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鹊啊
贺让骁的声音低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他说好感动啊。
程尔坐下,收回手腕,手指挨了挨被他捏过的地方,心尖又烫了起来。
怎么办。
呼吸都是烫的。
“你是不是没睡好啊?”
贺让骁没醒透,耷拉着眼皮,睫毛在手臂上蹭的,论七八糟地支着,眼神散的不知道往哪里看。
“有点。”他嗓音也哑,像是砂纸磨过,说完还咳嗽两声。
程尔移眼看他,见他咳嗽个没完,不像是呛到那种,又伸手去碰他的手背。
贺让骁愣住,视线晃到她身上,“干嘛?”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脸都咳得有点红了,他从课桌里勾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往嘴里喂了一口。
咳嗽终于平息,他有些不太精神的拧瓶盖。
“你是不是感冒了啊?”
他的手不太热,但程尔觉着症状就是感冒了。
贺让骁沙哑着嗓子说:“可能吧。”
他好像不是很在乎自己是不是生病,愣了会儿,又枕着手趴下要睡,程尔从课桌找出体温计,塞给贺让骁。
“你先量个体温,感冒了要吃药的。”
不知道他是生病了没力气,还是故意的,手臂软软地垂着,程尔把温度计塞他手里,他吊儿郎当地捏着晃,就是不往腋下放。
程尔伸手来夺,他就笑,漆黑湿润的眼角有些粉,笑得痞痞的坏坏的,有些勾人。
程尔经不住他这么看,坐端正了,开始翻作业,等贺让骁玩够了,会自己测量的。
几秒后,贺让骁乖乖将温度计放进衣服里,闭着眼趴在桌上。
这一趴就睡到了中午放学。
中途老师过来问,程尔都以感冒发烧为由掩盖过去了。
回周寄那儿吃饭时,程尔临时去了趟药店,回来时正巧碰着贺让骁坐在大厅里,歪着头瞧着她。
她手指捏了下塑料袋,朝他走去,“感冒了先吃药。”
周寄从楼上下来,嘿嘿笑了声,扬起下巴说:“吃药之前先吃饭。”
贺让骁淡淡瞥他,接过塑料袋勾在手上,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到那次程尔生病,病恹恹趴在桌上,他当时什么都来不想,本能地起身跑去校医务室,当医生问及症状时,才觉着自己有点魔怔了。
转身就去小商店买了袋冰水欲盖弥彰,后来那盒感冒药,隔了一天才给她。
手指勾着塑料袋绕了绕,他起身去接水,拆开包装袋冲了袋冲剂喝下。
周寄偷偷瞧着这一幕,撞了下程尔胳膊,低声说:“ 以前就算感冒要死了,他也不会吃药。小小年纪妻管严。”
“……”
贺让骁放下杯子,转过来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他走过去,手往程尔肩膀一搭,把人推着往院子里去。
“他脑子不太好。你少跟她交头接耳。”
周寄骂了句,“我看你是嫉妒。”
今天阿姨做了红烧肉还有炸丸子,贺让骁拆了双筷子递给程尔,自己又够了一双筷子,懒懒抬眼看周寄,“嫉妒什么?”
周寄哼笑,“当然是跟程尔妹妹无话不说。”
“……”
贺让骁倒是嫉妒这个,但他偏不让周寄得逞,“你什么时候成她姐妹了?”
“夏夏姐知道吗?”
周寄咬着牙,愣是半天没想到反驳的话,抽了支烟咬着,气哼哼离开厨房。
手机响了几声,周寄接了起来。
程尔隔着门玻璃门看着周寄一手捏着烟,一手拿着手机,应该是夏池也打来的,他哼哼两声,“吃个屁,他天天只知道气我。”
“随便,你爱来不来。”
没讲几句,他就挂了电话,重新将烟送回嘴里,玄白的烟雾从指尖飘了出来。
“周老板生气了啊?程尔悄悄问贺让骁。
贺让骁放下筷子,拉开玻璃门,冷风裹着烟味儿飘进来,他搭住周寄肩膀,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周寄侧身抬腿踹他。
“夏夏姐问你们明天放假要不要一起玩?”周寄脸色终于好转,说话态度也软了些。
贺让骁感冒着没什么精神,视线在程尔身上晃了眼,抬了抬下巴,问她:“你想要一起玩吗?”
其实程尔想问他们陪周寄和夏池也真的不是当电灯泡吗,但贺让骁好像没理解,她抿了抿唇说:“明天上午我要去趟汪姨家,下午有空。”
周寄一听乐了,“正好,上午雷也打不醒我,那就中午一起吃饭。”
程尔看看贺让骁,点点头,“好。”
两人坐在公交车最后,空空一排,手臂挨着手臂。
旁人看不出来端倪。
贺让骁拿着手机回消息,程尔瞥见他好几次点开泡芙又退出,泡芙上似乎很多消息,他都不看的。
程尔暗暗地贺让骁真的太优秀了,坦荡又懂分寸,这样的少年太招女孩喜欢,她的潜在情敌好多哦。
而且他之前明明亲口说得喜欢甜妹,怎么喜欢她呢?
程尔总忍不住想看贺让骁,她怕被他发现,就盯着玻璃窗,上面清晰地印着他的脸。
还有他手机上那些标红未读的消息。
似乎有满满一整页。
她胡思乱想了会儿,很快意识到这种患得患失情绪不好,不能沉浸在这种坏情绪里。
她捧着脸揉了揉,一转头就发现贺让骁盯着自己看。
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贺让骁歪着身子,闲闲地盯着她,嘴角缓缓勾了起来,收起手机,没忍住又笑了声,“你知不知道你多可爱啊。”
程尔还愣愣地捧着脸,反应过来,放下手,“你不许说了。”
贺让骁就真不说了,只是看她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我拍下来了。”他故意骗她。
不可能吧,程尔商量说:“你能不能删掉啊。”
“这么怕我拍啊,小耳朵你害羞了是吗?”他嗓音清冷又欠,带着几分逗人玩的揶揄。
“我又不上相,肯定不好看。”她说。
贺让骁不这么觉着,林澈生日那天拍得那张照片,早被他看过几十次,还悄悄设置成了他们的聊天背景。
他觉着没人比程尔更好看的了,光是那双眼睛看着他,他胸腔就灼烫。
总想做点什么坏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车窗,落在两人的腿上。
程尔的半边手臂被晒着,贺让骁往里挪了个位置,扯着程尔往里挪,避开了阳光直晒。
静了片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低下声,“你求求我,我就答应删。”
程尔仓促抬头,视线跟他相碰了一秒钟,心里涌起些燥热,比阳光灼晒还要热。
“怎么求啊?”
她声音低低的弱弱的,有些被欺负的可怜劲儿,可勾人了。
贺让骁视线在她脸上游离,眸光暗下去,喉结也缓慢地滚了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之前的样子。
“你……”
他的话音几乎和公交到站播报同时响起,交叠着,被清脆高亢的机械声和走动的人群声盖住。
“你说什么啊?”一阵吵闹,程尔没听清他的话。
他们随着人群下车,贺让骁顺手插在口袋里,舌尖顶了下口腔,没说话。
他越是不说话,程尔越是好奇。
经过巷子,贺让骁慢条斯理走着,程尔跟在旁边磨磨蹭蹭,落下一段,跑两步又追上来。
“你刚刚在车上说什么啊?”她太好奇了,抓心挠肝的感觉。
“想知道啊?”他停下脚步。
程尔点头,听见他说:“你叫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
桦川每个月有一个周日放假。
程尔一早起床去汪姨家,没想到汪姨上大学的儿子,从外地回来了。
吃过饭,汪姨非要让她儿子开车送程尔回家。
推辞再三,男生拿起车钥匙,笑着说:“走吧,要是不送你,我妈能念叨一整天。”
汪姨拍他肩膀,男生很高,看起来长期运动,身体线条比较挺拔利落。程尔站在他面前,有些小小的一只。
程尔点点头,跟着男生出门。
“你把我放在路边就行。”等到了市区,程尔对男生客气说。
男生双手握着方向盘,姿态很放松,笑着说:“你就说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就行。”
“不用的,你把我随便放下就行。”
男生没再坚持,在下个路口将她放下,程尔松了口气,转身往公交站台去。
周寄发消息来说他跟贺让骁在巢,让程尔直接过去。
距离上一次来巢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好像装修了一些,前台的风格变化了些,新的兼职也是她不认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