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御井烹香
楚君已经把渔网袜脱了,又拆掉了她的铆钉手环,倒是没卸妆那么明显,但是,她穿了一件外套,现在看起来比刚才要正常得多,只是很入时,很贴合场所的装束,没有那么Edge,金曼曼心想,她大概指望着服装设计毕业生在刚才那短暂的对话中观察得不够仔细,能够打混过去,相信她真的只是陪表弟来坐坐。
“他们去跳舞了。”金曼曼笑着说,“你表弟呢,跳舞吗?”
“和他们一帮朋友在拼酒。”楚君也在仔细观察金曼曼,大概是在想她是不是会真的买账,“今晚真是你想来吗?”
答案也是很明显的,谁想来夜店还穿羽绒服和松垮垮的休闲裤?
金曼曼说,“刚才那个男孩子的确是我朋友啦。”
楚君这就明白了,她拿起手里的酒杯和金曼曼碰了一下,“大小姐,不好惹,我们都不沾她有原因的。”
林俏的缺点,她哥哥大概是非常清楚的,这么看,楚君和刘豫也不是没想打过妹妹牌,但都进展得不顺利。金曼曼也觉得和林俏相处的确很累,不过她只是笑了笑,“其实她性子不坏的,就是有些人之常情的小毛病。”
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是微妙而又若即若离的,当然还没到一起说林俏坏话的程度,反过来还差不多,楚君也知道,今晚这巧合的会面,对她的伤害更大——林俏就算在外面乱玩又怎么了?林总最多不给她买珠宝,几十万的包一年买几个还是不成问题,他不买,或许林阳也会买。
但是,楚君一副夜店常客的样子,就足以让她在林总的儿媳审核中出局,林家不可能要一个玩咖做儿媳妇,如果她是首富之女那就另当别论,楚君这样的女结婚员需要名声。
该怎么补救?希望是很渺茫的,林俏没有任何地方求着楚君,她对这个想做她嫂子的掘金女印象也不算很好。楚君仔细想了想,大概自己也绝望了,她叹口气,垮下肩膀,坐下来干掉自己杯子里的酒,“还是翻车了。”
金曼曼叫侍者再加一瓶啤酒过来,作为对楚君的安慰,楚君托着腮坐在她对面,很仔细地查看金曼曼,她突然说,“我还为你说过话,你知道吗?”
“啊?”金曼曼很诧异,“什么时候,什么事?”
“最开始,林阳让我来给你做背调,他觉得你和小单居心不良。”楚君简单地说,“是我和他说,其实直冲钱去,没什么的,他妹妹的德行他也知道,要求太高,她永远没有朋友。”
这是金曼曼不知道的插曲,她不由得起身看了看舞池,确认林俏仍在热舞,没有悄然返回,制造出另一个Drama场面。“那我欠楚姐一个情。”
“呵呵!”楚君冷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你做这一行的,肯定听过很多富人的故事,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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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楚杉菜
一个人需不需要一个悲惨故事来立住人设, 才能公然拜金?金曼曼觉得大概是不必的,有些人就是很喜欢钱,好像喜欢吃,喜欢穿一样, 不过, 人们如果希望能得到别人的理解,有个惨兮兮的故事总是方便点, 同情心是这世上来得最快捷最方便的优越感, 在同情他人的一瞬间, 仿佛所有指责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一切都可以理解了起来。
不过, 楚君的故事不是那么悲惨, 或者说她似乎也并不需要金曼曼的同情, 她喝了一些酒, 这会儿处于什么都豁得出去的洒脱里, 对金曼曼谈起往事的语气也很缅怀——她搞砸了, 原本就无望的捞女结婚记大概要惨淡收场, 但楚君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解脱。
“你知道, S市盛产的那种小市民妈妈吧——我们这座城市,心理医生很有前景的, 因为被家庭伤害的小孩子实在很多,我们这座城市的标配就是非常算计、强势, 而且永远不快乐、难以取悦的母亲, 再配上一个不太说话,整天买汰烧的父亲。”
这样的家庭, 氛围往往是压抑的, 母亲最开心的时候也只是施舍一个极小的微笑, 对孩子永远都不够满意,成绩、运动、长相,永远是打量兼数落,“哦哟!你看看你!噶许大了连衣服啊不叠叠好?”这里的衣服随时可以换成这一次考试的成绩,带回家的男友,结婚时男方的条件,甚至包括了婚后的学区房。
金曼曼对S市的妈妈不缺乏认识,在这座城市生活久了,天南海北各地的妈妈,似乎都会有点儿这样刁尖的气质,永远都在算计,都在衡量,对于自己处在什么阶级清清楚楚,该付的钱大多还是爽气的,但该有的待遇也一点都不能少。这座城市似乎很习惯于将女性栽培成这个样子,或者说,只有这样精细计算的女人,才能在S市落脚扎根,把自己的基因一代一代往下传递。
楚君的妈妈就是这样的人,她的学历不低,而且眼光不错,读大学时就找了个很好的老公——本地人,性格温和(被母亲逼出来的),其貌不扬,但是相当老实,对于一个家里贫困的苏北女来说,算是能够到最好的目标。
婚后,在婆媳大战的一地鸡毛之中,小家庭发展得也相当可以,好事儿接二连三,楚君的父亲在专业领域颇有建树,而且很听妻子的话——奇怪的是,S市的妈妈如果生了儿子,儿子结婚后往往会败在媳妇手里,因为比起母亲,儿子总是习惯于更听妻子的话。
十几年前开的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好的年景,一年也有近百万的收入,厂房十年前还拆迁过一次,楚君说是个小小的富家女,半点不算谦虚,不过,S市的妈妈,不会觉得女儿躺平吃老本一辈子是什么荣耀,妈妈们都很有雄心,一代更比一代强,女结婚员怎么培养她的下一代?
她不会告诉楚君去创业,去闯,创业是这世上最昂贵的爱好,连林俏这样的人家都玩不起,她孜孜不倦地教导楚君,要擦亮眼睛,要好好读书,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精致致,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一个漂亮、大气,学历过硬的女孩子,在大学同学中找到一个富二代结婚,不算是很难的事情。
楚君的母亲认为,结婚是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丈夫找得好,下半辈子截然不同。她自己的经历又恰好证明了这一点,楚君可以说是一个乞丐版的凯特王妃,她从小是按照结婚员的标准被严格地培养起来的:她小时候楚家还不算很有钱,但母亲已经很舍得栽培女儿,给她交昂贵学费,找大师学古典舞,学钢琴,除了学习本身,还有在学习中结交到的朋友,都是将来的人脉关系。
“如果《流星花园》发生在现实中,杉菜不可能是那个性格,舍得花钱让女儿去读英德学园的父母,从小就会让她知道她该怎么表现,怎么去结交朋友,怎么找准自己的位置,怎么去看待金钱和权势。”
很显然,楚君就是真正的杉菜,仔细想想,杉菜的父母也不可能穷成那样,如楚君的家庭,已经算是较低的条件了。她初高中读的都是私立学校,十几年前,学费一年已经要数十万,还不算活动费用,以及为了在这样的同学中找到谈资,融入圈子额外的花费。
寒暑假出国旅行,这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她的同学们讲究的是独一无二的体验,直升机飞跃冰川,前往北极极点,用双脚碰触地球的‘最北边’,和家里人一起去国外视察刚买的酒庄……这些才是学校中值得炫耀的谈资。其实,楚君很适合做金曼曼这一行,但是她打从心眼里排斥,“太碰触私生活让我很窒息,好像又回到中学,在两种观念里撕扯,我知道我家算是有点钱了,但是,我的生活里太多东西又告诉我,我很穷,我是下等阶级。”
这种撕裂的感觉,再加上母亲的严格要求,让楚君的青少年时期极为窒息,她母亲为她打算到了每一步:业余爱好,学不出什么真东西的,主要是为了陶冶情操,学校的成绩必须考在第一等,大学出国念,绩点、实习经历和漂亮的SAT分数,会让她申请到加州的好学校。
为什么要是加州呢?因为加州的有钱人多,华裔也多,楚妈妈下达严令:不急于立刻谈朋友,要学会看,学会钓,和潜力股维持好关系,掂量自己是否能拿下明星股。
如果楚妈妈知道海王、海后这样的说法,她会嗤之以鼻——海王海后是为了什么?寻欢作乐而已,十三点!真正的女钓佬只会挥一次杆,最多两次,便钓得大鱼满意而归。
她对女儿耳提面命,要她早晚汇报,不要在外面乱玩,男孩子约她出去Date一下,那是可以的,但是,身家调查没有做好以前,千万不能上床,免得折损了货物价值,选择面被迫缩小。
但是她不知道,楚君大学期间玩得野极了,泡夜店纵酒狂欢,每次视频以前,都要用粉底遮掉纹身贴,远隔重洋,在母亲被迫放松的监控之下浑水摸鱼,带来多重的异样快乐,连楚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跨过那条无形的界限,她虽然喝酒喝到肝损,但居然没有吃过什么药,那段短暂的经历很快结束于医院急诊室,之后楚君不喝得那么凶了,但她还是很喜欢去夜店,享受在人群和亲吻中穿梭的感觉。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技术型处.女啊?”她问金曼曼,一口又一口不停的喝酒,“她叫我不要和人困觉,OK呀,膜都还在的,要检查都可以,但是该做的为什么不做呢?她反正又发现不了的咯。”
楚经理今晚实在是喝太多了,金曼曼觉得她明天起来一定要后悔的,于是婉言说,“老人家有些观念现在已经过时了,年轻一代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足够。”
但是,怎么过自己的生活呢?楚君从小到大上学的费用都是父母支付,她还去留学六年,算下来教育费用花了近千万,回到S市之后,她的住处也是父母安排,房子市值接近两千万,楚君自己怎么可能住得起呢?现在海龟严重贬值,商科更加如此,起薪甚至没有过万,在S市,这份薪水只能喝风度日,说实话连咖啡都喝不起。
女结婚员年纪渐长,母亲开始安排相亲了,她没有想到的是,S市门当户对的男孩子如此稀缺,太多人出国就不回来了,或者被居心叵测的洋盘妹捕获,从此她发展出一项新的爱好,坐在沙发上一边刷微信群,一边义愤填膺地骂洋盘小姑娘,这劲儿很像从前外岛人骂北姑。不知廉耻!抢了她们这些好女儿的婚配资源。
楚君因此被迁怒,“没本事到你这样也是好笑的,读了这么多年书,哪个同学家里没有钱的?嫁都嫁不出去,你是真的丢死人了,走远点,我看见你就发愁。”
显而易见,在除夕夜这个敏感时间段,楚君又和母亲发生了争吵,因此重新捡回旧爱好,破罐子破摔回酒吧找乐子,楚君问金曼曼,“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花了那么多钱出去读书,连个金龟婿都钓不到。”
她似乎在等着金曼曼的安慰——并非如此,还有林阳,又或者,并非如此,我可以为你介绍。楚君的同学圈子,大概是都淘摸过了,没有合适的,但是,金曼曼认识很多有钱人呀,他们总有人是需要妻子的,虽然条件肯定远不如林阳,但是,楚君现在已经在林俏面前露了底,她又已经攻关了两三年了,林阳既然还没松动,或许她也已经正在转舵了,还能向金曼曼示示好,埋下一条人脉。
“金龟婿那么稀缺,钓佬又那么多,失败才正常吧?”
金曼曼没接话,只是一味的安慰她,“再说,你的工资现在也升上去了,完全可以养活自己,找个情投意合的普通人不也很好吗。至少能摆脱你妈妈的控制。”
“连婚房都买不起的普通人?”
楚君笑了,她的笑容里有一种心知肚明的悲哀,她把话挑明了,“曼曼,我现在不找个有钱人已经很难收场了,你知道我妈妈给我介绍什么伐?三婚的都介绍了,四十几岁,肥头大耳,看起来像是我爸爸的同龄人——”
“不至于不至于,那你肯定还是能配个青年才俊的。”金曼曼只好说,“如果我在客户里有留意到,都可以给你介绍好吧。”
楚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喜笑颜开,似乎阴霾也少了许多,恰好林俏浑身大汗从舞池里挤回来,“哎呀,楚姐,你一直在等我们啊?”
“是啊,差不多要回去了,要一起走吗?”
“那我叫代驾。”
这个荒唐的除夕结束得也很突然,好在,经过金曼曼四处救火,死命□□,没有发生后劲太强的Drama事件,林俏加了几个小鲜肉的微信,金曼曼去买单,十万块付了小奶犬两万元,她自己收五万,还能退林阳三万。
今晚她本来还想回出租屋的,但现在不能走了,得看管着林俏,别让她发神经又半夜跑出去跨年。不过,林俏跳完舞心情已经改善了不少,又有楚君打岔,她急于八卦,看来已经度过了闹事期。
“她有没有和你说为什么打扮成那样来夜店啊?是为了找人回去过夜吗?”
金曼曼从沉思中惊醒,搪塞说,“那个男人好像真的是她表弟,你后来细看她打扮了吗?其实也还好啦,没那么夸张。可能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烟熏妆的楚姐,有点太吃惊了。”
“是吗?”林俏半信半疑,又兴奋地打探,“她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对你撂狠话开撕了什么的。看你一路都在走神,肯定说了很过分的话。”
“没有呀,她为何要敌视我?”金曼曼一概予以否认。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金曼曼想了一下,“机器人会数电子羊吗,女结婚员有爱情吗?”
“啊?”林俏完全没有听懂,“女什么员?”
金曼曼就没有再解释了,她想她还是把楚君想得太简单了点,女结婚员有爱情吗?她是真的喜欢林阳吗?还是因为他是她能够得到最优秀的对象?
虽然楚君的母亲这样令她痛苦,但是,现在连她都放弃了肖想林阳,开始安排相亲时,楚君还在坚持,金曼曼想,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逐渐变得越来越像那个令人憎恨的母亲,明明想要逃离,却还是随着年岁增长,慢慢地,自行地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楚经理真的不想做个女结婚员吗?如果是这样,她就不会叫金曼曼给她介绍对象了。女结婚员的思维,已经浸透了楚君的一生,她虽然也有痛苦的时候,但是,金曼曼认为,她的野心还没有停止。
楚君对林阳依旧有很强的企图心,只要林阳稍假辞色,今夜所有的眼泪都可以蒸发,她会成为楚家女性一座崭新的丰碑,凭本事又一次实现了阶级的跃迁。
现在她只好奇林阳是怎么看楚经理的,这个大懂哥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金曼曼倒想看看,他对楚君又懂得多少,能说出几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新年快乐
金曼曼已经很久没有度过这么充实的春节了, 大多时候,她除夕夜都在上班——这一天不论做什么工资都高,哪怕是去酒店传菜也有丰厚的红包。年夜饭也就是员工一起在店里吃了,如果是奶茶店, 这一天要营业到凌晨两三点, 很多小孩吃过年夜饭会出门玩耍,还开门的奶茶店生意都非常兴隆。
赚到钱的喜悦足以盖过一人过节的空虚, 一般来说, 金曼曼到家就直接睡过去了, 而今晚金曼曼虽然也有工作后的疲倦,但还不得不强撑着眼皮加班, 林俏到家之后, 因为喝了酒特别亢奋, 很意犹未尽, 她也不敢把人招到家里来, 便拉着林阳和金曼曼要组局玩游戏:组排跨年, 很多青年过年的新选。
但是, 这三个人组排, 谁来带飞呢?金曼曼只能找风仔,她之前和刘豫又有了约定, 最后一支畸形的五排队伍成型,林俏中单, 风仔打野, 林阳打射手,刘豫上路抗压, 金曼曼最混, 玩辅助。她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很听话,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说起来,俏俏,我不知道你哥还玩这个呢。”
“为什么不玩啊?哥,曼曼说你坏话哎。”林俏向林阳告状,“连张爷爷都玩的游戏,居然觉得你不玩。”
男人们对醉女人有难以想象的宽容,虽然林俏根本没摄入什么酒精,但是,手机里还是传来了几声轻笑,金曼曼隐蔽地翻个白眼,她决定自己还是少说点话。
林阳解释说,“肯定还是玩的,人得有点娱乐,再说,要随时保证自己能跟得上时代的热点,才知道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是啊,比如我们集团旗下的几个成衣牌子,有些是面对年轻人的,就可以去谈游戏联名款,这些东西都是生意,怎么能不关注呢?”刘豫帮腔解释,当林阳在场的时候,他的态度是非常正经而且周到的。“再多报告也比不上自己去玩几次的体验真实。”
好吧,对风仔来说,游戏是改变命运的契机,对大多数人来说,游戏是廉价易得的娱乐,而对有钱人来说,游戏不但是便宜的娱乐,也是盈利的工具。金曼曼选了辅助角色,承认大部分普通人,各方面的价值都只是有钱人一轮又一轮精准收割的标的物,“那我们就来让林总的游戏体验丰富一点,感受一下拥有两到三个猪队友是什么感觉。”
“说不定我才是猪队友呢。”林阳笑了,“我也没玩几盘。”
“那我们就要激烈竞争一下谁最拖后腿了。”金曼曼是打算玩两盘后跳车的,她估计风仔一个人真的带不动他们这四头猪,要再来一个人玩辅助,野辅双游爆杀对面,才能抵消三个单线送不停的劣势。这样她也可以早点休息,今天一天发生太多事,心好累。就这会儿小单还一直在问她做什么,如果是打游戏也叫上他云云。
她选下最能混的辅助英雄,众人进入对局,风仔沉默地示意她跟自己,林俏却不依,“来来,曼曼跟我,我们抢线然后去帮上下路。”
话音未落,上下路分别都单杀了对面,金曼曼没连麦,因为她和林俏坐得太近会有回声,只能在局中狂发问号,风仔也发了问号,他没开麦。麦里只有林俏的惊呼‘高手呀’,还有林阳得意的轻笑声。
刘豫充当捧哏,“基本操作,这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来曼曼,不要跟俏俏,来跟能Carry的人。”
金曼曼觉得他们俩可能都喝多了,只是醉得很隐秘,林阳的情绪很少这么外露,刘豫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有点儿跳Tone,一会儿正常一会儿阴阳怪气,她默不作声,说了声俏俏再见,去跟了风仔,“快点啊,杀几个,不然他们的气焰压不住了。”
三带二,而且林俏也不算太坑,这就很好带了,四个人爆杀对面,金曼曼懒懒地到处乱混,由于实在太碾压,到后期大家都开起玩笑,一个个争着要金曼曼跟他们,“辅助跟我,不然就送。”
林俏先起的头,金曼曼只好抛下风仔过去,带走中路傻站的她,接着林阳也发了信号,‘辅助保我,谢谢’,这下可不得了,四个人接连发信号,峡谷上空成为信号的海洋,犹如烟花璀璨,金曼曼哭笑不得,局内发了文字,“别叫,保不过来,我投降,我去送。”
她说到做到,自己往敌方阵营走,大家笑得不得了,“好了好了,不闹了,把对面推了,不然被翻盘了。”
实际上,以风仔的水平,他玩刺客的时候不需要金曼曼在身边跟随,用拙劣的走位和技能释放拖他后腿,风仔第三局忍无可忍,开麦说,“曼曼姐,你跟射手吧要不,你跟我,我不但要预判对面,还要预判你,有点忙不过来。”
他的背景噪音很大,依稀可以听到电视声,还有嘈杂人声,说完就又关了麦,金曼曼心里倒是有点安慰:至少风仔不是一个人过年,还有家人能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他的父母听说儿子赚了钱,便开始重拾亲情,这种情况在电竞圈屡见不鲜,小孩子打游戏了,有了钱,父母就都回来了,他又用钱买回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其他人或许不关注风仔的情况,只是因为他的打趣大笑,认为这句话可以登上带妹金句排行榜,林俏也找到借口,声称自己之所以几次中路被线杀也是受到金曼曼的拖累,只有林阳开麦大度道,“辅助跟我。”
金曼曼于是投奔唯独不嫌弃她的射手,没有别的借口,只能和林阳做连体婴,林阳给她发了几个Nice的表情,她拿不准,直接问,“是在夸我吗,还是阴阳怪气?”
“是夸你。”林阳镇定地说,“如果你不吃我的兵,把尾刀留给我,那就更加要变本加厉地夸奖你了。”
他有时实在可以很风趣,金曼曼脸色发红,打字发了个【哼!!!!】,然后又发了很多信号掩盖,因为同时对面也在哀嚎,中上野在上路打团,并没太多人注意到,只是林阳又笑了,给她发了个狗狗吐舌的表情。
金曼曼现在知道为何很多人在游戏中恋爱了,游戏的紧张刺激是约会轻易获取不了的,随时随地都是冒险,‘同生共死’并肩战斗,容易滋长恋爱错觉,调情又隐蔽又安全,进一步是调情,退一步就是正常的队友玩笑,似乎并不好过度反应,她给林阳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表情,【好了,我开始认真了】。
她的意思是开始认真的拖后腿,本来林阳单人对线是经常能单杀对面的,现在金曼曼开始跟他,对面的辅助也会过来,金曼曼经常被对面控住,林阳为了救她,留下来两人一起死,林俏看不下去了,指示哥哥,“能卖则卖!”
“就不。”林阳可能是真喝多了,很有些孩子气地说,“不抛弃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