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御井烹香
做服装设计师吗?她突然又想起庄太和荀大姑不约而同的建议,很奇怪,金曼曼不觉得她们包藏祸心,这会儿她体会到了两个女人的善意,她们固然也有自己的利益,但给金曼曼指出的是一条最安全的路,服装设计师只是装点门面的招牌而已,它不会给金曼曼带来多少财富,但至少不像是Buyer,有让她进监狱的危险,如果有一天,荀嘉明希望她成为那个A guy who can get in touch with……的Guy guy,金曼曼该怎么办?她如何拒绝?如今这条路指向的是一个完全仰人鼻息的未来,而且还相当危险——法律意义上的危险。
在□□意义上来说,每一条路也都是那样的危险,金曼曼听Ceci含含糊糊地暗示过,她的一些姐妹去的一些局,她们的身体被使用的程度,会让你感觉到她们所赚的每一分钱,都只有她们能赚,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程度,高昂的收费是其来有自的。她只能祈祷荀嘉明没有这样变态的爱好,以及没有在某天必须把她交易换手的局势出现。
难怪捞女都扑嘉明啊,嘉明真是捞女最理想的金主了,年轻有为,而且性格又好,还有耐心,有兴致玩恋爱游戏……她忽然有时也会兴起一点软弱的念头:似乎应该脚踏实地,抱住这难得的金大腿。但这念头很快就被金曼曼察觉了,让她不由失笑——斯德哥尔摩效应,这就是有钱人操纵人心的方式,他们的生活就是一场大型PUA行为艺术,被人Pua,Pua别人。
不论如何,她要有耐心,得能沉得住气,荀嘉明对她完全释疑了吗?金曼曼不知道,她也不会去赌,机会是等出来的,她现在只能若无其事地等待下去。
金曼曼压根就没通知林家的任何人,权当自己不知道林家即将面临的困境,虽然她有点儿好奇,林阳在这样的困境中会是如何的表现——荀嘉明对他是有点瑜亮情结的,金曼曼能感觉得到,不过,她可以事后再侧面打听。
【你们机票买好了没,什么时候走呢?】她倒是对Ceci这个小姐妹有点不放心,发了个消息过去,【现在还在月子中心吗?】
大概是基于对母子关系的不安,Ceci坚持要母乳,钟姐也非常鼓励,这就代表她在月子中心其实也休息得不算很好,睡眠时间是碎片化的,哪怕此时已是深夜,Ceci的回话还是很迅速,【应该是下个月中旬吧,到时候宝宝从月子中心直接去机场。】
她又抱怨说,【最近都在跑手续,月子也没做好,腰酸得厉害!】
Ceci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金曼曼也没法说什么,根据安排出国对她其实是最好的结局了,从结果来说,Ceci有钱,有自己的孩子,又不再需要伺候老男人,这个落点总是比她的起点要高。虽然她同时也要当温家的育儿保姆,但至少小温总出了钱啊——养的也还是自己的孩子,她不算是太亏。
金曼曼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Ceci,她今晚累积了很多微信消息没查看,林俏说陈总家的几个孩子又叫她出去一起吃饭,席间还是在打探到底谁家的预算高,陈总自己呢,则指示金曼曼,给大老婆房里的家具,买最便宜的仿货,【没必要花那个钱!】
小老婆卧室里的寝具稍微高级点,但陈总希望来个组合套餐,把别的梳妆台、衣柜等等都用比较普通的木头,因为他自己最常使用的就是那张床了,所以他舍得在这上头多花一点点钱。
金曼曼忙着回这回那,指示林俏,“什么都不要说”,又回复陈总,说明天会去和生产商接洽,Ceci那边和她说,小温总来看她了先不聊,又叫金曼曼出谋划策,帮她在小温总那里给钟姐上眼药,金曼曼搁置了半天没有回——Ceci真的,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千层套路的第一层都没看破,完全被蒙在鼓里,货真价实八辈子的蒙鼓族。
等她回完一圈,情绪浪潮已经逐渐平稳下来,金曼曼逐渐接受了这一点:她悲惨的过去,并不是生命长袍上唯一的虱子,一如林俏、Ceci、Irina,陈总和他庞大的家族,金曼曼也得学会去处理生活中必定会存在的烂事和缺憾,不论如何,太阳总是照常升起,最好的策略,总是去面对、去处理。
OK,事态进展就是如此,她也得和小温总一样,做多手准备,金曼曼开始苦中作乐地浏览奢侈品网站,寻思着她该怎么掏空荀嘉明的钱包——她要一些能保值好变现的礼物,绝对不要钻石珠宝,她要……她该要一些房子,这是捞女很好的起点,如果她不得不去捞的话。
半夜一点,睡意迟迟未至,金曼曼已经在训练自己想象豪宅中丰沛的物质生活,以及必然伴随的,失落的精神生活时,她接到了一个突然的电话。
“曼曼,曼曼。”Ceci惊慌失措,声音很低,似乎躲在洗手间里和她讲电话,“警察在外面——警察来把我老公带走了,还留下一个人看着我……我糟糕了,我糟糕了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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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Yes’
“现在最关键的一点, 你做法人了没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曼曼!”
计划永远追赶不上变化,大浪来袭的时候,逃得快的已经在海外逍遥自在了, 没有来得及逃掉, 那就只能被浪潮卷走,自身难保, Ceci有刚出生的孩子护体, 倒是不必被抓去拘留, 但一样被仔细问话。
金曼曼来月子中心探望她时,保姆和月嫂都不知道去哪了, Ceci虽然住在一个月二十几万的豪华套房里, 但精神状态却比无家可归的三和大神还差, 两个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了, 一见到金曼曼, 立刻抓住她诉苦, “钱呀——我卡里就五十多万, 随时还被冻结, 如果被冻结了怎么办?我们吃什么,住什么呢?”
这样的小娇妻, 没出事时,身处娇妻金字塔的上层, 随时都有大把捞女成功学出售——女人何必懂得社会上的事呢?只要懂得从成功的男人那里搞钱花就行了, 随时出没于社交平台的评论区,在不如意的婚姻帖子下面留言:‘我就是一分钱不挣, 老公的钱都在我这里, 回家还要做家务’——一般还要加上大量表情符号, 表示自己欲拒还迎,不想被宠,但一定被宠上天的无奈。
一出事么,好了,任何事情,一问三不知,有没有做过法人?不知道,小温总给她签的文件,Ceci都只是随便看看,被问话时,她什么都不知道,金曼曼察觉到和办案人员一样的无奈。“你要知道,Cici,你不会因为无知而不必承担法律责任的,这是一些你该懂得的常识。”
Ceci又大又漂亮的眼睛谴责地望着金曼曼,似乎金曼曼应该为这个无情的社会负责——为什么,一个喜欢钱的漂亮姑娘不能无痛得到这一切?她感受到一种估值和现实的失衡,Ceci在生活中提炼出的感悟是,漂亮是一种非常稀缺的资源,可是,当她想把自己的姿色变现时,却总是障碍重重,一跤跟着一跤。
在金曼曼的不懈提醒之下,Ceci的情绪逐渐平稳,慢慢回忆起来,她确实是一家公司的法人——小温总不是本地的户口,Ceci和他结婚也不能落户,那就只能用公司转让的办法来赠予房产,她想要房子,那就只能接手公司做法人。
“但是当时说是空壳公司……就是为了持有房产——”她嗫嚅着说,“难道——难道他骗我?他就是为了让我顶罪进去?”
“这个锅你估计还背不起吧!”金曼曼宽慰Ceci,“这和他良心如何无关……主要得看别人信不信,就你这样,谁相信是你主使的,你也没在集团任职,问题应该不大。”
她被牵连的可能性降低了很多,Ceci一下放松下来,她这会儿才腾出空关心自己的老公,“那我老公呢?他能出来吗?”
金曼曼来看她以前,已经向刘豫和林俏打探过了,小温总是因为银行贷款相关的事情,被请去喝茶的,像是温家这个体量的集团,要倒台总得牵连一些人进去,尤其是金融系统,别看那些行长平时二五八万的,似乎躺着拿高薪,没事就和系统里的女下属搞不清,真要出事,他们也得跟着进去,从中撮合贷款,打擦边球甚至直接违规操作,追究起责任来,都是要判刑的。
系统内的操作员倒了,系统外负责打点的高管也得陪着呀,小温总就是在这样的风声鹤唳中被送进局子里的,能不能平安出来还很不好说,Ceci既然没能走得掉,那也就走不了了,只能心惊胆战地在家里等消息,月子中心住不下去了,赶紧把孩子带回家,就怕孩子被温家抱走,她连自家都回不去,除了卡里的五十多万以外一无所有。
“要不,我把钱全取现金给你,放你那里——”
她现在不敢给金曼曼发微信,生怕留下转移财产证据,只敢打电话请求——这要是没事还好,如果出事了呢?不成了帮忙转移财产?
“你现在不要想太多,这样也不行,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现在常阳也应要求在自查,我们和常阳的账目往来很频繁的,他们是上市公司,有些费用不能随便乱开在招待费、营销费里,都要找名目报销——”
金曼曼和Ceci也说不清,但的确,小温总喝茶,并不是故事的结束,她这里一早起来就收到好几个客户暂停服务的要求,陈总、张总等人,都紧急飞回南洋老家去看形势,至于集团内部,也应监管部门要求开始自查,工作室虽然提供的都是正规顾问服务,在金曼曼这些乙方来说,没有什么风险,但常阳总公司可能会有人因此陷入麻烦。
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常阳和温家、港联都是合作伙伴,三家合作的项目,融资方面也有温家出面,说白了,现在企业互相担保的情况屡见不鲜,现在这些项目的资金流都要再审查,牵扯到的高管就不是一个两个了,由港联推波助澜,营造出的紧张气氛,已经初现端倪,荀嘉明又忙了起来,好几天没和金曼曼多联系了——港联也要内部自查,虽然就是查出锅来,也和荀嘉明无关,但他这时候当然要多方打点,保证港联能平安落地,另外也要调集资金,找好融资渠道,便于吃下温家极可能后续释放的常阳股份。
“你还是得找钟姐。”金曼曼也和Ceci解释不清,这时候她要帮Ceci拿着这点积蓄,那才是瓜田李下,和谁都说不清了,“钟姐没有进去吧?”
“没有。他们都离婚好几年了,钟姐又再婚,又离婚了——而且还办了移民,早就两不搭噶了。”Ceci说,她还没去找钟姐,据说钟姐最近非常忙,整个温家都行动起来,他们好几个项目要停工了,如果新的钱没进来,商誉上的损失,会让后续的融资更困难。当然,也得往外捞人,不能让小温总永远陷在里头出不来吧。“我……我真给她打电话啊?”
不给钟姐打,怎么办呢?Ceci在国内没有物业,现在住的房子,如果是小温总的,后续也有被查封的危险,保姆和月嫂都跑了,要再找到人不现实,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刚两个月的孩子,孤零零住在房子里,寸步难行,说难听点,出了事谁带孩子都不知道。娘家人也不能依靠,除了找钟姐,她还能找谁?金曼曼已经不知道这到底是早就计划好的局,还是赶巧,局势走到这一步,Ceci能仰仗的就只有钟姐和温总的香火情分了。
Ceci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用不着金曼曼点得多透,她还是拨通了钟姐的电话,钟姐那边很爽快,立刻找了两个家里的保姆过来照看孩子,都是钟姐用了五六年的老人,至少不会不靠谱到连夜辞职,吞掉预付的工资,换个手机又跑去下家。不知道是谁,临走前还带走了Ceci的好几个包包,Ceci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而是回家后某一天上楼去给宝宝取水奶,这才忽然发觉,自己的包包墙损失惨重,气得她和金曼曼赌咒发誓,“以后我再买一个真包,我就是狗!”
经过这次事件,她的思想发生很大的转变,人也飞快瘦到产前水平,甚至还要更瘦一些——内心焦虑,这也是难免,到现在Ceci都不能出市呢,她接手的那个公司并不是空壳,有雇员,有经营活动,Ceci对此一概不知,让她对其中的一些行为做出解释,她也完全没有能力。
人瘦了,也憔悴了,金曼曼和她视频时都有点不敢认,Ceci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官司快点了结,她好带着孩子出国去,她也关心小温总,不过更关心自己,她是决计不愿被连累的。因此,现在出国成了她最后的寄托,Ceci的学习愿望前所未有的高涨,“我现在已经背到第二单元了,还找了个网上外教,不贵的,一节课200块钱——我比了好几家的价格才挑的这个。”
现在她消费又开始比价了,而且乐此不疲,似乎这就是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原本说让孩子喝水奶,现在考量到后续的消费,决定水奶喝完了喝奶粉,倒很后悔月子里就打了退奶针。金曼曼鼓励她,“那就好好上,我最近也准备学英语——不会英语始终很被动,乘着最近有时间,抓紧学。”
她最近确实也空下来了,金曼曼的客户主要还是以林家的关系网为主,最近一家出事,各家都在忙碌,消费的欲.望也随之低迷,除了港联的庄园还在推动,有些高端的置业对接需求之外,金曼曼的工作量一下骤减,还好,荀嘉明最近很忙,否则她非得主动开拓客户不可。
至于现在,她比之前稍微要空闲些,和Ceci一样,似乎也处在一个悬而未决的境地中,只是双方的处境在外人来看,当然是千差万别,Ceci那是朝不保夕、战战兢兢,金曼曼这里呢,外人来看,她是春风得意——荀嘉明要送她一套物业,直接过户到她名下,150方,两梯两户,伪平层,精装交付,就在他平时起居的那个小区,这套房子足够她工作室赚好几年的了。
她没开口要,但他给得的确十足慷慨,对于斯德哥尔摩患者来说,这似乎是分量十足的喂食,就是捞女也都没法对这种金主再要求什么了,荀嘉明至少是足够细心的,金曼曼平时不太戴珠宝,他就知道她恐怕不太中意这些,索性直接送房子,女人就没几个不喜欢房子的,怎么说这都比车、表、包来得保值。
金曼曼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她已经着手在看Hastens的船期了——这张床垫她还得叫荀嘉明自己出钱,一张床垫就要上百万,她手里所有现金填进去都不够,除非动用工作室账户里未分红的钱。
仔细想想,如果这时候荀嘉明叫她去做法人,她真的能翻脸吗?指责Ceci不够谨慎,似乎完全是一种徒劳,当一个捞女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说‘不’的资格,她所能说的只有一个个‘Yes’。
“我爷爷下周就到S市,会在我那套小别墅里暂住,曼曼,你是个细心的人,先去我房子里看看,做一些布置欢迎他来,帮我个忙可以吗?”
房子过户的时间就约在下周,这天晚上,荀嘉明和金曼曼视频时忽然想到这事,便嘴甜地拜托她。
——她怎么能说不呢?那不成了不识抬举?金曼曼莞尔一笑,“当然可以。”
荀嘉明现在也不再提服务费了,他用一笔巨款买断了金曼曼好几年内的计费工时,现在,他和金曼曼说话时虽然还很嘴甜,但已不再遮掩其中隐隐的支配。
“那好,老爷子出行有些讲究的,港联服务那里应该都还有文档,你找楚经理要一下就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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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上位与上位与上位者
有钱人——或者说所有的甲方, 可能都共享一个爱好,那就是为了自己的精神愉悦,宁可徒劳无益的挥霍人力。拿捏不准这一点的乙方,是很容易在职场上吃亏的。
很多人会不理解, 为什么一个一无是处, 只懂得瞎咋呼做狗腿的高管,可以安安稳稳的呆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是因为这些高管他们的工作职责, 就是随着老板的心血来潮瞎折腾, 他们不需要去在乎一件事最终带给公司的效益是正还是负,只要能让老板高兴, 哪怕造成了资源上严重的浪费, 也算是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金曼曼认为, Buyer的工作内核就在于此, 她提供的服务, 没有什么是完全必要, 是不可取替的, 奢侈品消费的核心, 就是为了给客户提供这种特别感,迎合他们的每一个细节需要, 他们在Buyer这里,体会到的是一种彻底的释放, 不再需要调整自己的需要来适应商品, 所有的服务都围绕他的需求而生。
就譬如荀嘉明对她的安排——招待荀爵士,调整别墅的布置, 这件事难道楚君就不能完成吗?可以, 但是, 荀嘉明觉得还需要一个她来打酱油,那她就只能出现在自己一手指挥装修出来的别墅里,来碍楚君的眼,讨她的嫌。
“爵士之前大概每年都会来S市两三次的样子,每次都会小住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楚君是从公司哪个文档里挖出了这些资料,不过,她现在看起来是完全进入角色了,混得应该相当得意,至少比在林阳手下盼头更多。她的气色很好,隐隐的焦躁感消退不少,金曼曼一看就知道,荀嘉明没少给楚君甜头——他和林阳,完全是两种极端,林阳是很吝于给女人好脸子的,他是个绝佳的钓手,而荀嘉明呢,看起来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土财主,出手非常大方,但你要等到算账的时候才知道,他只是习惯先付钱后享受,因为他根本就不怕你赖账。
当然咯,捞女更喜欢后者,就如同楚君,她在林阳那里,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到港联之后呢?荀嘉明送几个昂贵的小礼物,就足够让她想入非非的了,他的出手究竟要大方得多,金曼曼想,如果楚君投怀送抱的话,荀嘉明应该也不会拒绝,为什么拒绝呢?多几个红颜知己不好吗?楚君会对他更加忠心耿耿,而他要付出的只是一些身外之物而已,或许不会有给金曼曼的那么多,但即便再少一点,楚君也算是变现成功,当可喘一口气了。
不过,最近荀嘉明很忙,又正迷恋金曼曼,在她的兴头上,只怕还没功夫搭理楚君,楚君得耐心再等一段时间——等待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她不怕等待,只怕没个盼头。金曼曼想,很可惜她们是隐性的竞争关系,她还真有点好奇,荀嘉明和楚君进展到了哪一步,只可惜现在楚君已离职,她够谨慎的话,就会把这些事放在心底,谁都打探不出来。
“之前呢,爵士在S市停留的时候,都会住在外滩边几家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不过,他已经三年没来了,这几年间,出行时的一些小讲究也有改变。”
楚君递来一份文件,金曼曼翻阅了一下:这份文件应该是给所有接待方的制式表格。上面列了一些医疗仪器,表示爵士出行时,会带着AED、家用呼吸机、制氧机等等,需要在卧室附近有一个房间,能安放这些仪器,并且‘使其处于随时可用的状态’,同时,他一般还会携带一名全科家庭医生,家庭医生的住所要在爵士的卧室附近,如果能够把两个需求结合在一起那就最好。
这是比较最核心的要求了,其余对于床垫硬度、枕头硬度以及床上用品的要求,金曼曼是司空见惯的,荀嘉明的别墅都可以满足这些要求,不需要特别调整,她需要做的,就是和楚君一起赶紧叫施工队来,把卫生间的适老化改造做一下:卫生间的马桶、淋浴房都要有扶手,淋浴房要有凳子,此外地面应该避免太过光滑,减轻老人摔倒的可能。
“虽然对外没有可以宣传,但是,老人家三年前摔了一跤,之后就坐上轮椅了。”
楚君压低声音和金曼曼分享,“所以在这方面也是特别注意,我打听了一下,外岛那边做的改造,用的都是日本的牌子。”
她说了一个日文,很快,似乎是不想让金曼曼记下来,“这个牌子在大陆是需要预订的,没有现货,不过,其实代工厂是在国内,我这里已经买了一套,明天就能到S市,安装人员也会跟着过来。”
这是卯足劲儿要争抢存在感,显出她的能耐来,如果情况许可,金曼曼认为,楚君恨不得大包大揽,把庄园的案子全揽去自己做,金曼曼躺着拿钱就好了——她倒也巴不得呢!说实话,Buyer的工作全靠人脉,就内容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垄断的竞争力,以楚君的能力,只要肯学,金曼曼能做的,她的确也都能完成得不错。
“楚姐考虑得真周全,我看以后Bosco在我们工作室是没有什么生意要做的了,光是港联服务就足够用啦。”
这话很容易理解成阴阳怪气,但金曼曼的确是真心这么说的,倒让楚君升起的防备一脚踏空,她有些诧异地打量金曼曼几眼,似乎在寻思她的立场——金曼曼和荀嘉明的事情,港联服务肯定早传开了,因为过户的事是楚君在办。这是已经上位了,要彰显自己的大气,还是对Bosco的迷恋有绝对信心,不觉得楚君会威胁到她的位置?
金曼曼不在乎楚君怎么想,她是认真的,“我是觉得公私还是要分明的好,现在我们在谈恋爱,工作室继续和港联做生意,容易惹人诟病,有利益输送的嫌疑。Bosco最近很忙,我们还没说到这里,等之后时机合适,我会和他提的,这段时间,就拜托楚姐多费心了,如果庄园那边进展得一切顺利,解约影响也不大的话,那或许还是解约好一点,没必要因为一点小钱,搞到瓜田李下说不清的局面。”
还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气啊,送上门的服务费不要……
就算是现在的关系,楚君也不能不赞赏金曼曼的格局,更不说她在这件事上能有多少利益在了,金曼曼要安心和荀嘉明谈单纯恋爱,那荀嘉明就更缺一个精明能干的红颜知己。楚君有荀嘉明做后盾,且不说将来是否修成正果,做荀家的N房,若以港联服务为跳板,真正进入母公司做高层,阶层也会有一个大的跃升。
如果还能单身生下一个孩子,她下半辈子最少也是个在海外高尚社区住别墅陪读的贵妇人。她看金曼曼,就像是看一个活动的龙门,“曼曼,还是你看事情清楚,难怪Bosco对你几乎是一见钟情——你呀,真是永远都做对的选择。你瞧,现在你多好,咱们多好?”
这里的另一个选项,她没有说明,但结合语义,指向明显——说得肯定就是林阳了,楚君的确也是做了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她这一跳槽,等于是从常阳的漩涡中超脱出来了,否则,以她原本的职位,这会儿应该也正是焦头烂额,随时要准备背锅走人。
捞女就是如此,翻脸无情,原本对林阳所有的柔情,落空之后,全都转移到荀嘉明这里,楚君的语气多少是有点幸灾乐祸的,金曼曼只笑,“最近他们都忙,我也很少和那边联系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能不能撑过去。”
“其实主要热闹还在常阳之外,只是常阳这边肯定也会受到波及……”楚君到底在常阳做了这些年,最近的职场八卦肯定是听了一肚子,金曼曼让她心花怒放,她也不介意用二手消息来刷亲密度,“就看这波股权争夺战会怎么收场了,爵士到S市之后,你要机灵点——Bosco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爵士身边,说不定林家会另找门路,到爵士跟前来求情。”
所谓的门路,自然是荀嘉俊二房这边的关系了,嘉明、嘉俊和爵爷,三方的利益并不完全重合,荀嘉明要吞并常阳,为的是显示他的本领,但爵爷未必看得上常阳这点体量,二房更是不愿意看到这件事办成了,如果爵爷叫停,嘉明的威信会有所损失,当然,常阳这时候肯定也在天南海北,到处找钱,要和荀家争购股份,这条鱼还没有完全上钩呢。
金曼曼若有所思,“不知道陈总他们会不会出面来拜会爵士,他们应该也都是老相识——陈总似乎还是港联的名誉董事呢。”
楚君嗤之以鼻,“他和张总现在哪敢见爵士?这不是都跑了吗,真要追究下去,光是内.幕交易和其中的回扣,都够送他们去吃牢饭的了……”
她还要再往下说,但这时候荀嘉俊咋咋呼呼走进别墅,来查看别墅里有没有他的房间,于是对话暂停,金曼曼看着楚君急匆匆往下走,觉得楚君实际上真的只差在一张脸上——她的能力属实没得说,不但要完成这么多本职工作,还要负责压制荀嘉俊,难得两面周全,挑不出一点毛病。
看看,在红颜知己的刺激之下,主观能动性得到多大的发扬,楚君再也不是那个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工作往外甩的经理喽!
金曼曼看到荀嘉俊,基本上就准备溜了,她现在巴不得自己和荀家人的接触越少越好,最好连荀老爷子的接待任务都能逃掉,只可惜,她要逃而嘉俊不愿,荀嘉俊一见到她就嬉皮笑脸,“哎呀,嫂子来了!嫂子,你知不知道,老哥过给你的那套房子本来我都看好了要住的,你这是虎口夺食啊!”
金曼曼还真不知道荀嘉明有这层用意在,又或者荀嘉俊信口胡柴而已,她感觉自己又被拽回港风宅斗剧里去了,假笑着正要推脱,荀嘉俊不由分说,今晚一定要请她吃饭,“那,不是单独和我吃啊,你放心,Bosco也来那就最好,要不然楚经理——楚经理都一起来,是Auntie Julia和Adam他们想请你吃顿饭,说说房子的事情,就看你这个大红人,赏不赏这个脸喽!”
金曼曼这才知道,原来荀嘉俊叫三太太是叫Auntie的,爵士的大太太、二太太都已经过身了,三太在外头住,金曼曼上回去港岛,一个三房的人没有见过,四房的儿女也非常低调,至少不比嘉俊父子这么跳。没想到,他们还会联合起来对付大房,这话就把她给挤到角落里了——她要还坚持不去,那就显得恃宠而骄、不近人情了。
“俊少太客气了,赏脸不赏脸的,我哪配啊——不如我先问问Bosco今晚有没有空好吗?”她只好先把楚君扯下来,“不过,我们刚还在说呢,庄园的案子现在都几乎是Juno做主,既然是说这事儿,我看啊,比起请我,你更该请Juno才对。”
荀嘉俊似笑非笑看了楚君一眼,手一挥,一句话,轻易又得罪了楚君,又破坏了她和金曼曼刚和睦起来的关系。
“我眼里可就只有一个嫂子,谁说话有你管用?我当然只请自己人啦!”
自己人——相对的就是外人,这也就是说,在荀嘉俊的心里,楚君始终就只是个下人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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