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悸动 第35章

作者:乔虞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裴延靠着座椅, 把玩着江昭意纤细手指, 撩起眼皮看她,慢悠悠地开口:“那还挺遗憾。”

  江昭意茫然眨眼, “遗憾什么?”

  “如果我陪你回去, 要是你阿公打你,我还能帮你分担一点儿, 毕竟我皮糙肉厚不怕疼,可你不一样——”裴延捏捏她的指尖, 笑得意味深长,“一碰就软了。”

  “……”

  江昭意红脸抽回自己的手,但原本因为回家的郁闷心情,因为裴延瞬间转晴。

  半晌,江昭意看着裴延说:“我可以自己一个人,你不用担心。”

  裴延低眸看她,小姑娘挺直脊背,像株任凛风如何拍打,依旧坚韧的幽兰,安静又美丽,他忽地笑出声,握住她的手说:“好。”

  江昭意和裴延挥手告别,转身走进西溪花间。

  裴延就坐在车里,目送她纤瘦背影消失远去,直到不见,他才不急不缓地收回视线,俯身捞过中控台上的烟盒,低头点燃烟。

  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裴延扫了眼,是宋行之来电,他按下接听键,开了扩音接通:“什么事儿?”

  “少爷,您终于舍得接老奴电话了。”宋行之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也不怪宋行之生气,这一周裴延是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跟直接人间蒸发了一样,要不是知道这位主向来随意惯了,他都要报人口失踪了。

  裴延夹着烟,食指轻掸,灰白烟灰簌簌落下,拖着腔调开口:“说吧,找少爷我有什么事儿?”

  宋行之在电话那边翻了个白眼,但也不得不承认,若在旧时代,他这位艺人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少爷。

  “《Sedution》的温编又联系我了,还是想请你拍五月刊的封面,说是这次会和一位特别邀请的女嘉宾合作。”宋行之说道。

  此时,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是梁听野发来的:【三哥,回平京没?】

  裴延咬着烟,懒散打字回消息,顺便问宋行之:“情侣封面?”

  宋行之:“是。”

  “不拍,推了。”裴延摆明了拒绝的态度。

  裴延出道七年,除了出道歌曲《云端月》的MV同女星合作过,便没和圈里哪个女艺人有过捆绑合作。

  他这态度,从最初让粉丝很放心,但随着裴延到年龄日渐增长,粉丝便开始操心自家偶像终身大事,从最初挑选内娱漂亮女星,到后面是个人就成。

  择嫂标准是一降再降。

  梁听野消息回得很快:【《Sedution》找你拍封面了?】

  裴延懒懒地回:【嗯,你跟哪得来的消息?】

  【答应下来,】梁听野说,【上次你看上的我那辆改装好的GTR,送你了。】

  电话那边的宋行之还在苦口婆心劝裴延答应,裴延看见梁听野发来的消息,饶有兴致地挑眉。

  梁听野这人向来爱车如命,早年间,裴延看上了他改装好的一辆R32,用一辆新出的大G和他换,梁听野怎么也不同意。

  这次倒主动提出送车给他。

  裴延打字问:【下这么大的血本,你梁大少爷是想做什么?】

  梁听野倒也没藏着,直言了当地开口:【时沅,还记得吗?】

  这名字有点儿眼熟,裴延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毫不留情损梁听野:【你前女友能凑百来桌麻将,我能记得住?】

  梁听野回他六个点,直接撂话说是因为裴延一直不接下这个封面,导致时沅以工作为借口,一而再地拒绝他,让他看在多年兄弟份上,发发善心成不。

  裴延看见这条消息,恍然想起《Sedution》的副主编好像是姓时,上次俱乐部训练,梁听野就是因为她出事才没来。

  难得见梁听野这个混迹花丛多年的大少爷也有为爱求人的这一天,裴延正要打字说好。

  宋行之在电话那边叫他:“……裴延,裴大少爷——!您知道这次和您搭档拍封面的女嘉宾是谁吗?”

  “是谁和我有关系?”裴延一边打字,一边开口。

  宋行之看着iPad上时沅发来的拟邀封面搭档信息,心想你要知道搭档是江昭意,看你还会拒绝吗,但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把时沅发来的信息转发过去。

  裴延才回了梁听野消息,看见宋行之发来的消息,挑眉,撂出一个字:“接。”

  挂断电话,裴延又给梁听野发消息:【记得明儿把车开来我家,不然违约了啊。】

  梁听野回他:【滚。】

  裴延好心情摁灭手机,车要,人,他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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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江昭意回到家里,穿过连绵悠长的风雨连廊,进到主院里,权叔正在院里浇花,一抬头看见她进来,不卑不亢打了招呼。

  江昭意微笑回应,抬脚往里走,余光不经意一瞥,看见停在车库里的灰色宾利,目光有瞬冷淡,转头问权叔:“权爷爷,我爸妈来了?”

  “对,祁先生和江女士,还有江小姐今天过来陪董事长一起吃了午饭,现下正在客厅一起用下午茶。”权叔说道。

  江昭意了然颔首,还未到客厅,就听见拱墙后传来嬉笑说话的声音。

  正午阳光照进来,一地金黄,江昭意在半弧拱门后停下脚步,抬头看过去,棕色檀木镂空雕花沙发上坐着江舒慧一家三口,江学名坐在主位,茶几上正烧着一壶清茗。

  刚才江昭意听见的说话声,便是江枝意和江舒慧说话的谈笑声。

  江舒慧脸上笑意在看见江昭意时,顿时消失,沉着一张脸,语气压着怒火:“你还知道回家?做了那等子丢人现眼的事儿,还有脸回来?”

  江昭意面色未改,冷淡和江舒慧夫妻打了招呼,径直走到江学名面前,开口:“阿公,我回来了。”

  江学名端起面前的茶盏,用茶盖拂去茶沫子,喝了一口茶,半分余光都没给江昭意,显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江昭意只安静站在那,静等江学名开口发落。

  江舒慧倒先发了火,拍桌而起:“——江昭意!你到底有没有把江家放心上?!和牧迎去参加家祭,转头跟他弟弟跑了?你知道现在圈子里人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江昭意转头,清冷眼睛看着江舒慧,语气平静:“怎么评价我的?”

  “你这什么语气?!”江舒慧被江昭意这波澜不惊的语气气得火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打她,“——江昭意!我是你妈,你就拿这语气和我说话?!”

  江昭意偏头躲过,面对江舒慧怒火,她依旧淡然,仿若眼前人不是自己母亲,只是一个陌生人。

  “您想多了。”江昭意语气淡淡。

  江舒慧又要打她,江枝意出手拦下,手拍着江舒慧的背为她顺气,开口的语气像是在劝解江舒慧,实则拱火:“妈,您别生气,姐只是做错了事,你好好跟她说就行,别动手啊。”

  祝诚济跟着劝道:“孩子就做错了一回事,你也别和她置气,再说了,昭昭向来是乖巧懂事的,这一次说不定是一时想岔了。”

  “想岔了?”江舒慧冷哼,“我看她就是从根子里就是坏的,果然是没在我身边长大,跟她那养父母一样,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妈,你——”江枝意还想说话,忽地,重物落地的“砰——”声脆响,打断了她的声音。

  江昭意抬眼看过去,是江学名把手里茶盏砸了,翡翠茶盏碎裂一地,青色茶汤四处蔓延,也因此,江枝意等人大气也不敢喘。

  江学名用手帕擦拭溅上茶汤的指节,目光缓缓扫过江舒慧三人,语气很淡,但很有威慑力:“舒慧,我只有一个孙女,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带进我江家的门,听见没?”

  江枝意咬紧唇,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臊得慌。

  江舒慧想为江枝意反驳,但碍于江学名冷眼,祝诚济给她使眼色,硬生生忍了下来,只用余光愤愤不平瞪着江昭意。

  江昭意无所谓扬眉,从小到大,江舒慧为江枝意打骂过她不知多少次,一个眼神而已,早就习惯了。

  江学名叫权叔进来收拾地上狼藉,起身,低眸看着江昭意,缓缓开口:“回你房间去换身衣服,然后来我书房。”

  江昭意点头应好,回北院换了衣服,再次来到主院,江舒慧夫妻已经走了,只有江枝意坐在客厅里喝茶,看见江昭意进来,她放下茶盏,语气幸灾乐祸:

  “你这次跟裴延跑了,惹得阿公大发雷霆,待会儿去书房肯定要被骂,说不定还会被打,要不要我帮你叫家庭医生来?”

  江昭意停下上楼的脚步,转身走过来端起一盏茶,来到江枝意面前,直接从她头上浇下。

  滚烫茶水烫得江枝意一激灵,瞬间起身,一边擦拭抖落身上的水,怒目瞪着江昭意:“你发什么疯?阿公就在楼上,你信不信——”

  “信什么?”江昭意慢悠悠打断她,在沙发上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看着被茶水淋过狼狈的江枝意,慢悠悠开口,“这茶是阿公珍藏多年的碧螺春,和你挺配的。”

  江枝意头发黏在脸上,发梢滴着水,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像极调色盘,她瞪着江昭意:“你自甘下贱和裴延在裴家家祭上跑了?害得裴家丢脸,你觉得你还能和裴家联姻吗?”

  “提醒你一下,”江昭意放下茶盏起身,她本来就比江枝意高,此刻气势更甚,“即使我和裴家婚事告吹,想必他们也不会让一个养女进门。”

  这话戳到江枝意痛脚,她眼睛里瞬间燃起怒火,愤恨瞪着江昭意,江昭意表情波澜不惊,淡淡迎上江枝意怒目。

  江枝意这些年一直以祥汇二小姐身份自居,甚至凭此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却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空壳子。

  平京权贵圈谁不知道,她只是江家养女,江昭意才是真正的江家掌上明珠,而且老爷子早在接江昭意回来那年就立好了遗嘱,无论是祥汇的股份还是他名下的不动产,和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江昭意懒得再理会江枝意,转身上楼,书房门虚掩,昏暗光线从里泄出,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她深呼吸,敲响门:“阿公。”

  门后传来江学名威严有力的声音:“——进来。”

  江昭意推门进去,又轻手轻脚关上门,转身看向江学名,他背对她而站,双手背在身后,正抬头看着墙上他和舒怡的结婚照。

  江昭意走到书桌前站了许久,江学名才慢慢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江昭意一时间绷紧身体,眼睫快速扇动。

  江学名没有质问江昭意从裴家离开的事,而是开口说:“来和我下一局棋。”

  江昭意韩硕应好,跟在江学名身后来到棋桌前坐下,江学名执黑棋先手,江昭意用白棋紧跟他后,一改往日迂回战术,下得又凶又猛。

  书房里寂静无声,白色石英棋盘上黑白棋子厮杀,白棋步步紧逼,将黑棋后路全部堵死,不给一点儿喘息余地。

  最后一子落下,江昭意轻松赢了江学名,她收起棋子,看着江学名说:“阿公,我赢了。”

  江学名把手里的黑棋往棋盘上一扔,棋子落盘,发出清脆地“咚——”声,听得江昭意心尖一颤,连背脊都直了三分。

  “阿昭,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和裴延在一起吗?”江学名靠着椅背,看着江昭意说道。

  江昭意抿唇,半晌,开口:“是因为他在外的名声吗?”

  “这是其一。”

  “可阿公,传闻并不能断定一个人人品的好坏。”江昭意轻声说。

  外人眼里的裴延恣肆浪荡,离经叛道,可只有真正接触了他的人知道,他桀骜不羁的面具下藏着一个赤诚坦荡的灵魂。

  “你说的很对,传闻并不能断定一个人人品,你瞧那裴牧迎,呵——”江学名冷笑一声,重重拍响座椅扶手,撂话:

  “——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坏东西。”

  江昭意听出江学名语气里的怒火,是老爷子在为自己看走眼而发泄,她小幅度弯了下唇角,没有接话,乖巧坐在椅子上。

  江学名轻叹一口气,开口:“这次是我武断了,可有你妈的先例摆在那儿,阿昭,阿公怎么舍得你重蹈覆辙。”

  江昭意沉默,众所周知,祝诚济爱妻如命,甚至为爱退圈甘做上门女婿,这些年对江舒慧也是有求必应,两人是圈里少有的佳话。

  但她知道父母婚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幸福美满,在美留学期间,江昭意在和朋友逛街,意外撞见祝诚济陪一个女人在专柜挑选珠宝。

  女人已经上了年龄,但保养精致,打扮漂亮,亲热挽着祝诚济手臂叫老公,祝诚济看她目光温柔,两人相处宛如一对恩爱夫妻。

  静默许久,江昭意开口:“可我不是我妈,裴延也不会是我爸。”

  “那你知道除了裴延坏名在外,我不愿让你和他在一起,还有什么原因吗?”江学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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