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抒耳
少男少女的爱情,真难懂哦。
于真意站在原地,歪了歪脑袋:“你的脚被502黏住了?”
陈觉非走向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于真意:“画画的时候手机设置成静音了,后来也没打开,你给我打电话了呀?”
她说着要去拿手机,陈觉非摁住她的手腕,广阔空间,唯有寂静和他沉重的呼吸成为主色调。他好像是刚跑过来,气息不匀,她都能听见他咚咚的心跳声。
于真意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他微妙的低落:“你今天不高兴吗?”
“嗯。”他毫不掩饰。
“为什么?谁惹你了?”
他垂头,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鞋尖,鼻音有些重,又发闷:“为什么杭城有两个麓江画室?取一样的名字,真他妈有病。”
于真意从未见过他无理地生气咒骂人的样子,像耷拉着尾巴,急需挠挠下巴顺顺毛的大狗。
她觉得有些可爱。
“是我没说清楚,你是不是去山北区的那个了呀?我应该跟你说的,我们这个麓江,在山南区,而且我们这个画室附近有麓江大学城——”
“还想吃蛋糕吗?”他打断她。
于真意低头望向他手里提着的那个,这是她今天第二次看见这个包装的蛋糕。她没注意到陈觉非话语中的那个“还”字,心里唯有一个想法。
又来一个,真要人命。
偷偷倒吸了口气,嘴角仍挂着笑:“哇!是我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哎!”
继而抬头,委屈巴巴看着他:“好饿哦,我以为今年没有蛋糕吃了呢。”
眼眶无端发着热,陈觉非反应过来,她在骗他,可她也在哄他。
他的确赌错了。麓江、鹭江,一字之差,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他霉运到头,选错了。
可是真好,就算赌错了,就算迟到了,依然有人在等他。
于真意看着眼前那个和顾卓航买的一模一样的蛋糕,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家手作蛋糕店夏日限定总共有七款,而这两个人居然默契地选择了同一款。
只不过这个蛋糕因为陈觉非一路的颠簸路程,奶油有些塌方,造型也不再精致。
陈觉非坐在长椅一端,面无表情地看着蛋糕,懊恼情绪加身,最后说:“它化了。”
外侧奶油已经化了,但是切面依然精致而漂亮诱人,奶油上点缀着红色的蔓越莓干。于真意咬了一口,血橙慕斯的酸甜和杏子夹心的口感齐齐回荡在口腔间。这该是她很喜欢的味道,可惜一天之内体验了两次。
于真意:“化了好,化了说明这玩意儿真是动物奶油,你钱没白花。”
陈觉非看着她,居然还能掰扯出这个理由。
于真意往嘴里塞了第二口:“好吃!”
她要再吃第三口,陈觉非摁住她的手。
“怎么?”
“吃不下就别吃了。”
于真意刚想说我没有吃不下,可是味蕾里的甜腻已经开始发苦。
吃,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
她把勺子放下:“好,那你带打火机了没,我还没许愿呢。”
“你没许愿?”
“废话。”
陈觉非把打火机拿出来,点燃蜡烛,暮色浓烈,月光皎洁,这点火光可以忽略不计,却还是灼伤了于真意的眼睛。
“我许了两个愿望。”沉默之后,于真意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无论你有几个愿望,都能全部实现。”
像滴入油锅的冷水,只那么一滴,胸腔全部起了沸腾之意,在肚子里咕噜咕噜冒着泡,血液也像逆行而流走,又像是成群海鸟掠过海面,泛起阵阵涟漪,随之而来的是让人紧张又期待的情绪,填充在脑海之中。
于真意吹灭蜡烛:“这句话是你说的,没实现我来找你。”
陈觉非:“实现了就不会来找我了?”
才不是呢。
吃完蛋糕,两人在画室门口分开。
“我走了,我晚上还要回去画画,明天要交作业的,不能多陪你。”于真意说,“对了,我听复读的学姐说联考一般都是在十二月的,所以高三上学期我们只能在学校里待一个星期,然后又要立刻回画室。”
“哎——”她长叹一口气,“见不到我可不要太想我。”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他直白地问,目光灼灼。
于真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个夜晚,要经历两次跌宕起伏,思路都变得浑浊,这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心像一片冰川漂浮的汪洋,有船来航,在一片骤雨暴风中跌跌撞撞。
羞赧突然爬上心绪,耳根和脸颊迟钝地泛上了红。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下一秒,陈觉非拉着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
天地之间,高楼林立,万籁寂静。
于真意以为他又要抱她,却不想他只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后就没任何动作。
“你想抱抱我吗?”他问。
下一秒,他又改口,“你能抱抱我吗?”
脑袋垂着,蓬松柔软的头发鬓角被七月的炎热浸湿出汗,像雨中无家可归的小狗,敛着的眼眸里眼神黑亮湿漉。
太可怜了。
怎么会是这样可怜的语气呢?
于真意想,她这拙劣的阅读理解能力是否可以将这句话解读为,你能占有我吗?
冰川融化,船舵掀翻,心似过电,突突跳个不停。于真意踮脚,手搭着他的脖子:“那就抱抱你。”
她笑得眉眼弯弯,手指拽着他的耳朵,“你耳朵怎么这么硬?耳朵硬的人听不进话。”
于真意贴上来的那一瞬,陈觉非化被动为主动,脊背微弯,俯下身,额头贴着她的肩,偏头说话间,唇一下一下擦过她的颈,明明是在和她说话,可却又像伸出獠牙试探该在何处下口的小兽。这么高个儿的男生,全然把力架在了她身上。
贴着她后颈的干燥掌心渗出了湿意,上下摩挲着她的后颈,拇指不自觉地捏着她的耳垂。
“于真意,我有一点忍不住了。”
“我找不到那个最佳的时机了。”
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屈服和败落。
怎么会有人可以这么这么容易又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心跳和思绪,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句再平淡不过的话语,就让他理智罢工。
那个该死的,可以让他和她在一起的时机到底在哪里?
他找不到了。
每一次和她的独处,不就是那个最佳的时机吗?
他到底还要再被凌迟多久?
咚咚作响的心跳昭示着于真意的慌乱。
这个夜晚,她的心跳和呼吸,从未平静过。她听不懂他的话,却也知道这个拥抱带来的含义。
“我是你的,所以你可不可以,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比剧烈心跳声来的更强烈的,是他炽热的祈求。
原来控制情绪是那么的难,当理智和她的名字出现在一起,更是难上加难。
于真意摒息,感受到他的手正渐渐松开自己的肩膀,那滚烫触感慢慢消失,于真意搂着他脖子的双臂更紧了些,声音低低似喃喃:“可以。”
忍不住的,岂止他一人?
·
宿舍的门被人从外踢开,文书颜正和谢缘圆互刮腿毛,听见开门的动静手一抖。
文书颜:“老娘嫩白嫩白的大腿皮都要被你刮掉一层了,你丫轻点呀!”
谢缘圆:“手抖手抖!”
于真意失魂落魄地走进来,黑发白皮,从夜幕中走来,带着点渗人。
文书颜腾出一只手撕下面膜:“中元节还没到呢,哪来的孤魂野鬼?”
于真意眨巴眨巴眼睛,目光慢悠悠地在两人的脸上游离,突然笑得猖狂又放肆,捂着脸原地蹦跶后狂跺脚。
隔壁女生冲进来:“啊啊啊啊——哪个寝室的热水瓶炸了!!!”
谢缘圆揪了下于真意的屁股:“不好意思,我们寝的。”
于真意讪讪笑着,连声道歉,把门关上。
“发什么颠?”
于真意蹲在两人中间,欣喜若狂:“我——”
想了想,她羞嗒嗒地笑,“算了,秘密。”
“......”
恋爱和数学有异曲同工之妙,左右都能让人变态。
于真意快速洗漱后爬上床,点开和张恩仪的对话框。
【TBG:我要跟你说一件大大大事!!!】
【张恩仪:天降还是竹马?】
【TBG:啊,你怎么知道?】
【张恩仪:姐妹够意思吧,在卡达克斯赏海还不忘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TBG:哦谢谢你。】于真意回的敷衍。
【TBG:一一你说,我是你的,所以你可不可以也是我的,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呀?】
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张恩仪的语音消息才弹出来:他姥姥的,这么骚的话是陈觉非说的还是顾卓航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