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开夜合
Sherry:你送女朋友吗?建议不要,挺难看的。
YAN:送同事。
Sherry:……那你收二手吗!全新无瑕疵,小票包装都在。
Sherry:开玩笑的。
Sherry:真挺丑。你换个别的吧。
为了增强说服力,夏漓拍了张图片发过去。
YAN:……
Sherry:这波帮你省钱了。快谢谢我。
YAN:谢谢。
夏漓想了几秒钟,不知道继续该发什么了,就没再管。
后面几天夏漓忙得晕头转向,按照宋峤安的意思出了份新方案,开会通过以后,跟Jerry同步,然后便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对接落实。
这次的品牌宣传活动,是跟美国那边的市场部门共同发起的,旨在进一步突出宣传公司去年秋季发布的运动相机旗舰机型,“随时随地、无远弗届”的定位。
活动内容是跟某运动饮料品牌合作,作为运动员的主要手持拍摄器材,全程参与见证今年的极限运动挑战赛事。
这是今年上半年的重点项目,与她的KPI和年终奖直接挂钩。
一直忙到周五晚上。
吃过外卖之后,夏漓去茶水间泡了杯热茶,回工位接着干活。
解锁桌面,发现有新的微信消息。
晏斯时发来的。
YAN:周日加班吗。
YAN:有个聚会,有时间过来玩。
周日。
夏漓点开日历看了一眼,微怔。
周日是2月19日。
Sherry:周日晚上?
YAN:嗯。
Sherry:那我OK的。
YAN:也可以叫上徐宁。
Sherry:应该都是你那边的朋友?她可能不会去,她不是很喜欢陌生人太多的场合。
YAN:周日晚上七点。我去接你。
/
聚会自然是闻疏白自发替晏斯时张罗的。
起初闻疏白提议的时候,晏斯时没答应。他也不意外,因为这人打小就不是爱热闹的性格。经过这些年,尤其有些孤僻。
但隔了半天,晏斯时又给他发来消息,改变主意了。
问他为什么,他说北城挺多的老朋友,见一见也好。
闻疏白一直算是他们圈子里的核心人物,自然一呼百应。
有些人还不知道晏斯时回国了,听说消息以后都要来看看。
闻疏白倒是有意筛选了参与人数,知道以晏斯时的性格,给他整一个百人大轰趴,他非得当场走人。
最后控制了又控制,就七八个人,从小就有往来的几位老朋友。
周日,晏斯时从公寓出发,开车到夏漓的住处接人。
到约定时间,微信上来了消息,说麻烦再等她十分钟,她临时要跟同事对接一个事情。
车打着双闪灯,停在路旁,那枝桠的影子落下来,投在前窗玻璃上。
晏斯时坐在晦暝的车厢里,手臂搭着方向盘,时不时看一眼腕上的手表。
他并不着急,反而有十足的耐心。
直到十五分钟过去,小区门口出现一道匆匆小跑而来的身影。
晏斯时看着车窗外,目光追随她的身影到了车旁。
副驾车门拉开,她弯腰上车,一边道歉:“抱歉抱歉,久等了!”
声音带着小跑后几分急促的喘。
晏斯时:“没事。没等多久。”
她进来的一瞬间,晏斯时嗅到整个空间里,弥散开一阵微潮而清新的香气,像是清苦茶香混杂某种柑橘。
抬眼去看,发现她头发微湿,似是洗过,但没有完全吹干。
她穿了一件浅驼色的大衣,和前两次见一样只化了淡妆,并不刻意修饰。
像是山阴夏日,白瓷清水中浸一粒青梅,漂亮得很清灵。
落座之后,夏漓将拿在手里的一只小号黑色礼品袋递给他。
“生日快乐。”
第29章 (四面八方都逃不过...)
晏斯时微讶, 接了礼物,目光从礼品袋上, 移至她的脸上, “你记得?”
他没跟她提过生日这事儿,跟闻疏白也强调过,到时候不必准备生日蛋糕, 也别来仪式那一套。
他是跟她说过自己的生日是2月19日, 不过那已经是……八年前了?
夏漓眨了一下眼,笑说:“你微信号上就有啊。”
晏斯时盯她看了片刻, 没再说什么。
她一直是个周到熨帖,而绝不会给人以压迫感的人。
周一深夜与夏漓便利店重逢后, 第二天上午,晏斯时请假去见了自己的心理医生。
医生姓孟, 是他在波士顿那边的心理医生Myra介绍的。
离开波士顿之前, 晏斯时曾最后一次拜访Myra。
Myra说孟医生是她的博士生同学, 是国内最优秀的心理治疗师之一, 如果他愿意, 她会将他一直以来的情况和资料转交给孟医生。
如果你觉得需要,可以去找她聊一聊。Myra强调,这不是强制性的, 一切以你自己的实际感受出发。
晏斯时之所以能够跟Myra保持长期的咨询关系, 就是因为她从不ph他人做任何事情。
孟医生与Myra有如出一辙的职业素养。
晏斯时第一次拜访孟医生, 是在决定是否该正式回国发展之前。
专业的心理治疗师只分析不帮忙做决定, 但聊过之后,基于种种原因, 晏斯时下定决心,接受国内的offer。
周二上午, 进门之时,孟医生已将室内环境布置为他最能放松的状况:遮光帘半阖。开一盏小灯,室内稍为昏朦,但不是绝对黑暗。
孟医生将一杯冰水递到他面前茶几上,在他对面沙发上坐下,微笑问道:“最近怎么样?”
晏斯时喝了一口水,平静地说:“昨天碰到了一个高中同学。”
孟医生看着他,不插话,耐心等他继续的意思。
片刻后,孟医生引导:“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以前关系还不错吗?”
他便立即想起昨晚便利店里,那似轻雾凉柔的声音。
紧跟着便似干涸已久的枯井,掘出第一线清水。
那个薄如蝉翼的黄昏,小城巷陌里,散发着尘埃与油墨气息的书店;
与露天电影遥遥相隔的台阶上,与他分享的秘密基地;
黑暗中的钟楼教室,两个都不太开心的人。
他原本以为,那口枯井已经彻底干涸。
孟医生见他依旧沉默,并不追问,笑说:“你需要听听我的建议吗?”
“我想,你之所以愿意回国,是因为你内心深处判断,自己已经在渐渐恢复与人建立联结的能力。有时候责任意味着压力,但是这一次,为了你的外婆,你主动选择了压力。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国内应当有很多你过去的朋友,你不妨适当地与他们接触 ,不必深入,一切在你觉得没有负担的前提下。当然,如果你觉得行有余力,我也会建议你更进一步。”
最后,孟医生说:“我们作为心理治疗师,能提供的只是最低限度的支撑。能够成为一个人精神内核的东西是多种多样的,人际关系也是其中一种——当然,一切以你自己自愿为前提,如果你感觉到了压力,一定及时暂停,或者来找我聊一聊。”
自孟医生的工作室离开之后,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晏斯时又想到更多的细节。
雨天图书馆、深夜下雪天、被收集的横幅、红豆面包、冻柠七、世界末日与《遗愿清单》、挂在柏枝高处的红布条……
这些前程往事是一粒种子。
只是那时的他,自己都已然完全干涸,无力让它萌发了。
回忆的最后一幕,是一起逃课的那天晚上。
她站在路灯下,眼睛像是清水琉璃那样的漂亮。
她眼神有些闪躲,那神情多少让他看出一些期期艾艾。
她问:你心情有变好一些吗?
启动车子,晏斯时看一眼此刻坐在副驾驶座的女孩。
当然。
当然。
/
夏漓以为会是十分喧闹的场合,进门时一眼扫去,那灯光稍暗的包厢里,应当不超过十个人。
里面的动静停了一瞬,大家齐齐转头望过来,语气惊喜地同晏斯时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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