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桃
但怀里小小的人儿,乖巧的窝在自己怀里,软软糯糯,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肉堆成一段段的,当真的‘藕臂’……
岳钦扯起嘴角,回了他一个淡笑,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暗自腹诽,跟你娘一样,都是惑人的小狐狸……
他抚着儿子的小脸蛋,偷瞄了眼安静坐在旁边,闭口不言的女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思量再三,与秦卿商量道:“如今大局未定,刺杀不会变少,我想派队人给你。”
见秦卿脸色虽未变,但似乎眉眼变得更冷,他解释道:“我不是想监视你,他们只是负责你们母子的安全。”
岳钦见秦卿抿起嘴,沉思片刻,他不想与之起冲突,但又怕这娘俩儿没警卫保护,再出了事,“成家不会善罢甘休,我只是怕……”,话不必说透,这其中的道理,他知道秦卿都懂……
但知道和实施是两回事儿,尤其是这女人狠心跟你划清界限时,更是生怕沾上他半分,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
正当岳钦左思右想拿不准秦卿的意思时,却忽然听她低低应了声,“好。”
岳钦一怔,他没想到秦卿会答应的这么干脆,虽然语气带有不甘,但能这么痛快应下,属实让他有些惊喜,同时,岳钦也知道她是为了孩子着想。
这么懂事识大体的人儿,理智得可怕,却也让岳钦打从心眼儿里喜欢……
而秦卿也静下心,抬眼看向岳钦,她虽对此事有些抗拒排斥,但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天逍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帅府的长孙,他的安危,自己不能逞强,万一出了差错,天逍任凭被谁得手,都不是简单几座城池所能解决,就算帅府不愿,她也会不惜代价……
更何况……
秦卿心里很清楚,她不能断了天逍与帅府的联系,待天逍大些,和她母子情分深厚时,天逍更要多与帅府往来,那是河西的至高权力,一语断生死,她的儿子要为刀殂,掌控自己的人生……
可孩子不能是她的一切,她能为天逍做打算,也要让自己过得快活,秦卿有言在先,“天逍是你儿子,他的一切,你有义务照顾他,但警卫只顾好他的安危即可,我身边有薛楚丞等人,不必浪费人手。”
岳钦已经知道了她的底线,虽然还是有些想不通,但也只能暂且应下,“好。”
秦卿:“下月中秋,你来接天逍,晚上送回来。”
岳钦:“你呢?”
秦卿避而不答,转而抬眼看着他,“今日天逍认了三爷做干爹。”
岳钦瞳孔骤然一缩,本还从容的脸上涌现愤怒,搭在膝上的手攥紧,他忍着气,故作冷静问:“为何?”
秦卿坦然说着心中所想,但也透着自己的算计,佯装平静,试探道:“你以后应该还会有其他子嗣,弱肉强食,若天逍担不起帅府,有三爷这条线,他也能有条后路,免得为人鱼肉,任人宰割。”
岳钦怒极反笑,眸光泛着寒波,他竭力让自己维持冷静,咬着牙,沉声问:“你想气死我?”
秦卿与他对视,神情认真道:“我在为咱们的儿子找条活路。”
岳钦神色一松,这句‘咱们的儿子’,让他瞬间怒气全消……
攥紧的手慢慢松开,岳钦承诺道:“帅府只会是天逍的。”
怕秦卿不信,他又补充道:“爸也是这个意思。”
听此,秦卿垂目不语,眸底涌出惭愧。
感性与理智拉扯,她心底是相信岳家父子的为人,但孩子年幼,漫长的岁月,谁也不能保证人心不变,秦卿压下感动,强行让理智掌控自己的言行。
岳钦见她忽然沉默,神情从开始的客气疏离,多了丝僵硬,他以为秦卿是误解了他的话,继而解释道:“我不是要夺走天逍。”
秦卿:“天逍本就是你儿子,无‘夺走’一说。”
岳钦瞧着她搭在膝上的手,腕处纤细白嫩,空无一物,一时晃神,压不住心急,提议道:“八月十五,不如你跟孩子一道回帅府,那天没有‘外人’做客。”
秦卿:“我那天有些事。”
岳钦知这是借口,但也无计可施,闭口不言。
此时,岳天逍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突然就没了话,没人吸引注意力,他才觉得屁股下的大腿结实坚硬,坐的不舒服,不如母亲香香的怀抱,他前倾着身,伸手去找母亲。
岳钦将儿子递了过去。
秦卿伸手去接。
两手一进一退,交接之际,指尖碰触,粗糙的指腹划过细腻的手指,正要分离时,岳钦心里一紧,立刻蜷起手,捏住那尖尖食指,指腹贴着圆润光滑的指甲,此时此刻,哪怕就是这一点点,他也舍不得松手……
第491章 近在咫尺
岳钦心生留恋,手顺着那纤细手指的弧度,想将其包裹住。
察觉到他的举动,秦卿抱稳儿子,身体后靠,将天逍放在身前,和岳钦拉开距离。
掌中滑腻抽走,岳钦蜷起手,握成拳,意犹未尽的想将那触感留住。
他向前坐了坐,倾身想去拥住母子俩。
秦卿靠着着椅背,眸底一凉,板着脸,冷冷的看着岳钦。
岳钦见她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不禁又坐回原位,随即身影一顿,他瞧着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暗自叹气,抬手扶额,真是老了,秦卿脸色一冷,他这心都跟着颤。
气氛不免尴尬,手搭在膝上,岳钦想没话找话跟秦卿聊上几句,思索良久,本是健谈的人,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竟一时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仿佛除了聊些孩子的事,就没有其他话题,能引起两人的共鸣……
岳钦错愕,忽而眉心紧蹙,略有茫然。
秦卿见他坐在那儿单手撑额,一时无话,二人这般相对而坐,浪费光阴,有何意义,她适时开口,“你若事忙,不妨先回去,十五那日,早些来接天逍。”
岳钦回过神,点头应下,“好……”
说完此话,再无其他……
岳钦撑着腿,缓缓站起身,低头瞧着他们母子,嘴微张,一股寒意从后脊背升起,顿时心慌得厉害……
他站在原地看着秦卿,眼神遥远而深沉,脑海里全是他们昔日的点点滴滴,仿佛秦卿在眼前将流逝的葱茏岁月重新上演,明明二人离得这般近,可却有种咫尺天涯之感……
岳钦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她,也坚信秦卿心里有他,但他就是猛然感觉有种未知的恐惧涌上心头。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他心绪难以平复,来不及细想,岳钦不再刻意逗留,大步走出门外。
站在门口的戴铮见少帅宛如一阵风走向大门口,他瞧着少帅似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少夫人的神色……
神情淡漠,低眉顺眼,没有其他表情,就是常见的冷清样子。
戴铮见少夫人脸色如常,赶忙小跑追了出去,跑到少帅前面,将后车门打开,待少帅上了车,他随即坐到前座。
岳钦侧头看着公馆的大门停滞不动,心底好似挖穿了一个洞,
他将在馆内发生的一切一点点剥茧抽丝,细细分析……
戴铮透过后视镜,见少帅面色凝重,略有失神,似有大事发生,他小心翼翼问:“少帅……您没事吧?”
岳钦阖目,“走吧。”
戴铮:“是。”
………………
八月十五赏圆月,人走影留暂离别。
华阳楼
逢年过节是华阳楼最热闹的时候,靠着东家给的一点奖金,平日囊中羞涩的人也存着希望,准备靠这点钱能够翻身,走个好运,大几倍的赢回来。
楼下吆喝声此起彼伏,言语粗俗,楼上则是袅袅茶烟,很是雅致。
廖炎与秦卿相对而坐,何展与卫亭站在门口。
廖炎提起泡好的茶,给秦卿添上一杯,语气温和道:“我有位友人,辗转于各处洋行,与不少洋人打过交道,对珠城也算有所了解。”
秦卿就知自己找对了人,以三爷未来的权势,肯定少不了跟洋人合作。
她客气问道:“不知三爷可方便引荐?”
廖炎:“他此时就在珠城,你打算何时派人去?”
秦卿:“能尽快动身最好。”
廖炎:“小龙去过珠城,让他跟着去。”
秦卿点头赞同,人生地不熟,三爷那位友人,她没见过,卫亭身边有小龙,也好以防万一。
机不可失,秦卿追问道:“那……明日?”
廖炎不知她为何这般急,却也没多问,只管应下,“好。”
事已谈妥,秦卿准备告辞。
廖炎见她谈好了事,就打算走人,如此现用人、现交人,他是该庆幸这人儿没把自己当外人?这般不客气?
廖炎无奈道:“可带够了人?我送你。”
秦卿淡笑,婉拒道:“人手够,我一会儿还要逛逛,不耽误三爷忙,我便先走了。”
廖炎不想她这般轻易就走,“今儿风和日丽,难得不似前几日炎热,只顾伏案疾书,实在浪费。”
听着三爷话头,秦卿想,三爷这是有空,打算跟她一道逛逛的意思?
她这刚离婚,就立刻与男人逛街……
秦卿觉得不妥,但刚求人办事,也不好推辞,她建议道:“我请你吃个便饭?”
廖炎轻笑,揶揄道:“这话,我好似听了许多回。”
秦卿被看出敷衍之意,扬起假笑缓解尴尬,“洋行多亏三爷费心,明日启程,我也是想为他们送行,更是想感谢你。”
廖炎气定神闲,端起茶杯,盯着杯中飘浮的茶花,“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要真想谢我,手上若有生财之道,不如分一杯羹于我。”
秦卿一怔,随即低头轻笑,“凡事逃不过三爷这双眼。”
廖炎看着低眉垂眸的人儿,目光似湖水深邃,他苦笑道:“也有例外……”
有三爷这颗摇钱树合作,秦卿怎会拒绝,“那这次还请三爷莫看走了眼,错失良机,毕竟我小家小业,兜里也没有余粮啊……”
这话便是应下了。
廖炎瞧着她眼中光彩湛湛,宛如钻进钱眼儿里的财迷,那明亮眸子,似在他心上闪烁,心情也愉悦起来。
廖炎不禁逗笑道:“稳赚不赔的买卖,你怕是只能与我合作了……”
秦卿大方承认,“我自是晓得,不然怎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听此话,屋内人皆是垂目轻笑。
…………
因着明日卫亭就要启程,这顿饭最终也没吃成。
闲叙几句,秦卿就带人出了华阳楼。
难得今日天逍不在,秦卿也能放心的逛逛街,不用担心何时从哪里冲出人来,对他们母子俩不利。
秦卿与卫亭走在前面,叮嘱临行之事。
薛楚丞跟在身后警惕注视着周边情况。
秦卿:“让薛楚丞挑个身手好的,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