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潆迦
病房里顿时就剩下两个人。
邵南泽坐在病床上,慢条斯理放下手机,抬起眼?好整以暇地看她。
他住的是单人病房,身上穿着蓝白色条纹病号服,手上插-有留置针,往上看还挂了几瓶吊瓶。
兴许真是失血过多,他的笑有点单薄,脸色也比平常要白一点。
见她一直踟蹰着不?肯上前?,邵南泽用另一只手拍着床沿。
“过来?。”
温菱抿着唇脚步没动,见吊瓶上的药快要见底,又转出去喊护士:“吊瓶的水快用完了。”
护士看她几眼?,才说:“你可以按病房里的呼叫铃。”
温菱才反应过来?,哦了声,又折回?去。护士来?得?很快,推着小推车,上面堆满了装满药液的瓶瓶罐罐。
她用针把剩下的药打进去,叮嘱了如果到时间?就提醒,又说:“不?用特意出去叫人,按铃就行。”
温菱垂着眸,忽而听见邵南泽嗤笑一声。
他还以为?她见了一眼?就走,哪知道是因为?吊瓶的事,又跟着走回?来?。
害怕人再跑不?见,邵南泽伸长手,去捞她的。
温菱愣愣的被?他抓住手,又上前?走近了些。他左手上还有留置针,用胶带贴着,她不?敢乱动,怕伤了他。
邵南泽在心里喟叹了声,昏迷的时候还在心心念念想着她,昏迷后不?知道怎么?的又梦见她。
现在人在面前?了,是真实的触感了,才感觉到踏实。
他捏着她的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轻揉了一遍,还觉得?不?过瘾,又用指腹去勾她掌心,直至两只手指相扣,没有一丝缝隙。
他的动作很慢,轻易撩拨起她心底涟漪。
温菱觉得?心头发痒,手这么?被?他捏着,手心起了细细密密的汗,都有湿濡濡的感觉。
她往后缩了缩,他没放手,开口:“手酸了。”
顿了顿,他又说:“过来?点。”
温菱本来?就挨到床沿,近得?不?能再近,他拉她坐到病床上,整个人从背后拥住她。
温菱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背后瓷实的坚硬的胸膛。
一同传递过来?的还有他衣服上的消毒水味,衣服的料子?更是不?比他之前?穿的,温菱低头看着他的衣角,觉得?双眼?酸涩。
邵南泽尽量不?伤着自己的伤口,把人往怀里带。
“我看到你打电话?给我了。”
她说:“你没有接。”
“昨天真没法接,今天是不?敢打给你,怕你知道。”
“你还怕我知道,”温菱吸了吸鼻子?。
他亲她发旋:“怕啊,怕你知道了不?来?。”
温菱低下头,半靠在他肩膀上,手指隔空轻触他的病号服。
“伤哪了,严重吗?”
“不?严重,过几天就出院了。”
温菱看过通报,里面写?的是一把7CM的水果刀,那?么?长的刀身,想想都很痛。
她的目光继续游走,最后在他腹部偏厚的地方停下。
“是这里?”
邵南泽嗯了声,俯身去亲她耳垂。
温菱继续盯着他衣服瞧,扣子?和扣子?之间?留有空隙,能看见厚实的绷带缠在身上,再多的就看不?到了。
她有点想一探究竟,双手只触到扣子?,就被?邵南泽抓住。
“没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温菱不?死心,只是拉了扣子?一角,从缝隙朝里看,能看到纱布露出来?,还夹带着浓重药味。
邵南泽依旧捉着她的手:“菱菱,真没事。”
温菱声音闷闷的,不?解地问:“怎么?不?给看?”
邵南泽轻叹一句,自己解开扣子?:“不?太好看。”
尽管现在医术昌明,痊愈后只会留下浅浅的印子?,可那?缝合后的伤口他自己都埋汰。
邵南泽指了指伤的位置:“我自己都不?想看。”
温菱眨了下眼?睛:“很丑吗?”
“嫌弃了?”他轻笑。
温菱摇了摇头,说:“有祛疤膏。”
邵南泽笑起来?,微微抬了下巴,去亲她额头。
动静太大,牵扯到伤口,他忽而岔气。
温菱皱眉:“很疼吗?”
“疼,也不?疼……”邵南泽含糊的应了句,然后歪了头去亲她。
积了好几天的情绪全凝聚在这个吻里,本来?只是轻轻的啄一下,越是想放越放不?开,亲得?又凶又重。
温菱怕弄伤他,定定坐在那?里,也不?敢动。当气息渐沉时,她头往后仰,伸手紧抓住他衣领。
邵南泽像抱了个宝贝一样缠着不?放,亲完了又忍不?住舔她唇边,气息交缠,连空气都热起来?。
见他又要加深这个吻,温菱微微偏过头,还有些喘气:“不?要了……”
她胸口起伏,顿了顿又说:“没说让你亲。”
又奶又凶,还要假装用爪子?挠他,真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还好他不?怕挠。
邵南泽又伏在她肩膀上,声音有点哑:“今天怎么?过来?了?”
温菱没吭声。
邵南泽也不?着急,答案显而易见,他不?逼她,只是让她自己想清楚。
“谁让你过来?的,杜律明?陆骁?”
她别过脸:“……别问了。”
他低笑一声,胸膛一鼓一鼓的,喉结随着说话?的声音上下翻滚,气息滚烫。
她靠在他胸前?,仰起头看见他刀削一样的侧颜,心跳猛烈。
男人扇骨一般的掌型穿过她的脖颈,另一只手环在她的腰间?。
再低头,细细密密的吻倾泻在她的眼?睫。
“来?了就别走了。”
又抬起她下巴,啄了一下。
她不?太情愿,用手捂着下巴,他又放掉这个位置,去亲她鼻尖。
像是在躲猫猫,她永远跟不?上他的步伐。
温菱眨了下眼?,听见病房外传来?了零星的脚步声。
几秒后有人敲了门,而后门被?推开。
邵南泽连眼?睛都懒抬,只是温菱吓了一跳,推开邵南泽想起身,起得?太急促,邵南泽想去虚扶她,没想到连带扯到伤口。
温菱看见他额头突突跳着,冒了冷汗,急忙问:“没事吧,是不?是很疼?”
邵南泽没吭气,只是手还握着她的,随即又摇头。
邵浙曜和郑蕴茹在病房门口看见这么?一幕,心里也没太痛快。
温菱也看见他们了,她脸色微变,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邵南泽紧了紧,没放手。
温菱的手机适时地响了,她眼?风流转,压低了声音:“我出去接个电话?。”
邵南泽还是没放手,他定定看着她,眼?眸里流动着难掩的情绪:“听完电话?就回?来?。”
温菱点了点头,他还是没放,她又低声:“等会就回?。”
他勾了勾唇,这才放过她。
温菱转头向邵浙曜和郑蕴茹笑笑,朝着门外走。
直至走得?离病房远了点,她才把电话?接起来?。
是俞婷打过来?的,她鲜少在案件研讨会上发言,今天一顿讲,情绪高昂,开完会立马就给温菱打电话?。
“师傅,我讲完了,主任说你的案例剖析写?得?好!”其实俞婷自己还小小发挥了一段,她可不?敢讲。
温菱在长椅上坐下,看着玻璃镜前?自己的倒影,愣了愣。
和刚刚来?医院的焦虑不?同,现在的她眉飞色舞,眼?尾含笑,唇边还漾着水润。
俞婷:“师傅……”
温菱吩咐她把几个案件做注解,再把证据材料打印出来?,才挂了电话?。
她不?想长坐在这,等会儿邵南泽父母走出来?,少不?了又要见面。
温菱搭了电梯下楼,又朝着医院门口往外走。
靠近偏门的小道边,摆着小摊,卖包子?馒头,还有油条豆浆之类的。
快到午餐时间?,温菱也不?着急,就着小凳子?坐下来?,打包了两份豆浆油条。
摊子?是夫妻档,男人负责揉面,女?人负责打豆浆,她把袋子?递给温菱,见面生得?紧:“过来?看朋友?”
她用二维码付了款,笑了笑:“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
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