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唯酒
郭辰说:“说让你俩也要个孩子呢,多好玩,传宗接代,延续基因?。”
梁晴只是看看郭辰,没搭理他这句话,弯腰俯身从储臣怀中把孩子接走,郭辰继续小声道:“你老?婆不愿意生啊?”
“不是。”储臣低声回答,随郭辰去阳台透气,“我们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感觉梁晴是不太愿意,哈哈,别?看她表面上人淡如菊,不争不抢没脾气,实际上挺有心眼儿?的。”郭辰想起梁晴跟金晓雯说的一些话。
“别?说我老?婆坏话。”梁晴的各种性格,储臣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并?不愿意别?人如此说,闲谈也不行,自己的老?婆自己维护。
“行行行,我不说了好吧。”郭辰点了根烟。现在家里不能抽,金晓雯怀孕的那阵子闻到他靠近都想吐,快把他憋坏了。
储臣看他这死性不改的德行,是被家里惯坏的,“我怎么看你是体验感不好,想拖我下水呢?”
“你这话说的。”郭辰讪笑着顿了顿。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的,“无论一开始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但孩子是你们自己决定要的,老?郭,你要不改改这德行迟早后悔。”
“哎,知道。”
梁晴在金晓雯那边感受到的完全是不一样?的气氛,净听月嫂讲怎么照顾孩子了,繁琐到要做笔记的程度,她听了也头大?。
回到家,梁晴去洗了澡,储臣在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出来喝,等梁晴洗完他再进去。
梁晴穿着宽松的睡裙靠在沙发里,拿起他喝了一半的啤酒,喝了一口,慢慢撸着黑妞的毛。
因?为?今天见识到了郭辰的嘴脸,导致她更?讨厌这个人了,他真的好像一个挂在墙上的父亲,半点作用没有。
她和储臣的那点小别?扭简直小巫见大?巫,虽然中学的记忆浅薄,但是她怎么也想不通郭辰当了别?人的丈夫和父亲以?后成了这样?。
储臣出来见她喝自己的啤酒,“你月经刚走,别?喝凉的。”说完拿走啤酒,自己全喝了。
梁晴鼓了鼓腮帮子,没计较,反而岔开了话题,“你以?后能不能别?再跟郭辰联系了。”
她没说原因?,储臣挑了挑眉,解释道:“高中同学,他又是在银行工作的,难免在工作上有交集,怎么了?”
“没事,我烦他。”梁晴说:“没有见过这么自私的男的。”
“这你放心,我不至于向他看齐。”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郭辰是被他父母惯大?的,也不是今天开始自私的。”
梁晴顺势在他腿上躺下来,静静的不说话。
“说到这一点,也是我们上次吵架的分歧。”他的手有搭在她的身上,“小旭,你不觉得自己现在还拿他当十几岁的小孩看待么?他今年已经二十四了。”
梁晴当然意识到自己存在这样?的问题,可是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一个小奶狗男生哭得梨花带雨呢?况且这个小男孩,在七八岁的时?候就扯着你的衣服,礼貌地喊姐姐,自己唯一的棒棒糖也会邀请你来舔一口。
但是她嘴上不想承认。
“小旭今天这样?的性格不也是有你的原因?吗?”
“我对他不做要求,但是不代表允许他遇事没担当,总要别?人给?他擦屁股。”
“当储总的弟弟真难。”
“他今天可以?在你我面前?哭,求,释放软弱;明天真伤害别?人姑娘,怎么办?”他道:“也许就像你最讨厌的郭辰,没担当,把责任都推给?女人。”
梁晴想起林姣说储旭就是个姐宝男,其实完全没有说错。对于没担当的指责,无非是立场不同罢了。
储臣今天白天让老?陈去找林姣,得到的答复是梁晴已经谈妥了,她果然还是默默插手了这件事。
一方面,储臣惊讶于梁晴的速度之快,她早已不是当年离开他的稚嫩小女孩;一方面也感慨于她对储旭的包容和宠溺。
过分的宠溺并?不是一件好事。
梁晴抬头,两人难得如此正?经讨论这类问题,“说得你像个好人似的。”
“好人不敢自居,但是你老?公绝对不是个坏人。”储臣说:“当然罪魁祸首是我,我对他也太溺爱了,但本意是想补偿。”
梁晴听见他这样?说,心头微动,从他腿上爬起来,跪坐在沙发上,手腕勾住他的脖子:“老?公,是可以?说过去的事么?”
“我说过不可以?吗?”储臣知道她一旦喊老?公,还是撒娇的口吻,绝对没有好事等着他,“你想说什么?”
“这阵子处理小旭的事,我想起你妈妈。”她小心翼翼地说。
“很多年前?的事了。”他感觉到她气息的靠近,洗完澡后清新的水汽和馨香,还有胸前?的凉凉软软。
天冷了她还穿得如此清凉,露这样?的风景,还好是只能他看。储臣手指捏住她的兜领往上提了提。
“你想补偿小旭,你自己呢?”
“我怎么样??”
“会恨吗?”
“很谁?”
梁晴没有明说,“一些人,一些事,加剧了你妈妈的苦难。”
储臣摸到她的手臂还是凉的,于是直接把她抱起来走去卧室,“人的苦难不一定是别?人造成的。我不喜欢怨天尤人,只想解决问题,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才公平。”
第64章
梁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要办事儿, 但是话还没说完,举手?指卖惨,“我的手?受伤了。”
储臣就吻了吻问她的指尖, “我不用你的手?。”
“……”梁晴被丢得头晕目眩, 人也有些迷茫,但是他很快靠过来, 顺便关了灯, 只留下床头的一小盏夜灯,是留给她平时起夜的,也会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
梁晴主动靠在他怀里,蹭了蹭胸肌,感觉实在很好,这就是他每天坚持锻炼的意义,让老婆享受,“等会好吗, 我们来聊聊天。”
储臣的眼神已经幽暗满是欲望, 含糊地说:“不用,我帮你进入状态。”说着他的手?往下捞。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晴截住他的手?。
“你想聊什?么?”
梁晴说:“我对?小旭, 习惯像是对?小孩子?,是因为觉得他很可怜,小小年纪经历那?么多事,你介意跟我聊聊你妈妈吗?”
“我不记得了。”
梁晴黑亮的眼睛, 在暗处盯着他,“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吗?”见他不讲话,她又补充道:“你跟我说的, 希望真?诚。”
梁晴问过苏澜,记不记得在梧桐路上有一家叫红装的女装店, 也许储旭已经忍不住跟她透露了什?么。
“她不值得怜悯、也不值得怀念,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女人。”
梁晴说:“普世价值观里人应该爱惜自?己的生命,排除万难也要活着,但是对?于?抑郁症的人来说,也许死亡才是解脱。”
“可是她不爱小旭,对?他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他闭上眼睛,话却只能说到一半,“可能,我不应该强迫她爱我们。”
梁晴昂起脑袋,亲了亲他的下巴。
“不想提了,我们来说说你吧。”他忽然转了话峰,问她:“你怨恨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梁晴很诚实地回?答:“对?于?我没见过的人,恨不着,甚至没有想过。就像你和小旭从小和爸爸没感情,现?在也是冷漠。”
储臣知道,事实不是梁晴说的那?样。
“你发?现?自?己跟奶奶没有血缘关系,在想什?么?因为自?己的亲人只有奶奶,所?以才决定好好和我过日子?,也变成亲人吗?
梁晴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想不出怎么回?答。
储臣的身?体越过她,在梁晴以为他要做一些举止的时候,他只是把床头的灯调到最暗,“睡觉吧,别想了。”他因为这个话题,没有心情做了。
梁晴直到入睡前都?有些懊恼的,她尝试着与他分享亲密的事,最深的秘密,但是失败了。也许自?己不该起余红艳。
储臣关了灯以后,背对?着她。因为床不大,他们只能共享一张被子?,被他宽阔的肩膀顶起一隙,空气中的凉意往被子?里灌。
梁晴只好贴上去,脸颊贴着他的后背,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于?是她也没多想,闭上了眼睛。
中途竟然醒过来,天没有亮,能看见屋子?里的陈设,因为月光皎洁,透过纱帘照进来。
她伸手?往旁边一捞。
梁晴把灯都?打开,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她套上睡袍去找。
洗手?间?,书房,客厅都?没有人影,家里安静得可怕。她心头微紧,也有些莫名的慌乱,最后才看见阳台隐约的人影。
储臣坐在躺椅上,旁边小几上放着酒杯。
梁晴拢了拢睡袍,喊他:“你在干什?么?外面很冷,快点进来。”
男人不为所?动。
这是他喜欢的独自?思考的环境,夜深人静,没有人打扰,偶然有一些虫鸣和风声,都?没人声来得讨厌。
梁晴犹豫了一下,只好拉开玻璃门,目光定在那?只酒杯上,她端起来闻了闻,不是酒,只是一杯普通的水。
“你不是在喝酒?”
储臣也奇怪地看她这一举动,解释道:“我早上有事出门,现?在喝酒没足够的时间?代谢。”
梁晴真?想说,谢谢他这份事业心了,什?么时候都?不忘赚钱,“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你回?去吧,我待会就进去了。”他看见她缩着肩膀,很怕冷的样子?。
“那?我陪你。”梁晴被推了下也不肯进去,弯腰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几个小时过去,已经能够感觉出来他冒出的胡茬,“你在想什?么?”
“抱歉……我现?在不是很有兴致。”
“那?你要把我赶进去,一个人可怜巴巴地睡觉吗?”
然后他就笑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撒娇,好像很需要自?己的样子?。但是储臣知道,梁晴从来都?不需要自?己,无论是十二岁时他眼里的小公主,还是现?在的妻子?,她都?是向下施舍的那?个。
小时候她施舍的是一口吃的,现?在施舍一份微不足道的感情。
“是因为我问了你妈妈的事吗,我跟你道歉。”
“跟这个没关系。”储臣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梁晴问他:“你总是说她抛弃小旭,她不爱小旭,没有想过自?己吗?”对?于?一个为了别人去的母亲他真?的毫无感觉么?
“我在她死前,曾经十分厌恶她。”他回?忆和余红艳最后的几年相处,尤其是她一心陷入和郑玉东的爱情里。
他并不排斥她有自?己的感情,只是痛恨她的愚蠢。
他找各种借口不回?家,唾弃软弱,甚至在内心深处认为是余红艳的懦弱连累了他和储旭。害他们被父亲打,害他们流离失所?,因为她人生的污点殃及他们被看不起。
储臣那?个时候才十几岁,看世界的角度单一到只有憎恶。
后来随着年月的增长,见过形形色色的苦难,他虽然不嘴上不愿意承认,可心脏却在瓦解。他作为长子?,她的至亲,应该去理解和帮助余红艳的。
每一次余红艳打电话给他都?是小心翼翼,她曾经去他的学校找过他,就在校门口等,傻傻地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妈妈很想你,你要是有意见就说。”
平心而论,余红艳至少对?他没有做错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