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许鸢抿唇:“谢斯止,你昨晚趁人之危本来就很不对,我没有找你麻烦,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见许鸢真的有生气的趋向了,他比出个投降的姿势:“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嘛,一起去上课吧。”
“一起?”
谢斯止指着她手里斯瓦希里语的课本:“你忘了?这堂课还是我帮你选的。”
……
斯瓦希里语是非洲的一种语言。
这门课程在学院算是小众中的小众。
一堂课上只有五六个人,除了许鸢和谢斯止外,其他人都是被调剂来的。
谢斯止上油画课虽然散漫。
但在这门语言课上,他还算认真,一直听老师讲课,笔下写写画画记个不停。
中途,老师教完课本上的内容,要学生自己练习,他抱着书本来到许鸢面前。
许鸢还在生他的气,不想理他。
谢斯止凑到她身边:“许鸢,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只小兔子,她脾气好,可一旦生起气来,就喜欢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闷闷鼓鼓的。都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可我看她,根本就不像会咬人的样子。”
“谢斯止。”女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细声细气地恳求他,“你能不能把昨晚的事忘了啊?”
谢斯止坐在她前一排的椅子上,背抵着窗台,懒洋洋地看她:“可以是可以。”
日光穿过玻璃,落在他拿书的手指上,骨节分明,白皙细腻。
许鸢目光落在他指尖,想到昨晚他抱着她,在她某处轻轻抚动的触感,脸又红了。
“不过总是脸红怎么能行?难道以后在谢盈朝面前看见我,你也要脸红吗?嫂子。”
“也不要这样叫我。”
“你要求真多。”谢斯止扬了扬课本,“陪我练习对话吧,只要把对话练好,我都答应你。”
许鸢翻开了外语课本:“为什么要学这门语言?”
谢斯止淡淡道:“谢氏的生意目前没有涉足非洲,而谢盈朝他刚好有这个打算,我学一下又不亏。”
他选了一篇简单的小课文,端起书一板一眼道:
“Wewe ni waridi wa miungu, ndege katika ngome yangu.”
(你是天神的玫瑰,是笼中的鸟儿。)
许鸢接道:
“Mimi sio waridi wa mtu yeyote, wala ndege wa mtu yeyote.
Mimi ni mrembo na nina thamani tu kwa sababu mimi mwenyewe.”
(我不是任何人的玫瑰,也不是任何人的鸟儿。
我美丽,我珍贵,只因为我是自己。)
谢斯止:“Dada yake, wewe ni.”
Dada yake?
这和许鸢书上的内容不同。
她书上印得分明是“Lily, wewe ni.”,翻译为“莉莉,你是。”
可是Dada yake又是谁?
许鸢翻开课本背后的词汇表,对着索引一个一个寻找。
在看到“嫂子”两个字时,她怔了怔,啪地合上了书页:“谢斯止,你真是……”
少年没有让她将后面的话说出口,他按住她手下的书本:“许鸢,你怎么这么傻啊?”
他顿了顿,笑吟吟地揉她头发:“……还这么乖。”
他望进她的眼眸里,唇角一哂:“别太信任我了,会叫你失望的。”
许鸢慢吞吞拍掉他的手:“昨晚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听说谢文洲被送到了最顶尖的医院抢救,以他在谢家的地位,许鸢不认为谢斯止伤人后可以逃脱追责。
“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对我说。”
“你别管了。”少年散漫地笑笑,“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课程还没有结束。
他随手把课本放回桌上,站起身,一副打算逃课的模样。
老师没有管他,毕竟连院长对他的态度都很恭敬。
谢斯止温柔地看着她:“今晚我让司机送你去尹家住,就别回庄园了。”
……
对于许鸢没有打招呼的拜访,尹荔开心得不得了。
“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和朋友一起睡过觉了!”
许鸢:“真的很打扰,我让司机送我回庄园,可他不听我的话。”
“不打扰不打扰!怎么会打扰呢!”
尹荔开心地带许鸢参观她的家。
虽然不是谢家那夸张的庄园,但也相当豪华了。
“这是我睡觉的地方,当时我只给设计师提了一个要求——床要够大!我恨不得天天早上在一万平米的豪华大床上醒来。”
“这是我的衣帽间,许鸢你今晚就穿我的睡衣,还有那些礼服裙,都是新的,以后需要你尽管来找我借,送你也行。”
“还有这个。”尹荔孩子一样抱起一只熊猫公仔,“这是尹宸送我的生日礼物,可爱吧?”
许鸢:“尹宸他怎么样了?”
尹荔提起昨晚的事就来气:“狗胆包天,他们竟然敢在我的生日宴上迷晕我哥!太卑劣了,还好那只是普通迷药,对身体没有损伤,要是我哥出事了,我一定上门咬死谢文洲和姓温的一家。”
“尹宸出了那样的事,你家不打算追究吗?”
“本来是想追究的,我爸正要去呢,可底下的人告诉他,谢盈朝回来了。”尹荔叹了口气,“现在谢文洲被废了,他们自己家的事情都扯不清楚,哪还有空管尹家?所以他打算过几天再上门。”
她说完,看见许鸢平和的脸色变了。
女孩面容有一点苍白:“你说什么?”
尹荔:“谢盈朝今天回来了,正在庄园处理谢斯止和谢文洲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许鸢浑身冰冷。
午后课堂上,谢斯止对昨晚的事满不在乎,她以为他可以处理好。
可现在谢盈朝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地赶了回来,说明他对这件事很重视,远不像谢斯止表现得那么容易糊弄。
怪不得谢斯止要她今晚住在尹家。
今夜的庄园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象。
“尹荔。”许鸢问,“以你对谢家的了解,谢斯止做了那样的事,他会怎么样?”
尹荔看出了她的不安,慎重地说:“这不好说,我只知道,谢文洲的父亲是谢盈朝的亲伯父,他能力很强,当初差一点就竞争过谢盈朝的父亲成为谢氏的掌权人,直到现在,在谢家的地位都举足轻重。”
“而谢文洲是他唯一的儿子,正是因为这点,他才敢那样肆无忌惮对你下手。”
“我听说,几个月前谢盈朝差点被书架砸死,嫌疑指向谢文洲,他最后得到的惩罚是什么?”
许鸢的神情越发凝重了。
书房的事,是她与谢斯止的共谋。
他来动手弄坏架子,她把人引到书架之下,谢盈朝无论如何也会受伤,而只要他受伤了,短期内就无法碰她,这可以为她谢家的生存争取时间。
在谢盈朝回来的前几天,谢斯止告诉她了谢文洲的喜好。
她穿红裙引诱谢文洲在书房发怒,最后顺利成章,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
可即使谋杀谢盈朝的嫌疑指向他。
这样重的罪名,他也只是被家法抽了五十鞭子。
昨夜,他迷.奸未遂,远不及谋杀谢盈朝的罪名重。
谢斯止那一刀真的能说服谢家吗?又或是,真的能被谢家的人原谅吗?
他做的一切是为了保护她。
许鸢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走入那深渊。
哪怕他走时是笑着的,和往常一样散漫无状,许鸢依然不觉得事情真如他所表现得那样轻松。
“尹荔。”许鸢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帮我个忙吧,就当我欠你一次。”
她从来柔和淡泊,眼里露出这样坚定的光芒时,竟也让尹荔愣住了,她问:“什么?”
第17章
在弗拉克斯曼学院念书的这一个月里,许鸢偶尔会与谢铎和谢静秋产生一些交集。
根据她的观察,谢铎虽然优秀,但他对谢家的财富和权力是真的没有心思,人生的终极目标就是做个游戏人间的浪子,他偶尔见到她戏谑地称呼她为嫂子,只是为了看她脸红。
至于谢静秋。
一个月内,每周都有一天,谢静秋打着餐厅没处坐的幌子和她一张桌吃午饭。
实则,谢静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吃饭,她的注意力都在问许鸢问题上。
-问她学业。
-问她身体情况。
-问她在学院有没有交到朋友,有没有心仪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