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许鸢点点头:“你找我有事吗?”
“我听说了一些事情,今早也跟费迪南德院长证实过了,郑嘉薇直接跳过初选进入了终评阶段,这是谢盈朝的意思。我问院长,如果谢盈朝想,分院最终的推选名额是否会受他的意志影响,院长模棱两可。”
裴霁言英俊的眉梢紧蹙:“如果郑嘉薇想要得到分院的推选名额,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也很有可能如愿以偿。”
“上午礼仪考核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我私下用学生会会长的权力查过你的成绩,在初选中,你的总成绩第一,超第二名温楚溺十二分,不出意外,分院的推选名额会是你的。”
许鸢笑笑:“所以,现在郑嘉薇是那个意外,对吗?”
裴霁言困扰道:“尹荔也很不满,裴家、尹家都是学院的赞助家族,如果你需要,我来想办法联合几家向学院施压,或许可以改变些什么。”
“不。”许鸢连忙说,“别为我得罪谢盈朝,不划算。”
“不这样做,你要怎么办?我们又要怎么办?”裴霁言声音有些激动,“只有去到K国,我才有办法让你永远逃离谢氏的魔爪,如果没有合理的动机去K国,一切就会前功尽弃,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许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知道,如果因为帮我而让你感到为难,我会愧疚。”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说这样客气的话?”裴霁言朝她走近了一步,“许鸢,你看着我。”
许鸢抬头看他,裴霁言的目光温柔得叫人心碎。
“我常常想起从前。”许鸢与他对视,轻声说,“如果父母没有离世,我的生活按部就班走下去,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别人口中天造地设的一对,但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都被命运碾碎了,就算把它捡起来拼合缝补,也没有办法复原。”
“尽管你不说,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因为给不了,所以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用危险换来的好意。”
“为什么给不了?”他问。
从前念书时,裴霁言能感受到,许鸢对他有着远超朋友的好感。
他以为,他们在一起,也许需要一点时间,但那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可现在,有些东西似乎不受控了。
他的视线一刻不离面前的女孩,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愧疚。
裴霁言低头,望着她柔软的发顶:“你曾经说过,不会在这样的境遇里去考虑喜欢这样的情感,但是现在的你,违背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你的心里已经有人了,对吗?”
许鸢抿着唇,没有回答。
裴霁言执着地看着她:“是谢斯止?”
许鸢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眸看了他一眼。
裴霁言什么都明白了,他苦涩地笑笑:“我就知道是他。”
……
门外,谢斯止靠在墙上。
他指尖轻轻盘动着沉香珠,在寂静的走廊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尹荔和尹宸出去后,他就上来了。
庄园里布满监控,这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和许鸢相处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只是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在听见裴霁言的声音和裴霁言说出的话后,谢斯止眉宇间缠上了一丝戾气。
——怪不得许鸢一反常态,对评选这么上心。
她参加弗拉克斯曼小姐评选的目的,是为了逃离庄园。
只要一想到,这是她与裴霁言两个人排外的秘密,他心底的阴暗就无法压抑地滋长着。
他没有走进去,继续守在门外。
当听到那句“是谢斯止”,而许鸢没有反驳的时候,他眉梢的戾气倏然散去。
他漂亮的眼眸里,缓缓浮起一抹讶异。
第39章
深夜。
许鸢失眠了。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台灯发出的昏黄的光亮,迟迟没有困意。
初选结果她已经知道了,可谢盈朝只允许她去学院一天。
能否参加分院的终选,获得最后前往K国的资格,还是一个未知数。
裴霁言为她做得已经太多了。
这种事,她不能再让他冒着得罪谢盈朝的风险了。
许鸢思考了半个晚上,她关上台灯,离开了小楼。
玻璃书房亮着灯,谢盈朝在里面处理工作。
对谢氏而言,他是一个再称职不过的掌权人。
许鸢很少见他在十二点前入睡,而他清晨从不赖床,五点就会起床锻炼。
许鸢站在门口,敲了敲玻璃门。
谢盈朝视线从书桌上挪起,看到许鸢时,眸色明显沉了一下。
她裙子是素色的,刚好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被灯光映着,有种精致却不可亵.玩的清澈感。
一个多月没见了。
不见还好,一见,因为近日来压力造成的干渴成倍地在心底蔓延,同时缭绕的,还有对她的不满。
“有事?”他声音平静。
“想来问问您,明天和以后,我还可以去学院吗?”
谢盈朝漫不经心:“昨天不是让丽桦来问的?”
“丽桦她睡着了。”
“因为丽桦睡着了,所以才不得不亲自过来?”
许鸢一脸茫然,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实则,她脑子正飞快地运转着。
人的感情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
从郑嘉薇到庄园的第一天,她就猜出谢盈朝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只是他不找她,她也乐得清闲,不管他筹划些什么,她只需要接受最后的结果就好。
昨天早上,丁管家来到她的住处,看似公事公办,实则每一句话里都有隐含的信息。
“他没有说过您不能离开住处,更是从来没有说过您不能去找他。”
“如果先生想要送您离开,就不会另外给您安排住处,不是吗?”
“这里所有的东西您都可以带走,只要是您喜欢的东西,不必在意别人。”
许鸢大概揣摩出了谢盈朝的心理。
但无论心底有什么想法,她表面上依旧是副清纯到极致的无辜模样。
谢盈朝先忍不住了:“过来。”
这样一副柔软的、懵懂的神态,让人很想咬碎了一口吞掉。
许鸢走到书桌前。
他推开椅子,起身将她抵在背后的书架上:“这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也是我和你第一次的地方,如果不是谢斯止放的那把火,那该是个不错的夜晚。”
许鸢没说话。
谢盈朝垂眼,视线沿着她的发顶、眼睫滑落下去,就如同看着一朵干净透明,没有半点杂质的桐花。
从前谢盈朝认为自己的自制力还算不错,但那只是没有见到她。
心底弥漫起燎原的火焰,让他口干舌燥,她安静站在面前的模样太柔顺了,很难不勾起男人的邪念。
他低头吻她,许鸢用手心挡住。
他换了一个方向再吻,许鸢依旧挡住。
她能感受到他此刻炽热的状态,一个吻之后必定还会发生别的。
——在这四周无人的书房里。
“要拒绝我吗?”谢盈朝气质难得的温柔,低头用额抵着她的轻轻摩挲。
“是的。”许鸢声音柔软,“我不想和您做那种事。”
她本质上是颗软钉子。
虽然软,但钉子到底是钉子,扎起人来毫不含糊。
她开口,石破天惊:“谢盈朝,你有一点脏。”
男人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挑起了英挺的眉梢。
“在我之前发生的事,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如果和我在一起时三心二意,床上还有别的女人,只把我当成无聊时的消遣。”许鸢平静地说,“我不能接受。”
“谁说你是消遣?”
“难道您床上那个女人才是消遣吗?”
谢盈朝弯唇。
尽管被许鸢骂了,但他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
都说女人心思难猜,男人的心思也一样。
尤其是谢盈朝这种内敛的,很少把情绪外放的男人。
不过许鸢确实猜对了。
对于她这一个多月来安静地待在自己房间,从不过问郑嘉薇的事,宁肯不要母亲的画也不肯主动去找他求助的行为,他嘴上不说,心底是有气的。
哪怕他这样做是有原因,他也想要看到,她至少问上一句。
许鸢太清楚自己的位置,太过平静,不争不抢,反而会让他觉得,她对他丝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