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抒耳
于真意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哦了声。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她昨天跟小喇叭去打羽毛球了,然后下午去了陕西北路买冰淇淋,甚至还忘了给陈觉非也带一个。
毕竟大夏天的,带冰淇淋也不现实啊!
不过他怎么知道的?
于真意疑惑,也问出了口。
陈觉非没回答。
当时的他,是看着于真意拿着冰淇淋从新弄路北侧一路走过来的。
昨天下午飘的是北风,白色的百叶窗被拉到了最高,他两手撑在阳台的横杆沿边,垂眸睨着少女一蹦一跳地走在路上,碎花裙摆和晃动的香樟树叶一起揉进他的眼里。
“真真姐,我们好像没有给非非哥带冰淇淋,他会生气吗?”他听见小喇叭花问。
“哎呀,我也忘了。”这句话是于真意说的,她顿了顿,“不过他又不知道我们去买冰淇淋了。”
少女声音轻灵,洋洋盈耳,还透着肆意的狡黠。
石子路被日光暴晒,每一颗凸起的小石粒上如同镶着金色的阴影。
有一片叶子落在于真意的脚踝处,她晃了晃细长的腿,轻哼一声:“不帮我写作业的人吃什么冰淇淋。”
北风将她的声音刮到耳边。
·
于真意看着陈觉非这架势,就知道他又不准备回答了。她刚要扯谎,发现自己还没寻出那气味的源头。
“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正问着,于真意的视线突然被桌子一角的香水瓶吸引,她拿在手里,打开盖子闻了闻,酸涩清新糅杂着扑面而来,是被春雨侵袭过后的草香。
就是这个味道。
于真意认出这是解放橘郡,她问:“是他们家哪一款?”
陈觉非:“我是你的人。”
于真意:“你是我的人?”
什么奇奇怪怪的对话。
她重复,语气里充满了奇怪:“我是问你这香水是什么牌子?”
陈觉非仰头,面上奇怪神色比她更甚:“祖宗,耳朵糊屎了?我说我喷的是像你的人。”
于真意瞬间炸毛。
什么呀!她明明就听到五个字,哪儿就平白无故多加这几个字了?
作者有话说:
陈觉非:别问,求你自己来闻。
第2章
夏日的雨来的湍急又突然,雨势很大,顷刻之间那荒草地上的野草就蔫蔫耷拉着。阳台门没关,雨丝顺着风,斜斜飘进来,地板上瞬间湿成一片。
燥热的夏风终于被冲灌进了凉意。
于真意被雨声惊扰,思绪从刚才的对话中挣脱开来,她惆怅地看了眼窗外,发现自己的滑板计划泡汤了。
陈觉非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吹干,有几滴水滴在灰黑色的短袖圆领上,更显得颜色深。
“下雨了,我不想去了。”于真意倒在他床上,拿着手机回喇叭花消息,约她来日再战。
于真意喜欢穿裙子玩滑板,美其名曰百褶短裙在空中摇摆的时候像一朵朵绽放开的小蘑菇。
陈觉非不知道这个比喻是怎么来的。
灰色百褶裙松松散散地贴着他灰色的床单,像是融为一体。
于真意长得白,这种白是天生的。
裙摆微微上滑,露出她那截明晃晃的绝对领域,几乎都能看到黑色的打底裤。
陈觉非冷静地把眼睛移开,他打开电脑。
缓冲两三秒,没了耳机的束缚,那声音就这样公放出来。
陈觉非无力地闭了闭眼。
于真意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她倾身,下巴耷拉在椅背上,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陈觉非,手牢牢按住他抓着鼠标的手:“看嘛看嘛!”
陈觉非:“我要学习。”
于真意笑嘻嘻:“那你学,我想看。”
陈觉非要抽开手,于真意起身,两手都牢牢摁着他的右手。陈觉非从颈侧开始被她胳膊钳制住,后脑勺贴着她的胸口,眼前是她垂落的发梢,伴着那股甜橙香气。
“行,你看!”后脑勺的神经敏感,像陷入一团海绵垫,又像白糖似的云朵从头顶浇灌至脚跟,身体内的所有不安分因子都在叫嚣。
陈觉非缴械投降。
于真意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她得到了鼠标的掌控权,而后绕过来,还使唤陈觉非屁股挪过去点儿,给她腾个位子。
陈觉非:“自己搬椅子。”
于真意:“懒得动了,凑合凑合一起。”
她屁股贴着他,往旁边挤了挤。
“于真意。”陈觉非手指屈起,叩了叩她面前的桌子,“我家不缺你一把椅子。”
于真意耐心不多:“我就让你往边上挪挪,我们俩坐一起怎么了。”
坐一起和坐一起看黄片就不是一码事了。
陈觉非深吸一口气,泄愤似的狠狠揉着她的脑袋。
“哎你说,看黄片是不是得拉窗帘才比较有感觉啊?”于真意又问。
“不知道,没看过。”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于真意笑眯眯地看着他:“陈觉非,这就没意思了。”
说多是错。
陈觉非不再回答,他随手拿起桌边的一本英语书翻看着,只是音响里传来的声音实在难以让他认真看书。他的确不明白,于真意没来之前他看这片子毫无感觉甚至想关掉,于真意坐在他旁边之后他开始对英语书毫无感觉了。
夏天最难受的就是一场潮热的暴雨后,整个人身上沾着的黏腻感觉,像是强力胶紧贴着皮肤,闷气袭来。
桌子下,两人的大腿无意识地触碰在一起。
沸腾的血气在房间里小心又明目张胆地乱窜。
于真意两手托腮,看得认真,一点儿也没注意到自己身旁这位的烦躁。
室外雨没半分要降的趋势,室内声音越来越过分,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陈觉非又是无声咒骂了一句,拿起桌上的头戴式耳机插上之后,胡乱地给于真意戴上。
世界安静了,只剩雨声。
于真意扭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连水红色的唇角都微微下垂,五官每一处都透着疑惑。
陈觉非敛着眉眼,辨不清眼底什么情绪。他抬手,手掌罩着她的头,迫使她看屏幕,于真意也不再搭理他。
可是陈觉非一点儿也没觉得冷静下来,他很烦躁,这种烦躁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逐渐呈正比例增长,他烦躁于真意的这种无边界感。
但又区别不懂分寸和礼貌,而是她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异性,一个已经成熟且开始有性幻想的异性。
这种感觉,非常不爽。
·
要不说降噪耳机主打的宣传广告就是耳机里的另一个小世界,于真意已经完全沉迷在影片中了。
光线浮动又阴沉的屏幕中,男人漂亮的手不断下滑,指腹打圈摩挲着。
于真意翘着二郎腿,眼睛距离屏幕近了些,余光之中,她瞥见陈觉非的手伸在桌子上,手指修长,掌背很大,骨感又漂亮。指尖点着桌面,掌背上的薄薄皮肤之下是脉络分明又带着蓬勃力量感的青筋。
他心情烦躁的时候就会这样无节奏地敲打着桌子,这个小习惯陈觉非自己都没有发现。
于真意想,他现在很烦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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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喘息,男人闷哼,千篇一律。
其实没什么意思,尤其在关键地方打码的片子里,于真意也没了兴趣。她摘下耳机,才发现肩膀处有些沉,陈觉非歪着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一只脚屈起,手搭在膝盖上。
那本高二上的英语书盖住他的脸,书本底部的一角正好卡在他的锁骨处。
他的呼吸声很轻,像是睡着了。
于真意小心翼翼地把电脑阖上。
雨已经转为小雨,淅淅沥沥落在水泥地上而后斑驳一片。
她指尖捏着那本英语书,把它放回桌上。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陈觉非皱了下眉,薅了一把自己已经全干的头发。
“看完了?”刚醒,脑袋还在宕机状态,他习惯性蹭了蹭于真意的颈窝。
“嗯。”于真意说,“你昨晚几点睡的?”
“没睡。”陈觉非昨晚通宵打游戏,一打就到了天亮。他原本准备洗了澡之后随便欣赏一下这传说中的丙级片就午睡,却没想到于真意的出现让这个下午变成了个意外。
于真意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快睡吧,我要回去了,我和喇叭花约了晚上去滑板了。”
“去哪儿?”
“念南路。”
陈觉非搓了搓脸,撑着桌子起身,拿起丢在床上的空调板,猛按了好几下,待温度显示到18后才停止。
“那么远。”
“就三站地铁,不远。”于真意顿了顿,卖着一副小可怜相,“呜呜呜你骨折之后我俩就没去过了,还有半个月暑假都要结束了,我上学期结束时列的游玩计划表就实现了三分之一。”
前几年没搬家,还住在古北那块儿的时候,于真意养过一条小狗,是一个雨天在路上捡的。流浪狗可怜,呜呜呜叫唤的时候让人的心都如同被炙烤过的巧克力,化得纯粹。
于真意和小流浪狗待久了,连呜呜的声音也都染上了那惹人心疼又心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