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唯酒
“好家?伙,我不来你就死了。”钱文东说,想想又觉得理亏没有说下去,他把胃喝出问题也是?因为自己带不动。
钱文东因为这事儿被他爸骂了一顿。
钱旺新把这个项目交给?他办,公司里本来就很多人不服,想看他笑?话,结果钱文东还真是?个不争气的,他能不生气么。
好在这件事被储臣一顿酒给?摆平了,他也终于长了记性,今天早上就安排底下的人拿上东西,登曹泰伯伯的家?门,赔礼道歉去了。
也叫村里的人看看,他们集团的诚意满满,姿态也低,并不是?来跟他们作对的,而是?来带领他们致富的。
储臣点了下头,“还行。”
钱文东给?他倒了点水,插上吸管递到嘴边,说道:“我他妈也真是?没想到,能栽在这里,明明前面那么多程序下来,一路畅通无阻。”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
钱文东回忆起昨天曹泰的嚣张神情?来,连储臣都得敬他三分,其实挺不是?滋味的,不过是?个小老板而已,“他妈的牛逼死他了。”
法治社会,政府都大力支持他们,难道曹泰还能把他们堵在山里弄死么?
储臣眼神威吓,“你是?去挣钱的还是?拼命的?”
钱文东啧啧两声。
储臣等钱文东自己的气消了,理智一点了,才说:“你自己心里要清楚,阎王好送,小鬼难缠。本身处于高位的本就自视甚高,反而好说话办事,底下的人有的是?阴狠办法拖着你,谁也别?把谁轻视了。后?面动工也不掉以轻心,工地最?怕出人命,否则一切停摆。”
钱文东意识到严重性,频频点头,“我算是?见识到了。”
储臣的胃还疼,早些年仗着年轻不爱惜自己,现在身体各个器官报复他了。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说挂完这瓶水自己还有事得走。
钱文东吃惊:“我的哥,你不要命了?” 又说:“我打电话叫嫂子来陪你呗,她长得漂亮,你看着也开?心,说不定能好得快点。”
“你想死么?”
钱文东嘿嘿笑?起来,琢磨一下又说:“储哥,你不会昨晚喝醉到现在,都没让嫂子知道吧?”
储臣不回答这个问题,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一眼,一堆消息没有处理。
“怎么着,”钱文东看着他说,“你真就怕嫂子怕成这样?”
储臣本来心情?不算差,心里顿时?搓火,拿了包抽纸往他身上砸,“你他妈的没屁放,就给?我滚。”
钱文东看他真是?发火了,赶紧滚去做事了。
储臣看见微信里,梁晴给?他发的消息,问他在做什么。他姑且当做这个是?关心。
他并不觉得怕老婆这件事很丢脸,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怕的不是?梁晴生气,而是?她对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信任,直接归零。
随便?扯了个谎回复梁晴,说自己在车场,反正她不会到那里去。
快到中午,水挂完了,他扯掉手背上的针管,径直走出医院。
回家?洗澡,换了身衣服,也正准备下午去车场,刚到停车场就接到了苏澜的消息,说他上次定的旗袍设计好了,但细节需要他确认。
还有旗袍这种服饰量身定制,需要复核一遍尺寸,结果他连人都没带来。
储臣不想现在告诉梁晴,就在电话里说他待会过去一趟,他改了主意,直接去了苏澜那里。
店里接单的都是?有二三十年经验的老师傅,年轻小姑娘是?学徒,为保证服务质量,每日接待的客户有限,多是?女士,忽然进来一个大高个长得又那么严肃的男人,有点违和。
学徒小姑娘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苏澜给?他泡了茶,迎上来说:“我以为你会把你太?太?带来,怎么还一个人,真不是?骗我的?”
储臣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里面是?梁晴的衣服,也是?一件新中式风格的裙子。他见她穿过,尺寸几乎到了量身定制的程度,复核这个也可以。
苏澜接过来,他妈的竟然还真是?。
本来她都差点儿以为这个男人找她做衣服,是?在找理由吊着她了。
储臣没跟苏澜多聊,老师傅给?他介绍起边饰,领子,盘扣,储臣看着满屋子的样式眼花缭乱,他其实也不太?懂,但是?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想要什么样子的。
他的脑海里也很有画面感?地回忆起,他们领证的第二天,他去和盛广场接她下班,看见她穿的那条白色的中式连衣裙。
他觉得很美,一下子就印到心里了。
但是?后?来梁晴把那条裙子扔了,他不知道为什么。
老师傅给?他讲面料,储臣没耐心听,直接说自己想要真丝的,尤其桑蚕丝的最?好。旁人听了一愣,问为什么。
他说桑蚕丝的穿起来舒服,不伤皮肤。他也只知道这个面料,听梁晴说的。
捧着面料板的小姑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低下头。储臣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对方瞬间红了脸感?到抱歉。
但是?他一个男的傻愣愣地说真丝穿起来舒服,是?真的搞笑?。
旗袍师傅说也不是?一定要选真丝,要按照旗袍的款式来,比如?他想要做的款式,香云纱就很不错,透气亲肤,年轻活力,打理起来也简单。
储臣明白专业人的意见重要,他的审美没有那么好,也许梁晴不会喜欢。
于是?点了点头。
一通细节确定下来,两三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有事得走。
苏澜也要出门,问储臣可否带她一程,毕竟求人办事,储臣没有拒绝。
*
梁晴回家?洗了几件衣服,深色的和浅色的得分开?,不然会串色,储臣的衬衫和自己的裙子可以放在一个滚筒里,但长裤必须挑出来,他近期跑工地还沾了泥。
她在后?阳台整理脏衣篓,这几天忙,都没来得及收拾,现在看着乱糟糟的心里就烦得很。
莫名?地,她想起下午看见储臣和那个女人从服装店里出来。
不是?说在车场么?
梁晴梗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这个臭男人上回还给?人摸了,这回不会都混到床上去了吧?
站起来时?,梁晴一阵头晕目眩,但也被可怕的想法吓到了。不至于。
今天是?月经的第一天,止痛药四个小时?有效,现在显然已经过了。梁晴把衣服丢进洗衣机之后?就没再管了,回到房间又吃了半片药,然后?躺到床上,静静等待药效发挥。
过了一时?半刻,她听见开?门声,妞妞在客厅走动并且发出撒娇的声音,然后?被人安抚,回到自己的小床上。
接着是?储臣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床边,看见被子里裹着的人。他当然不知道梁晴在装睡,只见她平静地闭着眼睛。
储臣坐在床沿,捏着她的下巴,亲亲嘴。
他的嘴唇好干,像是?咬了她一口。
梁晴心想,你怕不是?刚亲过别?人又来亲我的吧,要不要脸?脏不脏?
于是?她忍不住转了个身,装作睡迷糊了,说:“好脏啊,去洗澡。”
储臣笑?了一声,并未反驳,一边解皮带和裤子,丢在地板上,去洗澡。待他擦着头发出来,看梁晴还静静躺在床上睡,就开?了床头的小灯,“你小心真睡着了。”
他知道她再装睡。
梁晴被迫睁开?眼,看见他又坐在床沿,但这次带着一身清新的浴液香气,玫瑰花的,脸颊有些水汽。
“你觉得我装睡?”尽管她并不承认。
他笑?笑?,伸手把她从被子里铲出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我进门时?,妞妞神采奕奕,洗衣机还在工作了,你说呢?”
梁晴咬了下嘴唇,也不扭捏,解释道:“我生理期不太?舒服,就想躺一下。”
储臣的手伸向她睡裙下的小肚子,被她在半路拦截,“我可以做点什么?”他看她的脸色的确不太?好。
今天下午在梧桐路看见她的车,他有点惊讶,不知道梁晴有没有看见自己。
梁晴说:“也对,平时?都是?我做饭照顾你,现在轮到你照顾我。”
储臣不是?居家?型男人,能做的有限,于是?把她抱起来走去客厅,边走边说:“你来指导,我做可以么?”
梁晴小腹坠痛,下意识想暖一暖,被他放在沙发上,说:“你帮我煮个五红汤。”
储臣瞬间皱眉,“五红汤是?什么?”煲汤是?繁琐又复杂的,他不怕麻烦,但是?不想被她嫌弃自己笨。
梁晴说:“枸杞花生红豆红枣,还有红糖,丢进砂锅里煮一煮,就行了。”
储臣听完不自觉挑眉:“这么简单?”
梁晴笑?起来,“复杂的你又不会,我为难你干什么?”
储臣:“……”
反正难不难,她总归是?嫌弃他不行就是?了。
按照“皇太?后?”的指示,很轻易地在橱柜里找到东西。她收纳很有一套,各个颜色的豆子都放在透明的透明的罐子里,整齐又漂亮。
大火烧开?以后?,转小火慢炖一个小时?。储臣洗了手出来,问:“喝这个汤可以治疗痛经么?”
梁晴说:“止痛药的药效比较快。”
储臣一直都知道梁晴有痛经的毛病,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搞,想了一下,说:“我在车场,听人家?说怀过孕的人就不会痛了?”
“假的。”梁晴说:“如?果为了止住痛经,去生一个小孩也太?可笑?了吧。”
储臣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瞬间又觉得自己的胃有点疼了,早上还挂过水的,但是?他不想把这事儿跟梁晴说,一个男人矫情?。
顺手打开?了她书桌上的零食罐子,拿了几颗咸蛋黄酥吃起来,胃里有东西就像有了安抚,不会太?难受。
梁晴的腿搭在妞妞的背上,它今天很乖,好像知道妈妈不舒服。屋子里已经有了些花生和红豆的香气,她看储臣的脸色有点泛白,嘴唇也干,“你贫血?”
“啊?”他震惊了一下,“怎么说?”
“累着了?”梁晴手指伸进妞妞的毛发里,慢慢摸着它,“待会喝点汤,补补气血。”
她这是?在关心他,还观察得那么仔细。
储臣放下手里的零食,用?湿纸巾擦干净手,坐到了梁晴的身边,顺便?用?脚把妞妞的身体推搡远一点——让它滚边儿去。
大掌放在梁晴的小腹上,揉了揉,“还疼么?”
梁晴问:“你今天去车场干什么?”
储臣眉心一跳,他在某个环节撒了谎,在圆这个谎的时?候心里却是?在漏风的,“我今天下午在梧桐路办事,和一个熟人,女的。”
梁晴哦了一声,没有问他办的什么事,但是?给?出一点信息:“哦,我见过她,之前你跟她吃过饭?”
这一点信息的量很足,说明她不仅当时?就记住了对方的脸,并且今天下午也看见了他们。
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她并没有问。
储臣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为什么不问?
是?对谎言的大度,还是?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