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裁云刀
娇娇女眨眨眼。
“吃饭只是吃饭,别想太多。”闻盈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是吧?”娇娇女睁大眼睛,一副受不了她的样子。
对面的阮甜似乎是忽然发现了她们,抬起手,隔着篮球场朝她们挥了挥手,好像笑得很甜。
闻盈迟疑了一下,很慢很慢地抬手,这动作对她来说似乎有点陌生,她一直都是不太情绪外放的很矜持的女孩子,但她还是学着阮甜的样子,也轻轻挥了挥手,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我有点信了。”娇娇女幽幽地说,“你现在和阮甜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喜欢秦厌。”
谁会喜欢和情敌打交道呢?
闻盈轻轻看了娇娇女一眼。
其实……或许事情也不是那么绝对?
青春这样璀璨光亮,为什么要自己留下阴霾灰暗呢?
“有吗?我没注意。”她说,微微勾起唇角,轻快如歌,“那当然是我和你的关系更好啊。”
“好啊你,现在都学会撩妹了!”娇娇女捂着心口瞪她,大呼小叫,“被秒到了啊啊,闻盈你要对我负责!”
且说且笑,轻快清脆的谈笑声像夏日的序曲,袅袅远去。
篮球场上,秦厌似有所觉地回过头,刺目耀眼的日光里,纤细笔挺的背影走过香樟树荫遮蔽的石板路,消失在转角尽头。
-3-
异国的月亮并不会更圆,但他乡的中秋一定更孤独。
“本来是想去看看你的,可惜正好和画展赶上了。”尤女士在电话里语气闲闲,“一个人在国外过中秋,应该不会哭吧?”
哭当然是不会,但难免有点想家。
虽然有同样没回家的同学邀请晚上一起过中秋,但毕竟不熟悉,唯一的联系就是讲着相同的语言,和他们一起度过象征团圆的时刻,总觉得怪怪的。
“闻盈,今晚你真不来啊?”有同学问她,和她一起从教室里往公寓方向走。
“嗯。”她轻轻点点头,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还有点别的事。”
“那好吧。”同学也不勉强,其实她们也就一起上了一个月的课,并没有很熟,只是住得比较近。
快到公寓的时候,闻盈听到包里的手机轻轻响了一下。
秦厌问她今晚和谁一起过中秋。
闻盈的呼吸被谁攥紧了一点,好像比平时艰难一点,心跳砰砰。
“还没决定,应该是自己随便对付一下就好。”她慢慢打字,斟字酌句,放下手机,手都攥得更紧一点。
秦厌很快又回消息。
“那我来找你?”他问。
闻盈悄悄翘起唇角一点。
“好啊。”她说。
同学走在她身侧,偶然瞟见她的聊天界面,随口问她,“你换聊天背景了?这张底图还蛮好看的。”
闻盈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她看着手机上的界面,最上面的联系人备注还是最开始的那个,“仕英-学长-秦厌”。
没有特别关心,没有特殊备注,淹没在她的联系人里,平平无奇,只有聊天背景和别人的不一样,彰显了一点点特殊。
她小心翼翼地珍藏喜欢,像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对。”她说,像被窥见了最想隐藏的秘密心事,垂眸,下意识说,“刚换的。”
“挺好看的。”同学随口说,“和男朋友聊天?”
闻盈抿了抿唇。
“不是,”她轻声说,“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她们在转角分别。
闻盈顿住脚步,看着同学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过了很久,她低下头,看着手机,迟疑了一会儿,手指轻轻动了动,把所有的聊天背景都换成了相同的底图。
无人知晓的喜欢,就让它静悄悄的。
和秦厌一起回国合作后,距离被迫缩短,好像一伸手就能随时触碰。
“没想到你们竟然凑到一块去了。”老赵来公司谈合作的时候感慨,“我还记得当初你俩认识归认识,连个微信都没加,还是我去帮秦厌要的。”
谈起青葱往事,谁不微笑。
“啊,我还记得,当时我看见闻盈给你的备注,什么仕英学长秦厌,给我看傻了,那叫一个生疏礼貌,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老赵笑,“闻盈现在给他的备注早换了吧?”
可能老赵是最早看出他们确实有点悬而未决的张力在,不过他们都掩藏得太好,兜兜转转,这猜测可能也几度升起又打消,直到他们确实在一起做事才落定,即使他们还没在一起,仍然有点调侃。
闻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点开联系人给他看。
“哎哟卧槽,”老赵怪叫,“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牛的。”
秦厌就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很淡地微笑。
和熟人合作有时会省心很多,彼此是打算长期来往的,信任和默契早已建立,只要在关键问题上定下基调,后续就会有更高的效率。和老赵商量完,秦厌和闻盈比平时还要轻松许多。
“我待会还有点事。”闻盈看了看时间,把手边的文件都整理一遍,“待会你把东西带回去吧?”
她说着,伸手,把东西递给秦厌。
秦厌正好也在理东西。
他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加快了手头的速度。
闻盈的手伸在那里稍微等了一会儿。
“算了。”她说,“我就放在这边吧,你待会带上就好了。”
她把东西放在桌上,收回了手。
秦厌手边的东西刚好整理完毕,伸出手去接,和她在半空中错过。
他微微怔了一下,偏头看过去。
他终于伸手,可她已经放下。
“先走啦。”闻盈拿上挂在椅背的薄风衣,挽在小臂上,踩着硬底皮鞋轻巧地走到门边,背影一如从前般纤细笔直,带点窈窕袅娜的弧度,旋开门把手,偏头看他们了一眼,很轻淡地微笑,“明天见。”
“没想到你们俩竟然真的在一起了。”后来关系官宣,娇娇女第一时间打电话来,她现在已经不是心直口快还有点天真的小女孩了,跟着妈妈在公司实习,和闻盈联系得虽然不多,但关系仍然还不错,“我本来以为你们有点什么,可后来看着又不像——你那时候看起来就不像是喜欢秦厌的样子嘛。”
倒是秦厌,当时就又是请客,又是来问联系方式,时不时和闻盈打招呼,娇娇女看着就觉得有点问题。
可那时候大家又都知道秦厌喜欢阮甜,她就不太确定了。
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了,她就可以直说了,“我就知道当时他对你那么殷勤,一准有别的心思。”
闻盈听了有点想笑。
很多事情他们谁都没有对外说,也不方便告诉别人,因此究竟是谁先有别的心思,在别人看起来竟然完全颠倒。
“其实是我先对他有好感的。”她终于承认。
“你们这是双向奔赴。”娇娇女在那头笑,“这样多好啊?你们都是那种很冷静的人,很理智,这么多年互相磨合,想清楚了、确定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关系,然后才在一起,以后就不会太后悔。”
闻盈握着手机没有立刻说话。
“其实我也没有想得很清楚。”她低声说,“可不试试总不甘心。”
当一段恋爱关系确定后,原本再怎么熟悉的人,也会发现从前还留着许多心照不宣、自己都没发现的余地,压缩、再压缩,好像变得更亲密。
“我这个名字是我母亲取的。”秦厌坐在阳台上和她闲谈。
入夜的风微凉,洗完热水澡浑身热意融融,坐在阳台上有种非常清爽惬意的感觉。
闻盈从浴室里走出来,理着刚吹干的头发,让那些有些凌乱的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轻滑的睡裙上。她看向秦厌。
“我之前就想问你,”她说,“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是父母会给子女起的。”
“厌”。
谁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样的名字?
“你可能知道我母亲过去的事。”秦厌把手搭在靠椅扶手上,姿态难得放松,抬头看她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她那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太好,她亲手放弃了她自己坚持了很多年的事业,忽然之间我们有了很多朝夕相处的时间,但这并不能让她的心情变好。”
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有天赋,愤而放弃自己曾经为之奋斗的事业,回到冷清的家里,每天只和保姆打交道,唯一能交流的只有懵懂无知、偶尔还会哭闹的孩子。
“她开始对我提出更多更严格的要求,反正她现在有充足的时间来确保我会尽全力执行。”秦厌说着,顿了一下,“可我总有时候不能达到她的要求,她会很严格地惩罚我。”
秦董乐见其成,他也需要一个优秀的孩子。
可谁都没想到,那时候秦夫人看起来还算正常,可实际的精神状态相当差,那些管教里不仅有对孩子的期待和爱,也有很多混乱转嫁的恨和厌恶。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比较严重的事,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送我母亲去疗养,后来才慢慢变好。”他简明扼要,没有说那究竟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导致了这些变化,只是很淡地勾了一下唇角,但没有什么笑意。
闻盈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温热覆盖着冰凉。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追问,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内敛又温柔。
“没事。”秦厌反手握住她的手,反过来安抚她,勾唇轻轻笑了一下,这次总算有点笑意,“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差点都忘了。”
闻盈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像是在安慰不安的小猫小狗。
秦厌有点想笑。
其实他还没有说完,但又犹疑是否应该说下去,不仅是因为过往有太多阴霾,也因为他捉摸不透闻盈究竟是否想听。
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闻盈都会很安静耐心地听下去,给他反馈和安慰,也绝不会擅自把他的私事说给任何人听。
可正是她这样耐心又温柔,他越是很难确定她恬静的面容下究竟是些什么样的情绪,她想听吗?她会不开心吗?
有时秦厌越想靠近她,就越恐惧靠近,越想在她面前维持那些从前未执着过的精英形象。他希望闻盈看到的是完美的秦厌,他害怕有一天闻盈会发现他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好。
秦厌低着头,看着掌心纤细白皙的手,微不可察地苦笑。
明明离得那么近,有时却又那么远。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就连秦厌曾有些担心永远会挑拣的秦夫人,似乎也对闻盈比较满意欣赏,并不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其他人更是只会祝福。
仿佛所有人都看好他们在一起。
不过在这样的花团锦簇下,偶尔当然也会有一点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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