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球酥
姜骞:“有道理。”
归归盯着她道:“这?可?是2.97x10的10次方。”
姜骞当场被数字震撼:“你?说的对,总裁肯定?得?开了他。成泯这?个贱人?太闲了,我都觉得?他像个无业游民。”
崇拜是真,恨却也?不假。
俩人?编排完了成泯,心情痛快了不少?,终于欢快地和室友讨论起了课题本身。
-
……
思归将姜骞的这?个推测说给盛淅听时?,盛淅罕见地沉默了许久。
盛淅:“……”
“因为是姜骞说的,我才会讲给你?听。”
归归一遍走神一边说:“她说她觉得?这?个课题是成泯自己的,而且可?能规模在几百上千亿以上,我不信。我觉得?他要是手头有这?么个项目,他不该这?么闲……但姜骞直觉又?很?妖,我总有点儿在意。”
盛淅:“你?这?人?就没直觉。”
龟龟:“???”
“你?真是个纯傻子,”姓盛的似乎有点生气,看着对面的归归同学:“以后谁都能骗你?是不是?”
思归吓了一跳:“姜骞骗我了吗?其实她正确率不会有这?么高?我说也?是,四?选一闭眼盲选正确率百分之七十五,那还算人?吗……”
“……”
“我没说姜骞。”盛淅头疼,“……这?让我该怎么给你?解释?还有一个可?能是没人?能开他——算了,余思归你?是个二傻子,但我一直站在你?这?边,你?明白吗?”
余思归听见同桌今天骂了自己第二次,很?生气:“没明白,滚蛋。”
-
初雪后,北京冷了起来。
周五中午,盛淅说自己有个实验,赶不过来。
于是思归独自在食堂吃饭。
冬天的气息夹杂在食堂饭菜香气中,凛冽悠长。
食堂人?来人?往,下午就是研讨课,归归把头发?在脑壳上盘成个球球,专心吃自己打的地三鲜,和滚烫的砂锅粥。
正是那一刹,一个餐盘“啪”地放在了对面。
“……?”
龟龟一呆,抬起头,成泯问:“小余,我坐这?儿行吗?”
思归呆呆的:“老……老师?”
“外面太冷了,”成泯打了个哆嗦,看着外面天色,顺势一坐:“小余,这?周过得?怎么样??”
龟龟疑惑又?吃惊,迟疑道:“……还可?以,老师你?也?在这?个食堂吃饭吗?”
“正好过来趟,下午不是上课吗。”成老师寒暄道。
俩人?寒暄后,余思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讨好老师并破冰的打算,成泯率先开口:
“小余,上周我在课上训你?……”
思归一愣,抬起头,吃惊道:“啊?”
“我事后想了想,”成泯老师不无忸怩道,“挺过意不去的。”
归归瞬间眼睛都圆了,说:“老师,虽然……但是……??我怎么想都没想明白,您做错了什么。”
“……”
“在我看来,就是我犯了低级错误,您指出了它,仅此而已。”
余思归说话极其坦然,带着一丝不解,看向面前的老师。
成泯泄了口气,放松地说:“……行吧。”
归归忽然发?现成老师似乎是来道歉的。
她想不明白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也?觉得?奇怪,成泯绝不是个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和学生道歉的人?——何况他的本职压根不是老师。
怎么感觉像是被逼着来的……归归挠挠头,小声问:“有人?胁迫您了吗?”
“……”
“这?倒没有,谢谢你?的担心。”成泯失笑道,“但我确实觉得?,该对你?说声抱歉。”
思归好奇地诶了一声,成泯莞尔:“你?年纪还太小,我却对你?要求太高。”
一老一少?相对坐着。
……太奇怪了……归归挠头,却又?发?现这?个神秘的老师其实在隐隐地在意她的情绪。
成泯说:“我想当然地,把我认为你?们应该承受的压力加诸于你?们身上,但我忽略了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人?不可?能永远正确,我独断专行惯了,忽略了我也?该给你?们选择的权利。”
归归笑了起来:“老师算是您独断专行吗?”
“有点儿吧。”成泯莞尔,诚实地说:“是我的劣根性。处在那个位置久了,习惯了每个环节离了我都转不了的日子,做过太多决策,最终会忘记要给小孩说‘不’的权利。”
思归好奇地看着他。
然后成泯看着她,认真问道:“小余,你?呢?——你?真的想做这?行吗?”
食堂十分嘈杂,电视上的午间新闻播报着寒潮来袭,楼外一片灰蒙蒙的北国之冬。
思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成泯问。
思归想回?答是因为妈妈。
那是年少?的妈妈未竟之事,是她在那年夏夜最后的托付,她想告诉成泯,二十多年前曾有一个叫柳敏的学生——曾有许许多多,和她一样?的学生,出现在此处。
少?年们在夜里推杯换盏,点燃一个个自强的梦,年少?灯花纷落似雪。
那一刹那,妈妈的声音跨越千山万水而来。
「想不想去看看?看看妈妈为之奋斗过的一切。」
“因为……”思归艰涩道。
思归仰头看着面前的成泯,只觉喉头哽塞难言。 不再是为了妈妈的指引,而是为了荒野中的那团星。
那颗妈妈所看见的,二十多年前少?年们所见的,同一团星云。
思归看见了那高悬天际的星,看见那弥漫世间万年的年少?之梦,感知到它的召唤——它在召唤思归,正如?它当年召唤她的母亲。
于是女儿拼尽全力,在无人?的旷野拨开万千稗草与狼尾,向星星逶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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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人?来人?往,成泯专注地看着她,想得?到她的答案。 “因为我想去尝试。”
余思归哑哑答道。
“所以你?不会对我对你?布置的任务说‘不’。”
思归点点头,成泯眉峰稍稍一挑:“但这?条路会很?难。我实话告诉你?。”
归归揉揉脸,“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这?句话,就我男朋友。我说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归归坚定?地说:“我从来都是准备好了的。”
成泯听到答复后,皱起眉头:
“那你?那天哭什么?”
余思归突然发?现成泯这?个老师骨子里依然是个恶霸,不知道为啥会短暂觉得?他在意自己的情绪……那一刹那,委屈疲惫的感觉再度一瞬涌上,她鼻子发?酸,小声道:“……因为太累了。”
“……”
龟龟想起课业压力又?要掉金豆豆,从包里抽纸,还把盛淅送她的兔子之一碰掉了出来。
成泯一瞬慌乱:“小余你?……”
“——太累了老师,”思归抽出纸,哽咽道,“我自从上了大学啥都没干,社团没参,学生会没加,头发?长长了三个月都没剪……”
成泯:“……”
“整天脑袋上顶着个丸子,在图书馆做这?个做那个,”归归委屈得?要命,不想哭出来,拼命擤鼻涕,却哽咽道:
“我最好的朋友就在央财,约我出去,约了三个月,我怕我出门玩一趟,下个周赶不上死线,不敢答应,她骂我是铁废物?……”
“……”
思归苍白地说:“高数老师要上习题课,Python老师要看成果,通识老师有pre……”
“我高中的时?候老师布置点啥任务我都挑着做,”龟龟泪水控制不住地在眼眶打转:
“但我上大学之后就觉得?,这?个我不做,下节课估计就要完蛋,那个不做我可?能要死,他们都说上了大学一定?比读高中轻松,但我上大学之后活得?还不如?高中……”
成泯吓得?好像要心梗了:“小余……”
余思归却觉得?这?个苦水倒不干净:“太累了老师,你?猜不到我这?半个学期怎么过来的,我有时?候早上五点就被作业吓醒,起来的时?候浑身冷汗,因为在梦里被十篇essay追着砍的滋味,然后发?现现实世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只有两篇essay……”
成泯:“……”
“——坏消息是其中一篇essay是您布置的。”
成泯:“……”
思归想到噩梦,眼泪吧嗒掉进粥碗里,哽咽道:
“我属于刚睡醒很?脆弱的那种人?,晚上也?神经衰弱睡不好觉,就很?想死。”
成泯老师:“…………”
“就,我觉得?我平衡不好生活和学业,”归归金豆豆咕噜噜地往碗里掉:“我上个周难过的点就在这?个上……也?是因为这?个哭的。”
她很?挫败地擦着眼泪,哽咽道:“不、不是针对您,呜、呜呜,我依然认为您做法是对的。您对我们要求高,无非是希望我们能学到点儿什么……”
十九岁的小女孩使?劲儿擦着眼泪,说:
“所以老、老师……我当时?哭,只是恨、恨我自己没用。”
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