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于夏
江瑟顿了顿,说:“不会。”
陆怀砚笑:“那我问来做什么,逼着你同我撒谎么?我就当你想我了,非要来北城找我。”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在开玩笑。
江瑟默默看他,半晌,她淡淡道:“韩姨说寒山寺的住持算出你今年会有血光之灾。”
陆怀砚平静地“嗯”一声,见她好似没了睡意,便起身靠坐在床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她耳珠。
“怎么?担心我了?”他笑笑,“小时候还有个据说很厉害的和尚说我命硬,你哥没同你说么?”
岑礼说没说江瑟不记得,但韩茵托她带的话她是带到了。
“总归你今年小心些,韩姨会担心。”
陆怀砚“啧”一声,拨弄她耳垂的手添了点劲儿:“敢情你担心的是母亲?”
江瑟没说话,默了一会儿,终于像只炸了毛的猫儿一样一爪子拍到他手上,说:“忘了你刚刚吮得有多用力?”
陆怀砚手上的动作乖乖停下,“疼?”
他开了盏阅读灯,手轻轻拨开她耳边的碎发,俯首去看她耳垂,“嘶”一声:“我刚有弄得这么凶残么?”
这姑娘皮肤娇气得厉害,他方才都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克制,结果居然给弄破皮了。
灯亮那会,江瑟被乍然涌入的光线刺得一闭眼,这会听见他问的话,便撑开眼皮静静看他。
陆怀砚被她看笑了。
当初她握着根碎玻璃都能面不改色地说不疼,这下被他吮破点皮就跟个讨债鬼一样。
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他笑说:“是不是在心里偷偷拿本子记账,想着以后随时翻旧账不许我碰你耳朵这块肉?”
“……”
陆怀砚将这讨债鬼从被子里提溜出来,单手抱她下床。
江瑟被他掼在手臂,手下意识便搂住他脖颈,“陆怀砚,你干什么?”
“给你涂药,涂完你记得把刚刚添上去的那笔账划掉。”
“……”
客厅的沙发全是他们刚刚脱下的衣服,陆怀砚直接将人放在了厨房的岛台上,翻出药箱,给她抹碘伏。
涂完后他拂开她耳侧的头发,弓下腰,侧头在破皮的地方轻轻吹了下。
江瑟在他涂药时,眼睫一直垂着没吭声。
感觉到耳垂有被风掠过的酥痒感时,才掀了掀眼皮,斜看他一眼。
陆怀砚丢掉棉签,一边低头收拾药箱,一边问她:“新添的账一笔勾销没?”
江瑟懒得搭理他,光秃秃的脚丫子往他膝盖上一碰,说:“我饿了。”
陆怀砚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
是得喂她吃些东西,要不然又得跟上回一样半夜饿醒,还找不着吃的。
“想吃什么?要我给你做,还是吃外送?”
江瑟说想吃鸡汤馄饨。
陆怀砚:“珍宝斋?”
江瑟“嗯”一声。
珍宝斋是北城的老字号粤菜馆,几十年如一日的紧俏,每天都得排长龙等一个号,也算是他们从小便吃惯的一家馆子。
读小学、初中那会,岑礼三不五时便要在下课后跑珍宝斋给江瑟打包一份鸡汤馄饨。
韩茵那时还未茹素,也爱吃这一家的鸡汤馄饨,陆怀砚便时常同岑礼结伴去。
岑礼有一回还给他和郭颂看江瑟吃鸡汤馄饨的照片。
小姑娘也就六七岁的光景,一头乌顺的齐刘海,脸颊被半个馄饨撑出个小山包,眼睛睁得圆圆的。
陆怀砚从前没对那张照片多上心,瞥过一眼便作罢,连一句点评都无。
现在倒是遗憾上了,那么可爱的模样竟然没存下一张。
珍宝斋十一点关门,陆怀砚电话打得及时,老板亲自叫总厨重新开了火,又亲自送来瑞都华府。
鸡汤是熬得极浓的参鸡汤,金黄色一盅,汤里煨着六粒虾肉做馅的手工馄饨。
江瑟这盅鸡汤才吃了一半便被一通电话打断。
来电显示的名字两人都认识:莫既沉。
先前江瑟曾经同莫既沉说过,跨年夜那案子只要有任何一点进展,随时都可以给她电话。
莫既沉的确是有了新的进展。
“底下人刚整理出一份近两月采购过玫瑰冰糖的名单,等会我就发给你过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眼熟的名字。那位佟伯带入岑家的冰糖是他亲自到店里购买的,假如不是他下的药,那便是有人换了他那瓶冰糖。我查过所有进出过茶水间的人,能换走这罐冰糖的人不多。”
江瑟放下手里的匙羹,淡淡道:“老宅那里有内鬼。”
莫既沉说:“没错,茶水间里的监控没有被人篡改过的痕迹,那晚除了佟伯,没有人碰过那罐冰糖。也就是说,那罐糖应当是从佟伯交给老宅的管家到被送到茶水间这段时间被换掉了。”
岑家设宴的所有用物都是由老宅几位管家统一管理,佟伯给她带的这一罐糖的确是要先交给他们,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再与茶水间别的用物一并送过去。
江瑟抿唇思忖了两秒,问莫既沉:“莫警官有具体怀疑的对象了么?”
莫既沉笑了声:“岑家那几位老管家……找他们问话不容易。我目前怀疑的范围就是他们还有那晚跟给他们办事的佣人。怀疑归怀疑,这些人都没有在玫瑰冰糖的采购名单里,我也没法做进一步的盘问。不过他们既然不在名单里,那罐加了三.唑.仑的冰糖,很有可能是从第三个人手里送到老宅的人那儿。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
第三个人……
江瑟轻轻“嗯”了声,脑海里一一闪过老宅那几位管家的资料。
思忖间,耳边忽然一道低低的声音:“张嘴。”
江瑟眨了下眼,望着陆怀砚喂到嘴边的馄饨,张嘴吃下。
他这声音明显也叫电话里的莫既沉愣怔了下:“江小姐现在在北城?”
江瑟咽下嘴里的食物:“是,今天刚到。”
莫既沉一听便知她是在吃东西,笑了一笑,道:“陆怀砚在你身边?我同他说几句,你继续吃饭。”
陆怀砚接过江瑟递来的电话,将匙羹放她手里,叮嘱一声:“汤快凉了,趁热吃。”
说完举起手机,对莫既沉道:“你还挺会挑时间。”
“……”
莫既沉“啧”一声,扒拉了一下满是困倦的脸,“你知道我手里有多少个案子在查吗?知道我多少个晚上没好好睡一觉了么?”
陆怀砚弯了下唇角:“辛苦了,谢谢。”
莫既沉笑着叹了声:“先别谢我,这案子比我以为的要棘手。我手里有几桩杀人案要查,接下来会将这事交给我徒弟。”
感叹完他便同陆怀砚聊了点别的,电话再回到江瑟手机时,她已经吃完了一盅鸡汤馄饨。莫既沉没想打搅她同陆怀砚的约会,说完该说的,果断挂了电话。
陆怀砚见她垂着眼不说话,知她是在想那案子,便道:“先睡觉,别的明天再想。”
江瑟抬眼看了看他,说:“你抱我回房间。”
她双脚没穿鞋光溜溜的,腿也软,懒得自己走了。到了房间,她动了动,要从他怀里下来,准备趿上鞋去浴室洗漱。
陆怀砚没松手,直接将她带浴室去,将人放盥洗台上,低头给她挤牙膏,说:“不是没力气么?今晚哥哥给你刷牙。”
要搁平时江瑟肯定要夺走他手里的电动牙刷自己刷,可这会,也不知怎么,她乖乖就张开了嘴。
她牙齿长得好,每一颗陆怀砚都摸过也舔过。
刷到里头那颗只出来一大半的智齿时,他掀眸看她,说:“岑礼两颗智齿都拔了,你这颗怎么没拔?”
对于这种没有完全长出来的智齿,牙医通常是建议拔掉。以季云意的性格,也肯定会要她拔。
江瑟侧头吐掉嘴里的泡沫,漱完口后才慢吞吞道:“这颗智齿没让我痛也没让我不舒服,我做什么要拔?”
陆怀砚笑。
听听这话,还挺犟,也霸道。
就跟当初说旗袍店是她的东西谁都不许碰一样。
男人低头拿起他那根牙刷,快刷完牙时听见她百无聊赖地问了句:“你长智齿了吗陆怀砚?”
陆怀砚手一顿。
这姑娘同他接吻的时候都这么不专心的么?
他和她接完第一个吻,就已经知道她长没长智齿,长了多少颗牙齿,以及怎么吻会叫她最兴奋。
细一回想,两人每回接吻,都是他在她唇腔攻城略地,而她从来不会像他这样。
陆怀砚没应她,气定神闲地走完一整个洗漱流程,随即手一抬,便摁灭了浴室的灯。
江瑟以为他是要抱她回床上,结果这男人挤入她腿间,大手掌住她后脑,同她一字一句道:“我长没长智齿,长了多少颗,你自己找答案。”
说完也不管她还想不想知道答案,强势地撬开她牙关,将她舌头勾入他唇腔。
他惯用的那款漱口水十分辛辣,浓郁的薄荷味儿。
两人用的同款牙膏同款漱口水,呼吸间全是那阵清凉的薄荷味。
江瑟起初不想配合,说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
可他打定了主意非要她找出答案,还非要用这种方式找,舌头被咬出血也不肯消停,直到听到她气喘吁吁又气急败坏地说“没长”,才闷笑一声,松开她,跟奖励一颗糖似地在她额头重重亲一下。
“答对了。”
第61章 “我有想要结婚的对象。”
江瑟第二日是被一阵狗叫声吵醒的。
醒来那会大脑还未完全清醒, 第一反应是在做梦。下一秒,陆怀砚低沉的说话声伴着狗叫声再次传来时,江瑟蓦地睁开眼。
楼下那只狗应该就是岑礼从前提过几嘴的陆怀砚家的“狗儿子”。
名字江瑟不大记得, 就记得是只格外粘人的萨摩耶,是陆怀砚二十三岁还是二十四岁生日时韩茵专门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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