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许鸢真是被谢绍带走了,那么两方的枪战很可能伤到她。
现在看来,谢盈朝并不存在这份顾虑。
他盯着地上浑身是血的谢绍:“伯父,我们又见面了。”
谢绍再没有翻身的可能,神态里带着几分苍老:“最后的赢家还是你。”
“赢家一直都是我。”谢盈朝淡淡道,“您几次三番置我于死地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谢绍胸口中枪,艰难地咳嗽:“书房和爆炸不是文洲做的,那小畜生废了文洲,你却袒护他,我怎么能不生气?”
“不重要了。”谢盈朝接过保镖递来的□□,眼睛不眨,对着谢绍开了一枪。
一声震耳的枪响过后,男人额头出现一个血窟窿,双目圆瞪,缓缓倒进血泊里。
樱泉帮的车子停在旁边,郑嘉薇从陈泉的车上下来。
她刚被解救,身上沾满泥土和草叶:“谢先生,您终于来了——”
她扑进谢盈朝怀里,受到惊吓,哭得涕泪纵横。
泥土粘在了谢盈朝的西装上,他皱起眉头,抚摸她的后背,像是安慰:“告诉我,许鸢在哪里?”
郑嘉薇一怔:“我……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
“真不知道?”谢盈朝吗,眉宇间蕴起一团云翳。
他松开女人。
郑嘉薇摇头,看上去无辜极了:“我真不知道,您让我去银珠塔等你,我就去了,结果半路上被谢绍的人抓去了,许鸢不见了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脸上的妆哭画了,十分狼狈:“谢先生,您不是要送我礼物吗?礼物在哪里啊?”
谢盈朝弯起一个凉薄的笑:“是要送。”
他用手帕擦拭着手中的枪口,而后抬起枪,对准了郑嘉薇。
陈泉和他的手下意识到不对,可已经晚了。
还不等他们举枪,谢盈朝背后那群经过专门训练的保镖已经打落了他们手中的枪支。
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这群黑.道成员根本无力反抗。
谢盈朝:“留活口。”
樱泉帮包括郑嘉薇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用枪指着。
谢盈朝幽深的目光望向面前颤抖的女人:“我再问一次,许鸢在哪里?”
谢斯止抱臂靠在车前盖上。
谢盈朝会这样问,一定是因为装载着钢琴的货车离开了学院后就失去了踪迹,而他还没有查到下落。
他不耐烦地蹙眉:“哥这么温柔,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答案?”
他随手从保镖手里接过一把枪,对准陈泉的膝盖开了一枪
男人噗通一声倒地,腿上鲜血喷涌,他痛得浑身颤抖:“谢盈朝,你说话不算话,你这个小人——”
谢斯止淡淡道:“合作的基础是双方互相尊重,但凡陈老板懂这一点,就不会和郑小姐一起策划绑架我的嫂子。”
他看向郑嘉薇:“陈泉和许鸢无冤无仇,我猜这个计划是你是你提议,所以她的去向你一定清楚。不如我跟你玩个游戏吧?每隔一秒,我就废樱泉帮在这里的人一肢。”
他说话间,手下的动作不停,朝陈泉的另外一只膝盖和手肘关节连开了三枪。
陈泉的哀嚎声响彻这个寂静的夜晚。
几秒之间,他就成了无法动弹的废人。
“等这里所有人的四肢都被打断之后,你还没有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答案,我就把你送到青木帮。”
少年嗓音温柔,他十足英俊,笑容也漂亮得耀眼,但说出的话却叫郑嘉薇背后发凉:“青木帮最喜欢做女人生意,他们刚刚被樱泉帮打残了,想想看,身为陈泉女人的你,落在他们手里,会有怎样的下场?”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
谢斯止枪法很准,短短十几秒,已经有五六个男人惨叫着倒下了。
枪声震耳欲聋,血腥、死亡还有那个可怕的少年,这都给郑嘉薇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我说、我说……”
可谢斯止并没有停止,又连着开了八枪,废了两个人。
直到子弹耗尽,他才低头,慢条斯理更换弹匣:“是想要说实话吧?而不是胡乱搪塞拖延时间,如果骗我的话——”
他朝郑嘉薇笑笑:“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描述得更惨。”
郑嘉薇早就看许鸢不顺眼了。
今天的绑架是计划好的,没有樱泉帮的协助,她做不到。
可她没想到,今晚的自己也是别人的目标,目前为止,她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感官的直觉来判断此刻到底该怎么做。
谢斯止脸上溅了点点血迹,他手中的弹匣已经换完了,而谢盈朝并没有救她的打算。
她感到了逼近的危险,颤抖着说:“载着钢琴的货车停在观唐路,许鸢被转移到一辆尾号987的黑色轿车上,司机会破坏掉刹车,让车子开进沧城水库里。”
谢斯止压下枪口:“你最好祈祷许鸢没事。”
他凑近女人,血腥味缭绕在她鼻端:“但凡她伤了一点,等我回来,会剥了你的皮。”
谢斯止拉开车门。
裴霁言一直坐在副驾,他目睹了全程:“这就是谢家行事的手段?”
如果说谢盈朝还保存一丝人的皮囊,那谢斯止,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和他共处一个空间,很难不让人觉得,空气里都是阴暗浑浊的因子在游荡。
少年坐进车里,嘲弄地弯起唇角:“用裴家行事的手段,恐怕我的嫂子只能去水库里喂鱼。你有时间质问我,不如打开地图调出去往沧城水库最近的路线。”
在他开口之前,裴霁言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了:“左拐,走淀河路。”
谢斯止的车消失在夜色里,保镖在收拾一地的狼藉。
谢盈朝望着车子离去的影子,曾经一些破碎的画面不可避免地浮现在脑海。
“我来换她。”
“只是对他而言的玩物,对我而言——”
“——可是很重要的人啊。”
“这一回,嫂子可要好好谢我,哥也是。”
“我倒是有一个中意的,只是怕丁管家不敢去问。”
“你最好祈祷许鸢没事。”
“但凡她伤了一点,等我回来,会剥了你的皮。”
他眉梢蹙起:“嫂子吗?”
……
裴霁言没有使用地图规划的导航,那样会绕远。
他看着地图,在沧城无数道路中,挑选出能最快速度穿过城市到达沧城水库的小路。
一路上,只有裴霁言偶尔报路的声音。
谢斯止把车子开得飞快。
凌晨一点过,沧城水库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马路到水库之间有一条很长的下坡路。
一辆黑色的轿车,正以一个很快的速度,朝水库的方向溜行。
谢斯止追上去与那辆车子并行,他摇下车窗,看到昏迷的许鸢被束着安全带绑在驾驶室内。
她还穿着白色舞服,歪着头,熟睡时的模样香甜柔软,像个小孩。
一整晚,无数人为她奔波来去,可她却能睡得这么安静。
“许鸢——”
谢斯止喊她。
迷药的效用很强,他叫不醒。
他眼底蕴起一抹阴郁而疯狂的颜色,脚踩油门,超过了许鸢的车。
在车身整个越过之后,他一打方向盘,将车子横了过来,去挡那辆车的下滑趋势。
而直接怼上那辆车车头的位置,是裴霁言所坐的侧面。
原本,车头该飞速撞上裴霁言所在的副驾驶,他不死也得重伤。
可最后一秒,谢斯止大发慈悲地朝前开了一米。
于是,车头堪堪避过了裴霁言,撞在了车子中后的位置上。
许鸢那辆车的下滑势态被短暂地阻止了。
谢斯止解开安全带下车,飞快地把昏迷的许鸢从驾驶室抱了下来。
她人刚离开驾驶室,那车就撞开了他们的车子向下溜行,滑进了水库中,溅起一抹巨大的水花。
那撞击力让人头晕目眩,虽然没有受太重的伤,可是刚才,裴霁言确信,他在谢斯止眼中看见了一抹深入骨髓的冷意。
——他原本是想要他死的。
谢斯止没打算掩饰什么,他冷笑:“你的命先留着。为了救她而死,这么大的人情,才不要你欠她。”
“你真是幼稚。”裴霁言捂着受到撞击的手臂,“许鸢没事吧?”
他想凑近看她,谢斯止抱着许鸢避开:“不劳你费心。”
许鸢四肢软软地勾住了他的脖颈,在意识昏聩之时,她呢喃道:“谢斯止……”
就这一句,蓦然让少年的心柔软了一刹。
——她在喊他的名字,即使意识不清醒时,她的梦里,也有他吗?
谢斯止抱着她朝坡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