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吻 第29章

作者:弱水千流 标签: 业界精英 励志人生 甜文 现代言情

  郑西野对上那双晶亮迷茫的双眸,无言,最后只能倾身往她贴近过去,扯过座椅上方的安全带从她身前一环,系扣扣牢。

  许芳菲整个人几乎是紧紧贴在座椅靠背上,面红耳赤,心跳混乱,木登登地看着郑西野做所有动作。

  帮她扣稳安全带,他高大的身躯便撤回自己的座位。

  “……不好意思,”小姑娘咬咬唇瓣,左手手指无意识摸了摸右手拇指的指腹,挤出几个字,“我又忘了。”

  “没事。”

  郑西野将许芳菲细微的小动作收入眼底,注意到什么,眉心微拧。片刻,他收回视线发动了引擎。

  汽车从喜旺街驶出,目的地是凌城文化宫,车程在二十分钟左右。

  行车几分钟过去,车厢内悄无声息,始终没有人说话。

  这样的安静,让本就紧张的许芳菲感到更加不安。她清了清嗓子,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道:“对了,上次听你说起军校。你是了解过相关信息吗?”

  郑西野开着车,很自然地回话:“道听途说知道一点儿。”

  许芳菲:“哦。”

  郑西野侧目看她一眼,“你为什么想报考军校。”

  “听我大伯妈讲,军校学费是全免的,学生每个月的生活费,国家也给补贴。”说到此处,许芳菲的脑袋低垂几分,声音也跟着变小了些,“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我不想我妈妈太辛苦。”

  闻言,郑西野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角,平静地说:“历年报考军校的应届生,确实有不少都是你这种心态。很常见,也很合理。”

  许芳菲看向年轻男人漂亮冷戾的侧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郑西野又道:“可是你只知道军校学费全免,生活费也给补贴,有没有想过,国家为什么要补贴军校生。”

  许芳菲想了想,说:“我知道,因为军人很神圣。”

  十八岁的小女孩,内心世界单纯美好,也过于理想主义,凡事只看得到海面上的冰山一角。郑西野闻言,寡淡笑了下,神色温和,“军人神圣不神圣我不知道,但苦是真的苦。不单单是身体层面,筋疲力竭受伤流血,只是最基本的家常便饭,心理上的考验和磨砺才最煎熬。”

  许芳菲看着他,歪了歪头,没有说话。

  “穿上那身军装,就意味着扛起了保家卫国的责任,不可退缩,不可放弃,鞠躬尽瘁,马革裹尸。”郑西野直视着前方,字句轻缓而有力,“我建议你在做决定之前慎重虑。你一个姑娘家,没必要去挑这么沉的担子。”

  许芳菲依旧定定注视着郑西野。

  那时,年少的她并没有看懂,这个男人眼底深处的寒冽暗冰与惊涛骇浪,而他所说的“不可退缩、不可放弃、鞠躬尽瘁、马革裹尸”究竟意味着什么,她也听得稀里糊涂。

  许芳菲不知道的是,这些她似懂非懂的东西,在今后的岁月中将彻底融入她的血液,在其中蔓延,弥散,凝结,和她的生命合二为一,伴她一生。

  郑西野话说完,车厢内再次变得寂静。

  好一会儿,许芳菲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回复道:“嗯,好。我会再认真考虑考虑的。”

  郑西野没再出声。他目光在车窗外懒懒地扫视着,似乎漫无目的,不多时,黑色越野靠边停稳。

  “等我一下。”

  撂下这句话后,他便留下副驾驶室的许芳菲,独自推开车门下了车。

  许芳菲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趴在车窗上往外张望,瞧见那人走进了街边一家商铺。

  许芳菲视线上移寸许,看向商铺的招牌:

  【和平大药房】

  她心生不解,继续乖乖坐在车里等。

  没几分钟,郑西野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不知道装着什么。

  许芳菲有些担忧地问:“你去药房买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郑西野没答话。只见他反手关了车门。之后便垂下眼睫,从塑料袋里取出了一盒……

  嗯?

  云南白药创可贴?

  许芳菲狐疑地眨眨眼。

  郑西野撕掉创可贴的包装纸,继而便转过头来看她,道:“手给我。”

  许芳菲:?

  许芳菲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茫然地伸出左手。

  郑西野:“另一只。”

  她收回左手,又换右手伸过去。

  郑西野垂着眸,捏住了姑娘纤白柔软的小手,动作温柔,神色也格外专注。然后,将创可贴轻轻缠在了那只小巧可爱的大拇指上。

  许芳菲眸光突的一闪,紧接着整张脸便以摧枯拉朽之势红了个底朝天。

  今天中午洗碗的时候不小心,钢丝球锋利的铁丝在她右手大拇指上扎出了一道伤痕。那么不起眼的小伤口,他居然注意到了?

  “受伤了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处理一下。”郑西野指腹若有似无摩了下那根缠住创可贴的纤细指头,抬起眼皮看她,语气平静,“留给我心疼吗。”

第19章

  许芳菲脸一热,飞快把右手抽回来,垂着头低声道:“中午洗碗的时候被钢丝球划到了,我看伤口不严重,就没管。”

  郑西野看了她须臾,把剩下的创可贴递过去,说:“这几天手指尽量别沾水,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创可贴撕了,让伤口透气。”

  看着那只大手捏着的创可贴盒子,许芳菲犹豫两秒,双手接过来。与此同时,她的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和外公,很少有人会这么关注她,关心她。

  “谢谢。”她很轻地弯了弯嘴角,稍作停顿,晶亮的眸子又悄然瞄向身旁,道,“你什么时候注意到我手受伤的?”

  郑西野:“从你上车到现在,你一共摸了你的拇指指腹四次。”

  许芳菲错愕地微微睁大眼。

  郑西野说:“人总是喜欢触碰身体不适的部位,这种心理源自动物原始的本能行为,叫做搔扒反应。”

  许芳菲:“……”

  许芳菲有些诧异,瞪着他:“你居然还懂心理学?”

  “略知一点儿皮毛而已。”郑西野说着,视线已经从她身上淡淡收回去,重新发动引擎将车启动。

  许芳菲歪了歪头,又道:“你为什么会懂这些?”

  在她的固有观念里,像他们这样的古惑仔混子,大多都是些文化水平不高、家庭条件也不太好的人,从小缺乏来自家庭和学校的正确引导,小时候不爱学习逃课打架,长大后自然找不到正经像样的好工作,所以才会踏上歪路,铤而走险刀尖舔血,靠搏命来发财。

  而这个叫郑西野的男人,倒是有点另类,时不时就会刷新她对坏人的认知。

  那边厢,郑西野两手操控着汽车方向盘,听她问完,随口便回了句:“看书上写的。”

  “你喜欢看书吗?”实在是太过好奇和惊讶,许芳菲没忍住,紧随其后地又向郑西野抛出一个问题。

  典型的南方小姑娘,连说话时的腔调都透着一股子柔,缱绻似暖风,从人的耳边吹过去,润物细无声。

  郑西野平时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偶尔无意间,听见蒋之昂屋里那些女人软着嗓子撒娇,要蒋之昂送香水送口红,郑西野也没什么反应,最多觉得有点儿吵。

  但,此时听许芳菲一个问句接一个问句,叽叽喳喳像只小黄鹂,他却没有产生丝毫不耐烦的情绪。

  他耐着性子回答:“没事干的时候随便看看。”

  许芳菲眨了眨眼睛:“那你一般看什么类型的书?心理学?”

  郑西野:“我看的书都在夜市摊儿上买的,两块钱一本,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原来是这样。

  许芳菲明白过来,点点头,又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的班主任老师说,看书就是学习和增长知识的过程,喜欢看书是个很好的习惯。”

  郑西野闻声神色微凝,继而侧过脸看她,轻轻一挑眉,语意不明:“你这是在夸我,小优等生同学?”

  许芳菲滞住,双颊的色泽隐隐更红,一副窘迫又碍口的表情。片刻才小声说:“算是吧。”

  郑西野便勾起嘴角,笑了,盯着小姑娘娇艳粉软的腮,漫不经心道:“那我该谢谢你啊。”

  许芳菲磕巴了下,干巴巴道:“不客气。”

  两个人一来一往,就这么胡七八糟地一路闲聊,没多久便抵达目的地。黑色越野车驶入凌城市文化宫的大门,方向盘一转,停进露天停车场。

  凌城不大,总共就三个行政区,市文化宫是全市唯一一个大型文化场所,能满足文艺团体演出、放映电影、举办展览等,修筑于九十年代,占地八千余平,虽然后期翻新过两次,但整体依然有些老旧。

  等郑西野停车熄火后,许芳菲推开车门下了车,抬起头,望向眼前这座两层楼高的建筑物。

  只见文化宫大门口摆着一个长方形的行架展示牌,宣传图左侧是一个年轻女孩儿的生活照——碧蓝如洗的蓝色天空,漫无边际的青色草原,女孩一袭纯白长裙站在阳光下,闭着眼,神态虔诚,似乎在和风接吻。

  右侧则是几个设计过的艺术字体,完美融入了那幅照片,写着【知名青年画家宋瑜个人作品展凌城站】。

  展览的主题名为《我与风》。

  许芳菲被照片吸引,不由走近几步,望着照片里的蓝天草原出神。

  突的,郑西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怎么了?”

  许芳菲一刹回魂,回头看向他:“这个女孩是你朋友的女儿?”

  郑西野:“嗯。”

  许芳菲眼神里带着发自内心的钦佩:“这么年轻就是画家,还可以举办个人作品展,真厉害。”

  郑西野淡淡地说:“我朋友和他夫人都是搞艺术的,孩子有这个环境,起步会容易些。”

  许芳菲的视线再次看向照片里的风景,眼底流露出向往,轻声道:“原来这就是草原。”

  郑西野无声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我记得我七岁那年过生日,许的生日愿望就是想看一看大草原。”许芳菲眼神有一瞬放空,怔然道,“当时爸爸说,等我高考完,他就带我和妈妈去北方的风城。”

  郑西野还是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注意到了展示架前的两人,走上前询问道:“你好,请问两位是来看画展的吗?”

  郑西野点头,把门票递给对方。

  工作人员接过票,垂眸查验一番后露出笑容,摊手比了个“请”的手势,道:“先生小姐,请跟我来,这边检票入场。”

  *

  凌城的发展整体落后,市民们的生活要求大多还停留在温饱层面,对精神食粮的追求远远不及国内的一二线城市。虽然宋瑜是著名青年画家,在国内外获奖无数,但凌城很多人却连这个大画家的名字都没听过。

  因此,即使今天是周末,前来看这场画展的人也很少,整个展厅内空空荡荡,几乎只有工作人员和稀稀拉拉数个观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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