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斗二娘
聂芊羽脸色涨红:“是,如果不是她一个人搞得大家都这么痛苦,我们……”
她回头指了指别墅:“我们不用每天出门连前门都不敢走,只能偷偷摸摸走后门,我们不用晚上都不敢出门遛弯!”
骆寻开口:“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心虚吗?”
“我心虚?”
聂芊羽眼睛发红,冷笑一声,指着孙向博:“那他的父母呢,他的父母也要偷偷摸摸的,是因为他们欠她梁如清什么吗?”
迟夏和骆寻没说话。
别墅的门被打开,是孙向博的妈妈出来了。
孙向博立马走了上去:“妈,你出来干什么?”
孙母推开他看向迟夏和骆寻:“你们是小梁的朋友还是?”
“警察。”骆寻说:“梁如清死了。”
“谁?谁……谁死了?”老太太踉跄一下,被孙向博和聂芊羽一把扶住:“小梁?死了?”
“是。”骆寻说:“她死了,跳楼,但我们怀疑并非自杀。”
老太太第一时间看向儿子:“向博,你老实交代,你不要隐瞒,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孙向博一脸无奈:“妈,不是我,而且,我很坚定地认为,她不是自杀的。”
“不是你就好……”
孙母仿佛很相信儿子,她松了一口气:“警察同志,我们一家都是老实人,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要不是没办法了,也不会走到现在……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骆寻好奇道:“您是说孙向博在一个小区有两个家的样子吗?”
这事儿换在谁身上都不好听,孙向博心虚的脖子都红了。
“我们做错事在先。”
孙母并没有生气:“你们这么说,我们也认,只是小梁这个孩子,跟我们是真不对付,总不能让我的孩子就那么……那么跟她耗下去吧?”
迟夏嗤声一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阿姨,您跟你孙女孙琳的关系怎么样?”迟夏问她。
“琳琳啊……”老太太神色闪烁了一瞬:“她是我孙女,我肯定很疼她啊……”
“不。”
迟夏摇了摇头:“孙琳跟梁如清的关系很好,她每周也就回两次家,偶尔出差还不会回来,所以,她更不可能经常来看望她的爷爷奶奶,或许梁如清也不允许她来,所以你对她,跟你刚刚叫囡囡的那个孩子,是截然不同的感情。”
老太太被戳中了心思,脸色复杂,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一声叹息。
“你们都不喜欢梁如清。”迟夏继续道:“因为觉得她刻薄,执拗,她钻牛角尖,她出口伤人。”
她看向孙向博:“孙先生,你跟她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是这样的吗?你们刚结婚的时候,她是这样的吗?”
孙向博下意识摇了摇头。
“是,她曾经不是这样的。”
迟夏说:“她从小深受重男轻女的痛苦,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照顾,甚至让她死的那么痛苦,这个时候,你在哪儿?”
孙向博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你没有关心过她,不是吗?”迟夏反问他。
“我……我那段时间,也很忙……”他为自己辩解:“而且她家里的情况,我又能做什么,你不知道她爸和她弟弟……”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娶她?一开始她瞒着你自己的情况了吗?”
孙向博沉默了几秒,僵硬地摇了摇头。
“你知道她为什么死活不跟你离婚吗?”迟夏又问。
孙向博茫然地抬头:“为什么?”
迟夏看了骆寻一眼,骆寻拿出了她在梁如清书房塞到自己手里的另一封信。
那才是梁如清真正的独白。
“她死活不离婚,是想等女儿结婚,她希望女儿在父母双全的情况下完成她的婚礼。”
“这封信里她也说了,等女儿结婚了,她就跟你离婚。”
“还有。”迟夏的目光灼热地盯着他:“我们问过你,你觉得梁如清为什么不离婚,你说她是不想分家产。”
“不是。”
迟夏嗤笑一声:“孙先生,她早就发现你出轨的事实了,至于你最关心的家产,她是为了给女儿更多的保障,才会偷偷转移财产,她不是为了自己,她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吃亏。”
你不仁在前,她何必讲义?
迟夏说完这些的时候,孙向博的脸色早已经青紫一片,包括他的母亲和聂芊羽。
“这位女士,你觉得他爱你吗?”迟夏忽地将目光转向了聂芊羽。
聂芊羽脸色变了几变,她很确定地点了点头:“我们很相爱。”
迟夏扯了扯唇角:“但愿如你所愿吧。”
一个自私的,懦弱的男人罢了,却又那么自大,狂妄地将两个家安置在同一个地方。
她那一抹笑让聂芊羽觉得很刺眼,她拧着眉:“我们没有哪里对不起梁如清的,是她一直不放手!这是事实。”
骆寻实在听不下去了,更怕迟夏再说出什么太刺激人的话来。
他哂笑道:“根据孙向博的说法,他跟梁如清分居有三年半的时间,刚才那个孩子,如果我没瞎的话,至少也有四岁了吧?”
“几岁?”他侧了侧头:“别骗我。”
在他的目光下,聂芊羽紧握着两只手,近乎屈辱地说:“四岁半了。”
“是啊,四岁半了。”骆寻挑眉:“他出轨的还不明显吗?你们在理直气壮什么?”
孙向博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本来就没感情了!”孙母为儿子说话。
“没感情那就离婚啊,她不离就靠法律途径啊,很难吗?”迟夏淡淡开口:“这世道,一个男人想离婚,有的是办法吧?”
这下,就连骆寻都看了她一眼。
他看出来了,这女人现在很生气。
第58章 你行
在孙家人沉默的气氛中,骆寻带着迟夏离开了翡翠湾。
留下那一家子人陷入尴尬和猜疑。
上了车,迟夏轻车熟路地摸出来两瓶矿泉水,其中一瓶递给骆寻:“骆队,喝口水消消气。”
骆寻被她气笑了:“我消消气?我这点气怕是没有迟警官的气来的厉害吧?”
迟夏喝了一口水,一脸无辜:“骆队,我没生气啊。”
“你没生气?”骆寻拉开车门坐上来:“你没生气你刚才语言攻击人家干啥?”
“我实事求是啊。”
迟夏眸光干净:“我说的都是事实啊?该生气的是聂芊羽,该紧张的是孙向博,我可没生气。”
得,骆寻明白了,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亏得自己还以为这女人气坏了呢,刚刚那小嘴叭叭的可没少义愤填膺,原来只是为了给别人添堵。
“你行。”骆寻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发动了车子。
迟夏又问他:“骆队,咱们现在是去哪儿,找姜晓?”
骆寻刚要说话,电话先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是林文觉打来的。
骆寻接了,林文觉告诉他:“姜晓来学校了。”
骆寻只思考了一瞬:“我们过来找你们集合。”
迟夏默不作声喝了半瓶水。
车子开了没两分钟,骆寻忽然把车停在了路边,在迟夏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开门下车。
迟夏趴在车窗问他:“骆队,你去哪儿啊?”
骆寻没理人,背影潇洒。
迟夏撇撇嘴,这人一阵一阵的,劲劲儿的,有时候真的烦得很。
没等多久,骆寻又回来了,面无表情地给她递过来两个打包盒:“吃吧,少说话多吃饭。”
迟夏一看,才知道他刚才是去打包吃的了,这会儿临近中午,她确实开始饿了。
迟夏心里一暖,朝他一笑:“谢谢骆队。”
骆寻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发动了车子:“开窗,散味儿,弄脏我的车我可饶不了你。”
迟夏带着笑点头:“骆队你不吃啊?”
“吃过了。”骆寻说:“给我开个水。”
迟夏颠颠地拧开瓶盖给他递了上去,骆寻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
一时间车里只有迟夏吃东西的声音。
直到她填饱了肚子,骆寻忽然问她:“梁如清这个人,你怎么看?”
说到这个人,迟夏想了想:“从小的生活经历,导致她自尊心很强,但骆队你发现了没有,一个在大家眼里刻薄的女人,她似乎只反抗过她的家庭一次。”
“她妈妈去世后?”骆寻说。
“是,梁如清妈妈去世后才算是彻底刺激到了她,她下定决心跟家里闹翻,但在这之后不久,孙向博的不作为,两人的感情不和,再到她发现孙向博婚内出轨又生女,对这个女人来说,她在这个世界上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了,傅老师跟我们说的那个时候,应该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但不久后她接受了这一切,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孙向博,这之后才是她彻底的改变。”
“所以,她开始把所有的关注点放在了工作上,甚至有些魔怔地认为只有工作才能带给她成就感,这也是为什么同事们说她越来越刻薄,更不在意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底线已经越来越低,甚至以刺伤别人为乐。”
迟夏说完这些话沉默了一会儿:“骆队,你知道阿德勒的过度补偿吗?”
骆寻食指敲了敲方向盘:“解释解释。”
迟夏说:“一个人的自卑情结和优越情结都会出现一种病态的补偿现象,过度补偿就是对自卑感进行补偿的一种夸张形式,我们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自卑情结,梁如清她把工作上的成就感,当做了一种补偿自己生活和感情上自卑情结的方式。”
她侧头,从车窗看出去,窗外的树影和人影不断掠过:“但这种过度的病态补偿不仅没有避免她的痛苦和焦虑,还让她更加自卑,其实有时候,越挖空心思的填补和炫耀,也是一种欲盖弥彰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