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与鸢
低下头去,看见自己裙侧的绑带因为刚刚的碰撞松散了开来,其实只要重新穿过扣子再系紧就好了。但是梁风只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裙身,像是试图要把裙面重新拉扯整齐。
带子却直接滑落了下来。
她轻啊一声,用手紧紧地拉住了裙侧分叉的位置。
贺忱帮她捡起了带子,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片刻。
问她:“我帮你拿件外套,送你回去?”
仿佛他们之间从没有之前那次的不愉快,梁风也就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言语里明显的感激:“谢谢。”
梁风一手捏着自己裙侧的分叉,一边跟在贺忱的身后。
电梯上到了六楼,熟悉的走廊,她甚至还记得那扇双开的大门。
梁风走到包厢门口就停了下来。
贺忱回头。
“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她说。
贺忱偏头看了她一会,像是觉得好笑。可他也就点了点头。“行。”
说完就推开了大门进去。
开合的一瞬——
即使那房间里分明过分的昏暗、迷乱,即使那房间里熙攘、人影交错,她还是能一眼就看见那个靠在沙发里阖目抽烟的沈颐洲。
他卧在纸醉金迷的世俗里,偏生一副置身事外的疏离感。像是林间的一缕月光,漆黑的深夜里,你一眼就看得到他。
一眼只看得到他。
门阖上的一瞬,梁风看见他轻轻睁开了眼睛。
臂弯里还坐着另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姑娘,沈颐洲却像是毫不在意般的朝梁风看了过来。
兜头而来的一阵恶寒。
梁风从门口微微后退到了墙边,终于理解了贺忱的“好心”。
后背倚靠着冰冷的墙面,连手都忘记了要继续捏住裙侧。
原本以为是沈颐洲心里还放不下赵轻禾,所以即便他没去找赵轻禾,他也没有来找自己。
可现在看来,这个男人他到底在乎什么?
他什么都不在乎。
冷白的廊灯照在梁风的面颊上,她眼帘微微发颤。
胸口仿佛被一团巨大潮湿的棉花堵塞。
呼吸变得困难,也变得奢侈。
片刻,听见那扇门忽的重新被人推了开。梁风抬眼望去。
灯下,他眉眼更显清冷。薄厚适中的唇瓣微微勾起,像是几分欢迎她的到来。
沈颐洲靠近了。
梁风闻到了一阵很淡的蓝风铃香气,无法忽视的一阵酸涩,她自己竟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怎么这么容易就叫人欺负了?”沈颐洲轻笑着睨了一眼梁风的裙子,随后把烟衔进了嘴里。
伸手,要去搭她的肩。
然而,就连梁风自己也无法得知,那一刻她到底是假戏还是真做。本能早已比理智更快地做出了选择。
熟悉的气息快要将她包裹的那一瞬,梁风轻轻地把身子往后退了退。
避开了他。
作者有话说:
梁风:谁还没有个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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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海底捞月
“不用麻烦了。”
梁风抬眼看过去,脸上挂着很温和的笑意,绝非像是在和他闹脾气。“我不知道你在这里,不然我也就不跟上来了。”
她声线轻而平稳,眼里没有半点的不悦。
冷白的走廊灯下,沈颐洲收回了手。
梁风半边身子碰在冰冷的大理石墙面上,也时刻提醒自己,千万别再露怯了。
她目光没有闪躲,看着沈颐洲的眼睛。
无声的角力,梁风感觉胃在灼烧。
沈颐洲垂眸淡淡地在她脸上逡巡了片刻,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来查岗。”
他眼睛轻微地眯起,像是好奇梁风的反应。
然而梁风嘴角上扬,眉间带笑:“我姓甚名谁,又有什么资格呢?”
沈颐洲站得近,投下的一片阴影将梁风笼罩其中。
便也更加轻易看见她画了妆的脸庞。
眉眼变得挑亮,因而连目光都变得凌厉三分。
鼻头小而挺翘,雾面的殷红色唇彩将露出的小半牙齿衬得愈发白皙。
他记得她下颌处有一小颗浅褐色的痣。
沈颐洲想到,就伸手去摸了。
梁风没有避开。
察觉他手指轻轻地在她下颌处摩挲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那一小颗痣。
她没有用遮瑕把痣遮住的习惯。
“进来把裙子弄好,再走不迟。”沈颐洲面上依旧春风和煦,言语里却已经有了不容她再拒绝的“命令”。
梁风胃部灼烧更甚,但她知道,该收了。
安静了片刻,梁风说了谢谢。
而后跟着沈颐洲踏进了那个包厢。
厚重的短毛地毯,将他们的脚步声收纳。光线并不明朗,然而梁风跟着他进来的一瞬,就感觉到了多束无声投过来的目光。
她侧目,也看见了卧在黑暗里看着她的贺忱。
梁风面色不变地转过了头。
跟着沈颐洲走到了最里侧的位置。
刚刚的那个姑娘已经不见了,又或者已经坐去了其他人的身畔。
沈颐洲将梁风隔在自己的内侧,伸手拿起了贺忱放在茶几上的绳。
“往我这里坐些,”他抬眼轻笑,“怎么还一副怕我的样子。”
梁风对上他的目光。
分明他语气还是这般随意的、调笑的,可那目光里却像是冬日推门迎来的第一道风。
劈头盖脸的冷意,化成无数把看不见的利刃。
梁风心如擂鼓。
宁愿他爆发,宁愿他冷言冷语。
也不宁愿他现在这样,若无其事地叫她坐近一些。
沉默的一刹,梁风朝他身侧靠了靠。
轻声道:“有点麻烦,不好弄就算了。”
然而沈颐洲已经把绳子串上了裙侧的第一个扣。
柔软的绳体蹭在梁风裸露的大腿根部,她双手不自觉地按紧沙发。
而后就是他略带凉意的手指。
他那双抚过她后脊,揉过她胸口,也扼过她脖颈的手,变成了锋利精准的手术刀具。
此刻正专注地在她的腿侧游走。
梁风双腿难安地并拢,仿佛要关闭身上所有的感官以降低他对自己的影响。
但是,一切努力在沈颐洲的影响下都变徒劳、无济于事。
他甚至低头重新点了一支烟,然后又那样耐心地帮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扣子,将裙侧重新系好。
穿过最后一只扣子,沈颐洲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梁风刚要开口说谢谢,就察觉他轻轻地抚摸上了她的腿侧。
她穿得是一条连体的紧身裙,下半身的裙侧做了高开叉的设计,全靠一条绳子左右交织连出一小片裸露的宽格网面。
于是,也更清晰地察觉他手掌的温度。
梁风嗓口哑然,只垂眸看着他的手。
滑过她的大腿,腰际,后背,最后将她揽进了怀里。
“不是说过想找我可以直接打电话吗?”沈颐洲说道,“这下倒好,还叫你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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