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筱露
褚一诺还没回过头看,就被捂住了口鼻,渐渐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
褚一诺醒来的时候,入目皆是一片暗黑。
待她适应了当下环境,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绑上了绳子,身处一个山洞里。身旁是还未苏醒的女军医,自己另一边是同样被绑住,身上还多了定时炸\弹的“父母”和“妻子”。
中间是一堆快要熄灭的柴火,还泛着隐隐的红光和热量,散在她的脚边,没有那么冷。
很真实。
此时此刻,她仿佛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年在慕卡尔被绑架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的待遇可没这好。
几个身着武装迷彩,戴着耳麦,蒙着面的男人走了进来,匪气十足地对他们说:“老实点儿,别出声儿,别耍花样。”
演技是真不错。
褚一诺又想起了当初在慕卡尔,她跟顾尧一起进医疗所时,他那精湛的演技。
如果现在不是在演习,她真的很想问问这几位,是不是他们部队上专门有演技培训的课程。
与此同时,顾尧跟特警队的战友经过一夜的足迹追踪,找到了山洞口来,看到了在洞口处端枪看守的其中一名“暴徒”。
两支队伍快速分开至两侧隐蔽,顾尧后背紧贴着山壁,摸出战术口袋里的小镜子,寻着最佳位置透过镜子的反射,大致看清洞口的看守情况。
随即,他不动声色地收起镜子,朝对面的特警战友比了一个2人。跟着做战术手势,比到一,他们两边同时开枪,放倒洞口两个。
消音枪无声的击中门口两人,身上的发烟器被触发,冒出蓝色的烟雾。
顾尧打了个进的手势,两队一前一后快如闪电般闪进洞口。
“闪/光/弹。”顾尧跟身后的汪北吩咐完,抬起胳膊,据枪准备。
*
洞内,褚一诺被突如其来的闪/光/弹刺到了眼睛,下意识闭眼埋头,紧跟着在耳边响起的是刺耳的枪声。
明明一切都是假的,她却没由来的心慌难受。睁开眼,还没恢复刺目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朦胧,若隐若现的火光,还有辨不清的身影。
山洞,火光,身影。
她不知为何呼吸愈发急促,总觉着这一幕似曾相识,从心底窜出来的一阵恐惧裹挟着全身,后背渐渐渗出冷汗。
褚一诺赶紧闭上眼睛,咽了咽口水,想要努力消除这份莫名其妙的痛苦感受。
可她越是闭眼那种感官上的难以叙说的痛楚越是强烈。
血腥味,又是血腥味。
好痛。
她双手抬起来?????,用力摁在前肩处,后肩的皮肤像是被什么刺穿了似的,好痛。
就在这时,褚一诺被人扯了起来,一把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耳边男人的声音让她清醒,痛苦逐渐减轻:“别动,再动我杀了她。”
褚一诺蓦地睁开眼睛,躺在地上冒着烟的“暴徒”已经被“击毙”,拆弹兵蹲在“人质”面前拆弹。
正对着她的是举着枪,神色肃然的顾尧,低沉的嗓音里是劝解:“放开‘人质’,投降吧。”
“投降?”“暴徒”摇摇头,拽着褚一诺往后退出山洞,“我是不可能投降的。”
天还没亮,山洞侧面是悬崖,乌压压的一片,往下看一眼都心惊胆颤。
“暴徒”跟褚一诺退到了悬崖边停下,说:“别逼我,大不了我拉个垫背的一起死。”
顾尧跟特警队的战友说:“谈判。”
这一刻,褚一诺也明白了自己怎么会在半道上被绑走了。
谈判也是演习的其中一个环节,但她是教官不应该参与谈判,所以成为“人质”是最好的方式。
军警两边学了这么多天的谈判技巧,也是应该借用这次演习的机会,学以致用。
两方各派了一人进行谈判,一个主谈,一个打配合。
主谈判专家是何子谦。
“你好,兄弟。”何子谦举着手慢慢往前靠近,“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
褚一诺全程闭嘴,不得不说何子谦这张嘴是有天赋的,这说的她都快动摇了。
就在枪口离开她太阳穴的时候,大灯亮起,一切尘埃落定,这场来势汹汹的演习,结束。
“挟持”她的战友摘下面罩,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询问:“没事儿吧?我没伤到你吧?”
褚一诺没见过这帮“暴徒”,还是友好的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
顾尧正好卸下步\枪,见褚一诺跟人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扯了下嘴角,将枪递给身旁的汪北,迈着长腿走了过去。
“过去吧。”
“好。”
褚一诺扭头就看见了走过来的顾尧,身后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黎明的第一缕日出即将冲破地平线。
她就看着顾尧,也没注意脚前方黑漆漆地方是一块较大的碎石。
这一脚踩上去,脚一崴,重心一偏,直直往后滑了一大步。
她瞪大眼睛,忘了叫。
没记错的话,身后就是悬崖。
“小心。”
身边扮演“暴徒”的战友提醒着刚一伸手,褚一诺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完全揽住,腰肢的力量被箍紧,顺势往上一捋。
她整个人就这么结结实实的落进了男人坚硬的怀里,鼻子嗅到烟尘弹药味下那淡淡的薄荷味。
她几乎是踮着脚尖腾空的状态,但能感觉到脚踝有些吃痛。正准备动一下,就被头顶男人沉声喝止:“别动。”
随之,褚一诺听见了脚下有沙石滑动,簌簌跌落悬崖的声音。
她猛地反应过来他俩是在悬崖边上,她脚尖垫着的,是顾尧的军靴。
彻底不敢动了。
顾尧瞥了眼脚下,崖边这片沙石土壤稀松,得用巧劲儿往后退。
否则,两个都会掉下去。
旁边扮演“暴徒”的战友也发现了问题,如果不是顾队,而是他伸手去拉,后果不堪设想。
他赶紧提醒着他:“顾队,五点钟方向,慢慢移。”
顾尧右脚往后踩移,落到实处,再移左脚,两脚都踩实了,又往后挪了一步,才站停。
然而危险解除,更危险的来了。
他整个脖子被这姑娘紧紧圈着,颈侧的皮肤好像被她柔软的嘴唇贴着。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扑打在他的脖颈上,又麻又痒。
褚一诺本是搭在顾尧肩膀上的双手,在他移动的时候,就保持身不动手动地圈住了他的脖颈,闭眼将头埋在他颈窝处。
安全感有了,就有一种就算真摔下悬崖,也不会怕的心安之感。
“摔不死,你想勒死我是吧?”
顾尧沙哑的声音在褚一诺耳畔响起。
她如梦初醒,赶紧抬起头来,在日出东方的第一缕光亮中,看清了对方英俊的脸和晦暗不明的眼。
褚一诺的目光又穿过顾尧,看向他身后,都在看他们呢。
她避嫌般赶紧转换成攀着顾尧的肩膀,就着他的力道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下来。岂料左脚刚一触碰到地面,就痛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尧单手扶着褚一诺的胳膊,低头看向她的脚:“崴了?”
褚一诺点点头:“嗯。”
顾尧扶着她坐下,招手喊来女军医:“脚崴了,给她看看。”
女军医手脚麻利,说褚一诺这个就是崴了一下,没什么大碍,没伤到筋骨,只不过这会儿确实是痛。
她给她喷了药敷着,今天暂时别乱走动,这样到明天就没这么痛了。
“不能动吗?”褚一诺问,“那我怎么回去?”
顾尧二话不说拆了身上的战术背心,递给了一旁也在关心褚一诺伤势的何子谦。
他背对着褚一诺蹲下,朝她微微一偏头:“上来。”
褚一诺在女军医和何子谦的帮助下上了顾尧的宽阔的背,所有人打道回府,顾尧背着她走在人群后面。
她的手正好摸到了他脖颈上的哨子绳,在他耳边问他:“想起来这哨子哪儿来的了没?”
顾尧本就被后背贴上来的柔软折磨着,这耳旁风一吹,一股无名火饶是烧的让语气都变得不耐烦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褚一诺沉浸在她的小银哨里,没察觉出顾尧的反常,继续说道:“小时候我爸送了我一个银哨子,说让我有危险的时候就吹哨子。我弟见了就跟我抢,然后把哨子底部磕了一个很小的缺,虽然不影响什么,但我还是揍了他一顿。”
“你小时候还挺暴力。”
褚一诺笑了笑:“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哨子我一直带到大,直到三年前我从慕卡尔回来以后,发现我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哨子丢了。这么巧你带的这个在同一个地方,有个一模一样的小缺口。”
说到这儿,顾尧想起来了。
当年撤侨,他在护送褚一诺在内被绑架的人质去机场。离开时,他捡到了一个银哨子,他也有过这样的哨子,便捡走了。
回来以后,发现它躺在行李箱里,就捡出来随手丢到了哨子队伍里。
难怪这姑娘昨天看到这哨子那么激动,这么算起来,时间东西都能对得上。
还真是他捡走了她丢的哨子。
这概率,可以买彩票了。
“既然是你从小带到大的。”顾尧微微扭头,对褚一诺说,“拿走吧,物归原主。”
“既然是你捡到了,说明它现在跟你有缘。”褚一诺格外大方地说,“送你了,我不要了。”
顾尧一听,不由打趣道:“你是警察,别这么迷信。”
“嗯,那我说个实实在在的。”
“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