作者:春与鸢
她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梁风望着无人的路口,很久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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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六,梁风前天晚上失眠结果今天早上五点多就被隔壁的装修声吵醒。
头痛欲裂在床上翻来覆去再无法入睡,索性直接起来了。
打开客厅的窗户,早晨的空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同时也叫人头脑清醒些。
路过沙发的时候,梁风多看了一眼。
可也只是一眼就走过坐在了一旁的高脚凳上。
旁边有一沓前几天还没画完的设计手稿,她喝了一口咖啡就开始继续工作。
梁风年幼的时候因为受梁珍的影响对裁剪衣服格外感兴趣,梁珍从前在服装厂工作她也就常常跟着去看。从小就能帮着梁珍裁剪些日常的衣服。
后来因为学习成绩一直不好,她也就索性放弃一心只想做个服装设计师。
可她那时实在没什么见识,以为只要自己能设计出好看的衣服就能功成名就。直到十八岁那年,她为了早日不再成为梁珍婚姻的负担而选择和严琛来到燕京,她才真正见识到自己曾经的无知和浅薄。
但梁风一直不肯妥协,除了自己赚钱糊口的工作以外,她还坚持运营了一个个人的服装设计账号,不间断地往上面发自己设计打版的时装,虽然的确有不少网友真心觉得好看,但其实并没有改变梁风任何的处境。
最开始的两年,她和严琛生活在一起。
她要强,严琛又何尝不是。
初来燕京,她跌跌撞撞。而严琛早已如鱼得水地舒展开了手脚。
他从前就是长袖善舞能屈能伸的人,在一家公司打拼过几年,很快就做得有模有样。
说实话,梁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吃过太多的苦。
他算不上是一个完美的情人,但是梁风也不会泯灭良心地说他一无是处。
在梁风还赚不到太多钱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的那段日子里,严琛虽说没少对她冷嘲热讽,但到底也没有逼她去做别的东西来赚钱。
想来那时的感情里,感激也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但是后来严琛变得贪婪也变得胃口大开,他不再满足于现有的财富与生意,他开始想要往上爬。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严琛开始带着梁风一起参加酒席。
梁风最开始并不知道他真实意图,直到那天晚上一个富商对着梁风动手动脚而严琛笑着视若不见的时候她才彻底明白。
他算不上一个完美的情人,也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好人。
两人于是分手。
幸运的是,梁风很快就在彭羽的工作室找到了合适的工作。能让她继续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叫她出卖自己。
赚的钱其实并不多,大部分她都寄回去给梁珍。
本以为她不再拖累家庭之后,常满德能对梁珍好一些,谁知道今年夏天的时候,她从很久没联系的严琛嘴里得知梁珍进了医院。
一如既往地,梁珍想要瞒着她。
常满德年前一意孤行地在朋友的建议下妄图把自己的小厂子扩张规模招商引资,谁知道借了大笔钱扩张完毕之后却根本无人问津。
崭新的机器停在新建的厂房里,停一天,就亏损一大笔。
梁珍四处奔走帮他借钱还钱,结果因为积劳过度晕倒在了家里。医生对梁风说,梁珍这是急性肾炎,再严重一点的话很可能转变成慢性肾衰竭,也就是尿毒症。如果这样的话,她以后将会终身需要靠透析来延长生命,或者就是肾脏移植。
梁珍说结果不会那么坏。
因为她害怕梁风担心,害怕梁风和常满德吵架。
常满德也说这根本是医生胡说八道,为了挣他们的钱。
是因为他不愿意为梁珍支付高昂的手术费,更不愿意失去一个可以帮他还钱的劳动力。
梁风和常满德大吵一架,几乎要打起来。
是严琛把她死死护在身后,也是严琛告诉她:
你母亲现在更加不会愿意离婚,她宁愿拖累常满德,也不愿意拖累你。
而常满德现在也不会同意离婚。
常知远前几年因为常满德的火爆脾气,直接和常满德断绝了父子关系,一个人跑去了东南亚做生意。眼下梁珍还未病到那个程度,能做事能伺候常满德,更能分担债务。他如何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她走?
他要物尽其用,他要把当年借出的“三十万”用到最后一滴血。
“当年救你们用了三十万,现在想走是不是得付我八百万还还债?”
梁风在严琛怀里大哭,她哪里能拿得出八百万。却听见严琛对她说:“但我有个办法,如果你愿意,一定能帮上你的忙。”
他说有方法能帮自己。
米白色的麻布在她手中缓慢地被裁剪。
咖啡已经冷了。
即使她思绪早就飞到了无处寻觅的地方,然而沿着早就设计、画好的线条走,她就永远都不会出错。
安静的客厅里,只剩下沙沙的裁剪声。
黑屏的手机就放在不远处的桌上,梁风没像上次那样一直盯着看了。
目光锁在那只长长的剪刀上。
张开,又闭合。张开,又闭合。
永远不会出错。
然而,下一秒。
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
仿佛心有感应,梁风的右手猛然地一抖。
那把一直走在线条上的剪刀脱了轨,剪向了一个完全错误的方向。
而后,鲜血从洁白的布料上迅速地洇开、蔓延。
梁风面色平静,伸手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梁风。”
对面笑,回她:
“沈颐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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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心安
司机来接的时候,燕京下起了小雨。
秋雨绵绵,天色也跟着暗沉。
下午两三点钟,日头就已经昏昏欲睡了。梁风靠在沙发上等到几乎要睡着。
司机在楼下轻按了一下喇叭,她思绪停滞了一瞬,而后站起了身子。
玄关处套上一件黑色的薄风衣就出了门。
司机对她已有几分眼熟,熟练地开门请她上车。
梁风同他说谢谢。
一夜没睡好加上早上早起的困顿沉沉来袭,她打开窗户,好叫着冷风能让自己更清醒点。
雨势并不很大,细密的雨珠朦胧地扑在她的脸颊上,有种轻柔的冷意。
司机开着车子一直往燕京的北边开,穿过繁华的市中心和商业街,最后停在了一个独幢别墅的楼下。
梁风不知道在这样繁荣的市中心,还能隔出一幢如此僻静的别墅。两侧高大摇曳的梧桐树宛如无声的保护神,随着细雨轻轻地摇摆。
司机把车开到了车库,请梁风下了车。
梁风走到别墅的正门,还没抬手按门铃,棕色的大门就被人从里打开了。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浅黄色的针织衫。
“小姐请进。”
她也称她叫小姐,梁风心里大概知晓,开门的应该也是为沈颐洲做事的人。
他手下的人倒真是“训练有素”,梁风心里竟忍不住想笑。
阿姨随即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早就准备好的浅灰色棉质拖鞋,蹲下身子要帮梁风换鞋。
梁风后撤了一步,弯腰自己拿过了拖鞋,“我自己来就好。”
阿姨也不勉强,笑着站到了一边。
“小姐喝点什么?”
梁风摆手,她目光有些漂移地在屋子里扫了一眼。
“请问……?”
阿姨立马会意:“先生在楼上,我现在正要把睡衣送上去。”
梁风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阿姨的意思。
他在洗澡。
现在叫她来,目的真是过分的直白了。
梁风心底发冷,脸上笑意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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