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稚桃
“大爷刚是不是也凶你了?”
潘霖吸了口烟蒂解馋, 语气肯定,“他就那损样, 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宋知绵转回放空的双眸, “大爷?”
她?还想听听柯野要怎么凶呢, 可他今天偏温柔得不?行。
潘霖挠头,“靠,说顺嘴了。”
对上女孩好奇的目光, 他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读大学?那会,寝室哥几个都会聊喜欢的女生或者学校里哪个女神……就柯野,啥学?习啊社团上的事都难不?到他, 偏偏我们越提女的他越没反应, 二十多岁就跟寺里那高僧似的。”
“名字里又带个野字, 大家就都喊他大爷了。”
宋知绵听得莞尔。
潘霖拖动导航, “话说?你俩这挺巧的,竟然还住一个小区。”
宋知绵出?声:“我刚搬进来不久。”
“他也?差不?多是去年……卸任教练之后搬进来的。老人治病费钱倒是次要的, 主要是费神, 他这一年没少费心聘请名医, 把自己房子?都卖了,战队也?才转给我。”
潘霖顿了顿, 有点不?爽,“这还是我自己打听到的, 这货真特么闷葫芦一个,憋着啥也?不?说?,也?不?爱麻烦人。”
今晚麻烦他去买晚餐这件事,就已经很稀奇了。
宋知绵顺嘴道:“可能这么多年习惯了吧。”
说?完,连她自己也愣了下。
潘霖把她送下车时,还?在感慨,“不?愧是演员,共情能力真好。”
“……你认出我了?”
“是啊。”
这下轮到潘霖愣住,他连忙道,“放心,你们上综艺都没公开,我肯定会保密的。”
宋知绵:“……”
倒不?是这个。
她?以为自己只是个微博三百万粉丝的小糊星,加上衣服头发乱糟糟,戴个口罩不?太好认呢,怎么之前去男厕被柯野一眼认出?,今天又被潘霖轻松认出?来了,那她的掩饰岂不是太不专业了。
送完宋知绵,潘霖就着路边将刚才没抽的那根烟抽了。
顺便给柯野发信息。
看?到信息框里柯野的名儿,他“嘿”了一声。
难怪他刚在车里,猛地认出女孩是大明星宋知绵呢,还?不?是这小子?,每次聚会去KTV都不?咋唱歌,被他们催着点也?是点那首什么《浮日》。
大学?几年他愣是回回在KTV大屏幕看?到宋知绵的脸。
不?追星也?看?熟了。
洗完澡,宋知绵将浴帽松开,听到床头柜上的动静,腾出一只手去拿手机。
【79岁坚持对抗:我明天大概也没法赶回来。】
宋知绵被热气蒸红的脸有点困惑。
【富婆且年迈66:?】
过了几分钟。
【79岁坚持对抗:前天的消息,刚发成功。你到家了?】
【富婆且年迈66:准备睡了,你有话快说?。】
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又过了好一会,才弹出一条简短的信息。
【79岁坚持对抗:那晚安,今晚早点休息。】
【富婆且年迈66:……】
女孩甩开手机,郁闷地扎进床心,又翻了个身,将手机踢远了一些。
*
医院里,冷白的灯光洒在屏幕上。
柯野握着布满裂痕的手机,看?着那一串省略号,不?知该回些什么。
有些话仅通过文字,传达不出完整的温度……他只想忙完再抱一抱她?。
哪怕被她多踹几脚拧几下也好,疼也?好。
手停留在键盘上空,门口传来动静,护工正抱着两个袋子走近来。
“柯先生,这些哪几件是顾老先生平时穿的?”
柯野将手机放下,“我来吧。”
他帮顾蕴林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护工将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脸都用热毛巾擦了擦,忙完这一切时,都已近深夜。
顾蕴林在病床上一直是半晕半醒的状态,这会忽然迷瞪着睁开眼,一把将护工的胳膊攥住。
“翠呢?”
“……翠?”护工睁大眼,求助般看?向柯野。
柯野将他的手放下来,又将枕头扶正,“外婆在隔壁房间休息。”
顾蕴林先还?不?信,“你、你是不是骗我呢?”
“她?嫌你鼾声重,不?肯睡这。”柯野语气轻松,“不?信您明早问问,看?我说?得对不?对。”
“哼。”床上的老人嘀嘀咕咕阖上眼,“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嫌我打?鼾。”
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护工朝柯野用手比划,意思是她要跟另一位换班了。
轮班的护工轻手轻脚进来,还?带了一些鲜花插进花瓶。
三个护工轮了两天,每回换人时柯野都一个人守在病床附近,人看?着就跟她?们孩子?差不?多大,医院的事情倒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几个人看在眼里,也?不?免奇怪。
这家里有老人有小孩,大人怎的一个也?不?来?
病房里熄了灯,前半夜还?算安静,快到零点时,病房外才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护工在黑暗中听到动静站起来,正想去隔壁床喊柯野。
男人已经利落地跳下床,穿鞋出?去了。
“……聘请的几位医生马上就到,凌晨就能进行二次手术……成功率?手术成功率30%。”
“你好,家属麻烦先来这边签一下字。”
门外的嘈杂对话声断断续续。
护工看了眼房间内的老人,将门掩紧,满是担忧地叹了口气。
这个年纪进手术室,也?就是去鬼门关里趟一遭,要真出?了什么事,连带签字的那小男孩也得愧疚半辈子?。
走?廊里灯亮如白昼,推车滚轮声滋啦啦摩擦过地面。
手术室的门严密合拢,上方闪出刺眼的三个红字。
[手术中]
时间太晚,手术室外空无一人,柯野看?着那行字,靠回墙面,抬手在眉心揉了下。
手术时长不?确定,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他手撑在膝盖上,挽起袖口外的肤色比往日更冷白。
漫长也因死寂而变得更漫长难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日夜颠倒,后半夜时,柯野隐隐感觉胃也在痉挛抽痛。
他靠住扶手,按住胸口慢慢颓然地蜷下身去,捱到后半夜才浅浅睡着。
入睡后,梦境却光怪陆离。
他先是梦到在一片白雾中,远远有个小男孩背对着他站在江边眺望,手里还?抱着未拆封的游戏机盒。
见他站在身后,小孩扭过头,抽噎着问,“哥哥,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妈妈?”
江水翻腾,浪花浑浊到看不见往生,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回答,“你妈妈跳下去了。”
“你骗人,你骗人!”
小孩呜哇大哭,用拳头砸他,“我考了第一名,妈妈说?今天给我庆祝的,她?为什么会跳下去!你骗我!”
是啊,为什么?
柯野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那是他懵懂认知里第一次发觉到,不?被喜欢时做什么都是无力的。变得优秀没有用,被人怜悯也?没用,想走的人还是会抛下他离开。
小孩哭得越发难过,忽然冲跑出?去,路过时迸发出极大的力气将他撞倒在地。
“哒、哒、哒。”
耳边没了江水的浪声,一台自行车架在他面前。
车链条被人卸掉了,失去阻力的脚蹬乱转个不?停。
柯野低下头,他的手正握着车链条,像是修理到一半。周围变得吵闹,闹哄哄的高中生们伴着放学?铃声跑来车棚找自己的车。
车来车往,有人在打?量他,有一群人站在远处哄笑。
“哎呀,你推人家车干嘛?”
“谁让他的车挨我那么近,我怕染上病毒,就推了一把啊。”
“也?是,他戴了口罩,但他的车没戴啊哈哈哈哈。”
那些笑声低劣又浑浊,柯野只是将车链按进齿轮中,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我靠,宋知绵你有病啊?你拿书包砸我?”
“不好意思,看?错了。”
一声哒哒哒的小跑逼近,“我大老远把你的头看成车篓子?了。”
来往看?热闹的人群爆发出更大声的哄笑,那男孩又气又急,拳头拧到一半,又想起每天来接送宋知绵的那两个魁梧保镖,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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