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河 第26章

作者:北斗二娘 标签: 现代言情

“而且你看。”

骆寻把打架的视频放大慢放:“看出来了没有?”

萧方仔细看了两遍,恍然大悟:“你看他这脑袋,受伤最重的地方,他自己撞上的!”

骆寻点了点头:“监房那几个犯人我看了,都是老油条,就算打起来他们也知道轻重,这一切都是屠国安故意的。”

“故意为了出去自杀?”

萧方快把头发都薅没了:“他为啥啊!他图什么啊!”

骆寻也很好奇,一个即将实行死刑的犯人,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去自杀?还是选择那么痛苦的方式?

“最近有人来探屠国安的监吗?”骆寻点了视频的暂停键问萧方。

萧方仔细想了想,迟疑着摇了摇头:“前两天省厅那边派人来询问过一些重刑犯,屠国安也在其中,但他也不是唯一,监区很多重刑犯都被询问了。”

“省厅那个犯罪心理学研究的活动?”骆寻问。

“对,就是这个,而且这个还是郑老师牵头的,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骆寻的确知道,他的老师郑景怀,十年前从警局退休后就开始研究犯罪心理学,上次迟夏问他早上有没有在东州大学,就是因为周衍宸的案子迟迟没有进展,郑景怀夺命连坏Call让他去听他的心理学讲座换换脑子。

关于这个心理学研究课程骆寻也听郑景怀说过,省厅很重视这个,派人去各个监区采集样本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他的家人呢?”骆寻又问。

说到这个,萧方还有些唏嘘:“这个屠国安有个双胞胎的哥哥,这两兄弟那是一个天一个地,他哥哥是个成功的企业家,而屠国安却只是个修理工,哥俩不怎么来往,屠国安入狱后他哥都没来探过监,但能让他在里面好过一点的事,那边都会找人来跟进,也算是仁至义尽吧。”

也就是说,屠国安的自杀完全是突然起意,自发的?

骆寻觉得不太可能。

“先找一下那个来采集样本的人吧,看看他们询问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线索。”

骆寻看了眼时间:“待会有人过来尸检,我先回去跟常局汇报,或许这个案子有专人接手。”

萧方沉着脸点了点头:“今晚辛苦啊,回头请你吃饭。”

骆寻哼笑一声,跟他摆摆手:“走了。”

第33章 过往

骆寻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

从监狱出来后,他先去找了一趟常有为,看了看时间,没再回警局,顺路回了住处。

捣鼓了一桶方便面的时间,外面忽然下起了雨,空气中带着一丝冷意,风从未关严实的窗户吹进来,顺便带进来了一些雨丝。

这位骆大队长的住处有点出人意料,他的住处只是一间五十多平的单间,除了洗手间和厨房,剩下的空间实在简陋。

一个简易衣柜,一个鞋架,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看起来老旧的冰箱,构成了骆大队长的家。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书桌背后的那张墙。

放眼望去,那分明是一张放大了几倍的案情分析板,墙面上红线错综复杂,照片星罗棋布,而所有的线索,全部都指向十年前一起案件。

1.25连环杀人案。

骆寻站在这面墙前,锐利的目光看过一张又一张的照片,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受害人的照片上。

照片上是个女孩子,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长相温婉,眉眼处和骆寻有些相像,那是他的姐姐骆凌菲。

骆寻盯着那张照片许久,仿佛透过照片看到当年活生生的人,那个永远笑着的,坚定而又温柔的人。

她总会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弟弟,你的姐姐现在有个忙需要你帮一帮。”

“弟弟,你的姐姐想跟你共进午餐。”

“骆寻同志,你的姐姐有个礼物想送给你。”

“骆寻同志,你的姐姐今晚有幸被你接一下吗?”

……

回忆如潮涌一般,骆寻鼻酸眼热,转身坐到了椅子上,除了雨声,房间里只剩下孤独的沉默。

他深吸了一口气,迟疑着拉开桌子的抽屉,拿出里面唯一的一张相框。

相框里嵌着一张合照,骆寻是主角之一,照片上的他意气风发,稍显稚嫩,帅气而又昂扬,笑容里都带着年轻人的一股冲劲儿,潇洒,奋发。

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旁边的女人要比他稍微矮一点,他揽着她的肩膀,正是她的姐姐骆凌菲。

大概拍照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骆凌菲的心情很好,笑的见牙不见眼,眼睛像月牙一样眯起来,照片上似乎都沾染着喜悦。

骆寻看着照片,似乎也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他忽的一笑,指腹轻轻划过相框。

那是他刚刚进入专案组的那天拍的。

那时候骆寻是天之骄子,他的父亲事业有成,他的母亲温柔娴静,他还有个不管他干什么都全力支持他的姐姐。

那一天他循着他梦想的步伐,踏进了警局的大门。

“姐,你亲爱的弟弟,骆寻,此生将要在探寻公平和正义的道路上发光发热了!”

他犹记得当时自己说的话。

可他连他姐姐的公平和正义都给不了?

十年了。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风把窗户吹开,似乎有雨丝吹到了他的脸上,那双眼睛里满是愧疚和痛苦。

骆寻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起身关好窗户,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瞥见手机屏幕亮着,不知道谁打了电话过来,手机嗡嗡地响着。

骆寻拿起电话,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字:妈

他沉默了一瞬,深吸了一口气才接了电话。

“妈。”

他说:“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又失眠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下雨惊醒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对面的人似乎也有些小心翼翼:“小寻啊,你最近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工作顺不顺利,你要注意身体的,知不知道?”

“妈,我挺好的,你放心啊。”

骆寻胡乱擦了几下头发,也不管头发还没干就躺在了床上,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情:“妈,等过段时间,我回家一趟,专门陪你。”

电话那头很明显因为这句话高兴了起来:“好啊,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你别骗妈妈啊,这些年……”

她说到这儿猛地停了下来,母子俩都有些沉默,骆寻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隐忍的哭泣声。

他心里头也哽着,想安慰却说不出口,直到电话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骆寻啊,我是爸爸。”

骆寻的父亲骆纬钧接过了电话。

骆寻又坐了起来,捏了捏眼角:“爸,妈是不是有什么事?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

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对方从床上下来走到了外面。

“你姐姐的生日快到了。”

骆纬钧说:“你妈妈最近情绪不太好,你不要担心,要是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她。”

“我知道。”

骆寻坐在床边,抬头看着窗外的雨:“爸,你们放心,我迟早会抓到凶手的。”

骆纬钧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嘱咐儿子:“凶手要抓,就是穷尽这一生,都要抓,但是小寻啊,你要清楚,你现在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一定要注意身体和安全,郑老师和常局长都给我打了电话,你就差没住在警局了,你这样不行你知不知道?”

骆寻笑了起来:“我那是案子忙,这会儿就在家里。”

“你别辩解,我自己的孩子我比谁都清楚。”

骆纬钧说着,又顿了顿:“儿子,咱们得走出来,你知道么,咱们的日子还得过下去,走出来,不妨碍我们抓凶手……”

骆寻听着父亲的呼吸声,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掀开半扇窗户,任由雨丝顺着风打在他的脸上。

他说:“爸,我知道,您放心。”

电话那头骆纬钧又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骆寻却睡不着了。

十年一晃而过,但当年的变故带给这个家庭的悲痛却在这十年间从未消散,反而是一点点的沉淀下来,压的他们每个人都小心翼翼。

他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行尸走肉,父母一夜白头,只有那个被恶魔夺去生命的姑娘,她永远停在了花一样的年纪。

骆寻闭着眼,脸上一片冰凉。

与此同时,迟夏的住处。

在她的书房,竟然也有个和骆寻家里大同小异的案情分析墙,此时迟夏正站在这面墙前,目光充满着思索。

这面墙上所指向的案件,跟骆寻那边并非同一个案子。

而是五年前,东州,平江路348号,林氏夫妇遇害案。

遇害的,是迟夏的父母,准确来说,是她的养父母。

这也是她会去监狱见屠国安的原因。

林氏夫妇遇害前,屠国安是唯一去过林家的外人,两天后,她的父母死于一场火灾中,众人都以为那是一场意外,但迟夏坚持尸检,法医从他们体内检查到一种特殊药物,而正是这个药物造成他们的死亡。

断定林氏夫妇死于他杀。

可是五年过去了,这个案子到如今还是悬案一桩,迟夏因为是亲属无法参与案件侦查,作为爸爸的好朋友,省厅厅长乔立夫做了决定,迟夏毕业后直接留在了钦城。

后来她听说了邻居那个案子的详情,稍微打听了一下,竟然发现了相同的小猫刻件,她不顾一切,想回到东州。

迟夏回到东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屠国安,但很可惜,一无所获。

可屠国安自杀了,在他即将执行死刑的前一周自杀了,这件事跟当年的案子有什么关系?迟夏不得不多想,却怎么也想不通。

她重重地呼了口气,打开了桌子上一个木制盒子,那里面是一个用肥皂雕刻的小猫刻件。

记忆回到五年前,那是她返校前一天,出门和朋友聚会,回来的时候妈妈把这个小猫刻件拿给她看,说是来修空调的师傅送的,她很喜欢,知道迟夏喜欢猫,所以把这个刻件转赠给女儿。

迟夏当时无所察觉,很喜欢这个散发着肥皂香味的小刻件,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返校后不久,就传来了父母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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