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芊栗
他顿了顿,眼底铺开吊儿郎当的笑意,哄道,“我家宝宝,给个台阶不?”
作者有话说:
阿彻不说和阿昀的那一晚是有原因的,大家疑惑的点后面都会解释的,别急,慢慢来,比较快。
另外,大刀之前来点小糖,且甜且珍惜,我其实是个甜文作者的(自封
第62章 六十二束光
但似乎需要台阶的另有其人。
俞清昀头一撇, 把池彻拧着自己脸的手甩开,盯着斜下方的小鹿眼还透着执拗,看样子还在思忖着该如何应对。
“给不给啊俞清昀。”也就等了两秒, 池彻就换回了称呼。大概是腰弯久了有些累,他换了个姿势, 手撑在俞清昀头旁的墙上。
忽地凑近了一瞬,带着恐吓意味:“不给的话我就在这儿亲你了啊。”他瞳孔都没转,透着浑不在意的笑意,“反正方教授这会儿看着呢,正好也帮忙做个证, 你说行不。”
俞清昀愣了瞬, 下意识侧头, 看到她刚才面见过的老专家正端着茶杯站在门口, 低头握拳咳嗽,面色有些尴尬, 仿佛躲也不是, 走也不是。
连忙矮身从池彻手底下钻出来, 一溜烟跑走了。
等女生略显匆忙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池彻才不急不忙地直起身, 收起唇边笑意, 看向端着茶杯的老专家,微微欠身:“麻烦您了方教授,还亲自跑一趟。”
“没关系。”方教授也将视线投向池彻, 和蔼笑道, “本身这几天就要来长北出差的, 正好来一趟这边, 不太碍事。”
“那也是辛苦您了。”
方教授低头吹了吹茶叶, 想到什么:“不过,你岳母这肿瘤已经全身多发转移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延长她的寿命。过后我会再和Eric教授联系,请她再帮忙线上会诊,但…… ”
他叹了声,拍拍池彻肩膀,言尽于此。
池彻顿了顿,颔首道:“了解,谢谢您。”
“不客气。”方教授说,“代我问候令尊。”
池彻:“好。”
收回手,方教授转移了个轻松点的话题:“诶,对了。听说令尊有意让你毕业后出国跨行念金融,然后回来接手开源制药?”
池彻手里捏着烟盒,不置可否:“还不确定,离毕业还有一年半时间不是。”
他说是这样说,但话里行间的毫不犹豫就已昭示他本人的意愿。
“也是,我本来是想如果可行,让你带带我那孙女的。”方教授打趣道,“但想想,你在无人机方面做得那么出色,转行岂不是自动化行业损失?”
池彻笑笑:“您过奖了。”
“哪里,”方教授笑眯眯道,“期待以后看到你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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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池彻没在医院停留多久就走了,说是要回九弯。
俞清昀送他出去,下意识问他回九弯干嘛。池彻当时正抖了根烟咬到唇上,闻言嗤笑了声,含糊道:“你说老子回去干嘛?回家过年啊。”
瞧见女生略显惊诧的眼神,池彻揉了把她头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吧。怎么?真当老子没地儿回啊?去年那是因为在这边儿做项目才没能走成,只是妈没了而已,又不是亲戚全死光了。”
池彻说个话向来肆无忌惮,死字随口就出,也不怕晦气。
“啊。”俞清昀眨眨眼,“这样。”
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不禁有些讪讪,应当是她想得太过了。也是,不论如何,池彻这般炽烈的人,怎会无人爱。
“行了,要是想我的话,给我发信息,要是很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池彻盯着俞清昀看了几秒,趁她还没回过神来,倏地俯身下来啄了她一口,又堂而皇之地伸舌头舔了舔她唇缝。
但俞清昀没反应过来,樱唇紧抿,他也就没再往里侵入。
俞清昀:“啊……哦。”
接着,在女生微微瞪大的瞳眸中,池彻嘴角勾起,语气混不吝,声音压低:“要是特别想我的话,我就提前回来。”
没过几天,俞华月化疗结束,和方教授以及他介绍的Eric教授进行线上会诊后,俞清昀又拿了新的一大批药回来。在方教授介绍的渠道买药,靶向药便宜了很多,俞华月连连感慨说,遇到这么好的医生,大概还真是俞清昀父亲在天之灵的保佑。
闻言,方教授也只是笑着摆摆手,隐晦不言。
直到最后一次线上问诊,俞清昀倏地透过视频,看见方教授办公桌上摆的无人机模型,又想到那天池彻脱口而出的“方教授”。
她睫毛颤了颤,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又一次化疗后,俞华月头发愈加稀疏斑白,人瘦成了皮包骨,腹水也涨得很大,很多时候行走都只能依靠轮椅,全依赖她强撑起的那点子精气神儿,能叫人看起来不会太过可怖。
悲伤的情绪早已在一轮又一轮的问诊中磨平,眼泪也早已在一夜又一夜的失眠中耗尽,俞清昀现在更多的,只是觉得心里堵塞得慌,那股气怎么叹也叹不完。
一月中,俞清昀带俞华月回家修养。
快过年了,魏明泽依旧没回来,也没任何消息,只是俞清昀会经常见到俞华月背着她偷偷打电话,每次余光瞥到她过来,就慌忙挂断。后来实在藏不住,便用蹩脚的演技骗她说魏明泽和他那些哥们儿出去旅游了。
俞清昀当时勾了下唇,嗯声,说她知道了。
池彻说得很对,俞清昀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装傻。俞华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她也就配合她,装作不知道。一是怕调动俞华月情绪,二是她也不想深究了。
俞清昀只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魏明泽这次跑了就别再回来了,而不是像三年前那次一般……跑就跑罢,却又带一屁股烂账回来。
1月18日是俞清昀的生日,刚好是农历的四九天。俞华月总开玩笑说她是在万物凋落,冻死猪狗的日子出生的,所以生来便注定了要跟她过苦日子。
这天一大早,俞清昀被厨房里传来的锅碗瓢盆声吵醒,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初雪,今年的初雪来得尤其晚。
俞清昀很怕冷,连裹上两件厚棉袄,才出了房间,看见俞华月倚靠在厨房灶台边下面。听见声音,她转头:“清昀,醒啦?今天你生日呢,也不多睡一会儿。”
俞清昀揉揉眼睛走过去:“嗯,睡不着了,你在做什么?”
“在给我们清昀做长寿面啊。”俞华月皱黑的脸上挤出笑意,“妈妈不争气,我们清昀是要长寿的。”
去年这个时候,俞华月也是站在这个地方给她下长寿面。那时候她虽然也患病,但至少不必像现在这般倚靠着才能站直。
俞清昀喉咙一梗:“妈……”
她从身后抱住俞华月,泪水却即刻涌出了眼眶。
惊觉以往总把减肥挂在嘴边的俞华月,现在腰肢都只是盈盈一握了。
“羞死人了,”俞华月用皱巴巴的手摩挲着她手背,咗咗两声,“咱们清昀20岁了还会撒娇啊,诶?你哭啦?哭什么啊……”
俞清昀慌忙揉着眼睛,扯了根布口袋,换了鞋子往楼下跑:“我那个,我出去买点儿东西。”
一夜之间,梨花开满树。
老小区里都是老年人居多,有很多带着孙子出来玩雪的老年人,稚嫩童趣声此起彼伏。
俞清昀不买东西,只是下来缓和情绪。她把布口袋折好装进包里,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往外走,雪地靴踩在雪上悄无声息,她视线里的脚尖模糊了又模糊,泪水把胸前的围巾都浸湿得深了个色号。
倏地,一阵很是熟悉的嗡嗡声渐近。
俞清昀听到旁边正堆雪人的一对小孩发出惊叫声:“哇!你们看!飞机!”
她抬头,那道声音却已来到她头旁,她下意识躲了躲才抬眼睫看去。
红黑相见的无人机稳稳停在空中,上面挂着张字条。
字迹略显潦草,但遒劲有力。
【Follow me.】
俞清昀一愣,被冻得发红的小脸儿上还挂着泪珠,一下没做出反应。
无人机往前飞了半米,又倒回来她面前,转了转身子,大概是催促的意思。
俞清昀脑子里没由来浮现出某个人敛着眉的神情。
她抬脚跟上去。
跟着无人机从小道走了一截,视线忽然开阔,是一大片用来停车的空地。但老小区里有车的人家不多,这里位置又偏僻,便荒废了。
无人机忽然停下,朝下倾转方向。
俞清昀跟着它的指向朝地上看。
几个在雪地里推出来的简单的两行字母,撷取了清晨日光,钻石般闪耀。
【feliz cumpleanos.】
【Te quiero.】
俞清昀秀眉敛起,尝试拼写了下,发现并不是英文单词,她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疑惑时,耳边忽然一道低磁声缭绕耳廓。
“啧,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在哭鼻子啊。”
俞清昀转了转头,撞进池彻戏谑的瞳孔中,又慌忙转回去,然后手忙脚乱抹着眼睛,鼻音瓮声瓮气地道:“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大年三十才回来吗?”
“因为掐指一算,”身后男生声音染着笑意,“某人在今天会很需要我。”
俞清昀擦完了眼泪才转身,佯装无事地躲开他视线,无意识应道:“今天?是我妈提醒了你今天是我生日?”
池彻不喜欢过生日这事,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俞清昀就从各种有关于池彻的八卦贴里有所耳闻,但在东梁山那次,她才知晓确切的原因。
加之生活的重压压得她踽踽前行,早已没了这些仪式感,每一年那一碗俞华月给她煮的长寿面便已囊括了所有。因此他们交往这么久,俞清昀也没主动提过她的生日是哪天,池彻也没问过。
“哦?今天是你生日啊?”池彻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他有些焦急地前后摸着衣兜,似乎是想现找一些东西给她充当生日礼物。
刚那话顺嘴就出了,想到生日对于池彻的意义,俞清昀有些懊恼,连忙摆手:“没关系的,我其实也不怎么过生日——”
池彻忽地从兜里摸出个什么东西,包在手心里,俞清昀看不见。他叹了口气,苦恼道:“唉,将就了吧。”
俞清昀神情懵懵地,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池彻调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紧接着,她脖子上被覆上一道冰凉的触感。她身体被冰得瑟缩了下,低头一看,脖子上出现了一枚银链挂着的银色戒指。
雪光反射下,熠熠生辉。
俞清昀被光泽闪地眯了下眼,心跳重重一滞:“这是……”
“阿昀,生日快乐。”池彻从背后搂住她,一阵温热倏然裹住她周身,驱散了所有严寒。他下巴放在她颈窝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明年的今天,就嫁给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众所周知,flag立了就是为了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