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唯酒
而昨晚的一切好像做梦,可是某处的吻痕又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脱掉拧得乱七八糟的睡裙,洗了澡,换了件严实的毛衣。
储臣也已经?醒来,高大的身躯在小小的房子里,略显局促。
他站在阳台看了会她养的花,又看看她。
梁晴本以为这场面会尴尬,但似乎跟她的预判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昨晚喝醉了,”男人声调冷冷淡淡地?问,不含情绪,“老陈怎么?把我?送到这了?”
梁晴仔细看他的表情,竟不像是装的,“你不记得了?”
“记得应酬完还得给你送孩子。”他睨了她一眼如是说?道,淡漠口吻里颇有些指责意味。
身上?的衬衣和裤子经?过一晚,皱得不成样子。他对着镜子略作整理,重新戴上?袖扣,衣冠楚楚,又从镜子里看她,“七点多了,你不去溜妞妞?”
梁晴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一股怨气堵在胸口无法纾解,“关?你什么?事?”
储臣打理好自己,转过身来,“房子太小,不利于它活动,建议你换个大的。”
梁晴:“……”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拿出手机给老陈打电话,叫他来接自己,厉声道:“你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把我?放下么??我?看这工作你是不想干了。”
老陈在电话那头有苦难言,想辩解又不敢,只能咽下这口气,说?了句:“以后不会了,储总。”
储臣挂上?电话,看见梁晴在给狗准备早餐。是一些鸡肉冻干,新鲜的西?蓝花,胡萝卜,蓝莓,还有益生菌。
她养狗比他仔细,注重营养搭配。当然,黑妞在她这比大多数人都活得精致,怪不得她一接手,它的毛色愈加柔滑发亮。
也更漂亮了,像她一样。
有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梁晴准备好黑妞的早餐,又开?始弄自己的,相对简单对潦草,贝果里加一些蔬菜和炒鸡蛋就算完成了,十分钟不到。
她只做了一份。
储臣收回视线,看着狭小却温馨的餐桌,今天也有鲜花,是茉莉,花朵小小的,他站着都能闻到淡香,盈盈绕绕,似有若无,仿佛置身花园。
“小旭总在这吃饭?”
储旭不止一次在朋友圈发梁晴的餐厅,她的客厅,她的花,还有她做的饭。现在,他亲眼看到了。
梁晴转身回道,“他喜欢我?做的饭。”
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不知是什么?意思。
梁晴指门口,“门在这,老陈应该快到了。”
他一个字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背影冷漠。
第18章
梁晴早上带黑妞走路去上班, 想?起昨晚的情形,仍旧心有余悸,打了个哆嗦。
黑妞倒是出门前还在左顾右盼地找爸爸, 心想?他去哪里了。
路上, 她收到顾阳发来的微信,说上午会来园区这边开庭, 顺道找她吃饭, 梁晴盯着对话框有点不知道怎么?回。
金晓雯的婚礼上,两人作为伴郎和伴娘认识,对方直球表达了对她的好感,梁晴对他的观感当然也?不算差。但要说到心动,远远没有。
梁晴在一开始也?坦诚过自?己的意思,甚至和盘托出,自?己和新郎倌的朋友是前任关系,也?就是储臣, 那天他也?来参加婚礼了。
顾阳对储臣是有印象的, 总是听表哥说起,还一起吃过饭。但他表示不介意, “你们已经分手好几年了,不是么?。”
要是能藕断丝连早就连上了,至于到现?在还跟陌路人似的?
他说梁晴对他没感觉没关系,先暂时当朋友处着看看, 一个律师一个老师,好歹也?能互为人脉。
梁晴对此不置可否,态度礼貌却不积极, 每每顾阳发来三次邀约,她能答应一次就不错了, 借口无非是工作忙,要加班。
中午吃饭的时间总不能都没有吧,她想?了想?,也?只?好回复一个好字。
*
储臣被老陈送到家?,宿醉之后头疼得要裂开,脑子晕晕乎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进门先吃了片止痛药,又?去浴室洗澡。
储旭买了早餐上门,蹑手蹑脚刚走到客厅就见他哥从浴室出来,赤着上身,穿了条运动短裤,腹肌、小腿练得比摸特还赏心悦目,任谁看了都迷糊,也?不知道骚给谁看。
他撇撇嘴,男人间的攀比也?很严重,但是他对他哥更多的是敬重,接近长兄如父的意思。
储臣把换下?的衣服丢进脏衣篓,找了干净的T恤套上,擦着头发,“你有事?”
储旭一时忘记了自?己来要说什么?,问道:“哥,你昨晚在外面睡的?”
他哥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瞥他一眼,“拿支笔来,要不我?给你写个检讨?”
储旭又?不傻,听出他在嘲讽自?己,小声嘀咕着他才不想?管他的事呢,又?乖乖递上热气腾腾的早餐,在他身边坐下?,说自?己想?申请一笔资金,来组团队运营他的赛车账号,公司那边没同意,财务让他自?己去找储总申请。
储臣喝着水,道:“你弄个计划书出来我?看看。”
储旭脸跟便秘似的犯难:“就这么?点钱还要计划书?我?买辆车都不止这个钱了。”
他哥脸色倏然不悦,疾言厉色道:“不然呢,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
储旭心说,公司可不就是你开的么?,可是他并不敢直接说,那是找打,“那我?做好拿给你看吧。”
他哥在钱上对他有求必应,是为了弥补他童年吃的苦,可也?不是无底线的。储臣可以一直惯着他,可是储旭想?做事业,就是另外一回事。
不怕富二?代纸醉金迷,就怕富二?代证明自?己。储臣读书不多可智商很高,资本?世界的那一套法则他早已熟透。
储旭说完了事,多看他哥一眼,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干净的后颈皮肤有一道纤细猩红的划痕,像是女?人指甲挠出来的,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和女?人在一起么??
“看什么??”
“你脖子被什么?挠了?”他没敢说得太清楚。
储臣起身找镜子照了照,抓痕从脖子延伸到衣领里面,怪不得他洗澡的时候总觉得阵阵刺痛。
“哥,你昨晚和别人在一起?”储旭终是忍不住问道。
储臣心里也?惊了一道,回忆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昨晚他在饭局上喝醉,老陈接上他时,想?起来要把妞妞送到梁晴那去。
他让老陈送狗,不是送自?己,这老家?伙偷懒竟把他也?一起打包送去她家?里了。
储臣隐隐约约记得这些,后来醉得太严重,在梦里发疯,乱七八糟,对着梁晴又?亲又?抱,恬不知耻,大放厥词。
怀里人的香香软软,哭得梨花带雨,眼泪汪汪。他心疼坏了,迫切的欲望想?要得到纾解,又?唾弃自?己是畜生。
到早上他都觉得一切是在做梦。
而梁晴也?没什么?反应,往常那般对他冷言冷语,这么?会做饭,连个早餐都不给他吃。
他这么?有钱,什么?山珍海味吃不了,还稀罕她一个破早餐么??
直到此时此刻经储旭提醒,身上又?留下?了痕迹,他才确认不是梦。
他确确实实对梁晴做下?了那些事。
脑海一片雪白,像烟花炸开,又?轰然落下?。
储旭对他这个绝对的权威也?没法指摘什么?,沉默一会儿,想?起自?己憋了一个来月的事,在此时终于憋不住了,“哥,你知道晴姐的事么??”
储臣对梁晴的名字异常敏感,殷厉眼风扫过来,“她怎么?了?”
储旭说:“她不让我?说的,可我?觉得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婆婆妈妈什么?,你直接说。”他的语气逐渐烦躁。
“晴姐这次回来,生病了。”储旭把梁晴的病情一五一十?地跟储臣交代清楚。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可不妨碍他们是家?人,储臣是个能扛事儿的,万一梁晴有什么?不测,他也?能找人拿主意。
储臣沉默许久,手肘撑着膝盖,昨晚的细节一一对上。
他看到她那个地方的手术疤痕,还亲吮过。
“我?知道了。”
储旭觉得他哥的反应和回答都过于草率,怕是不清楚,又?发愁道:“奶奶年龄大了,晴姐又?没有别的亲人。我?可以照顾她,可到底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哪天她要是生病手术,我?连签字的资格都没有。”
储臣看他,语气寒凉:“你当然不能给她签字,你有什么?资格?”
储旭:“……”
储臣脑子里乱糟糟的,把储旭赶走,说自?己要冷静冷静。躺在沙发上,荒凉地望着天花板,一身冷汗未消,任何风吹草动都宛若惊弓之鸟,神经紧绷。
他从未自?诩善类,简直是个混账,别人褒贬污蔑也?从不辩解。
可一个男人再不善良,也?绝不能伤害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从小陪伴他,见证彼此成长,给予他所有善意的人。
否则他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手机握在手里半天,梁晴当然不会给他发任何消息,储臣就拨了号码打过去,总是没人接,最?后一次直接被挂断,梁晴回复了几个字,说自?己正在上课。
他迅速起身,决定?去找她。
又?去洗澡,换身正式的衣服出门见人。这是下?意识的习惯,早些年他每回去见她都会先把自?己冲洗干净,庄重得跟上菜似的,把新鲜干净的自?己奉上。
他在车场灰尘扑扑,熏得一身烟酒臭,粗劣不堪,怕沾染了她。
白衬衣,黑长裤,翩翩风衣,脸庞也?是英挺俊朗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上等人模样,眉尾的一道疤又?莫名凸显男人味。
他站在镜前自?嘲一笑。
开车过去时间尚早,梁晴还没下?课。
他在广场上坐了会儿,点了根烟慢慢抽着,有来往的人认出他来,说了几句话:“储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谈什么?大生意?”
储臣无心闲聊,三两句将人打发了。
终于到了十?一点半,众多职场打工人从楼里鱼贯而出,她也?随着人群走出来,端庄迤逦,长发飘飘,一眼就能看见。
储臣刚要上前,半道却被人截了胡,另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接上她,两人并肩走入隔壁的餐厅。
梁晴是看见了他的,怎么?可能看不见,高高大大,威严的形象往那一站,任谁都得行三秒注目礼,但她淡漠眼神轻轻一扫便越了过去,只?当没看见,不熟,不在意,继续笑笑和旁边的人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