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棋
他们不仅认识, 兴许还关系匪浅?
答案逐渐水落石出,那么,下午大家去偷看的秦绌的男朋友真实身份,也就不言而喻。
“我家里人都没想到表哥会中途回来开冰球馆,而且那年……”
宋舞手机响了。
铃声突然打断了秦绌的话。
宋舞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接听,开口就有些难为情, “喂, 姜师兄……”
车内气氛骤然变得十分安静。
季骁虞从后视镜中朝宋舞的方向瞥了过来,秦绌收敛未尽兴的笑意, 退回位置上低头摁亮手机屏幕。
宋舞察觉到气氛的怪异之处, 却没能分心猜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语气软绵地在跟姜闻道歉。
姜闻等在餐厅,侍应生都为他添了三四趟茶水了,看他的目光仿佛以为他被人放了鸽子。
姜闻开始没在意,次数多了就烦了, 他没太生气, 只是问问:“宋舞, 你到哪里了?”
宋舞对着窗外看看路标以及附近建筑物,“光,光华路了,有点堵车……对不起,师兄,让你久等了。”
姜闻料想也是这样,有了宋舞软绵的声音安抚,他心里多少好受不少:“没关系,我等你。”
宋舞再次亏欠道:“对不起……如果你饿了可以先把你喜欢吃的菜点了,我会过来买单的。”
姜闻好似觉得她说的话很好笑,“什么?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车内的隔音功能很好,就是太安静了,安静到姜闻带点调笑口吻的嗓音,透过宋舞的手机都能隐隐约约被人听到。
宋舞像是也很不好意思,“不是的师兄……”
怕通话的声音打扰到前座的人,宋舞抬手挡住嘴边,压低音量。
就在这时库里南一个急刹车,宋舞整个身形都被弹了起来,不可控制地撞到了头。
红灯了,车身有惊无险地刚好停在斑马线上。
宋舞摸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神色惊恐地与驾驶位面无表情的季骁虞对上。
他眼神冷厉,对着她横了一记眼刀。
季骁虞:“你很吵知不知道。”
她只是接个电话,并没有多说什么。
宋舞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
而且,在这之前,秦绌也有同他说话,季骁虞那时就没觉得吵吗。
绿灯快亮了,季骁虞收回对宋舞不满的视线。
转过身,握紧方向盘,对着车前方,不知具体说的谁,冷冰冰的警告,“不许再吵了。”
气氛彻底僵硬下来。
这下就副驾上的秦绌都变安静了,她没感觉到任何不适,手机摆弄得正兴起,就跟季骁虞说的只有宋舞一样。
宋舞咬着唇,忍气吞声。
随后讷讷道:“对不起。”
姜闻:“宋舞,出什么事了?”
宋舞偷望一眼正在开车的季骁虞,偏头忍住被不公平对待的委屈之意,对手机里的姜闻小声道:“师兄,我到了再和你说。”
之后整个车内的氛围都持续静默,谁都不敢出声。
上车前,宋舞曾报了个位置。
秦绌说和他们去的地方距离很近,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季骁虞跟姜闻订的是同一家餐厅。
季骁虞把车钥匙丢给餐厅的门童,就径自先进去了。
秦绌给了宋舞一个淡淡的笑,拎着皮包追了上去。
就在过道上,姜闻只是站在外边呼吸一下冷空气,背后让人擦肩撞了下。
一双冷冽如霜的眼睛,含着锐意不悦地朝他扫过来,毫无歉疚的表现。
男人整个人气势非同寻常,俊脸紧绷,不苟言笑,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他掀眸斜视了姜闻一眼,抛下一句,“别挡道。”接着大步向前迈,连给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身后还有个追他而来的女人,“季先生,等等我。”
姜闻皱眉,对这种攻击性太强的人没什么好感,他来了有近一小时的时间,没想到刚出来走动走动就遇到这种影响心情的事。
还是回位置上等宋舞,姜闻收回目光,接着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对象。
餐桌陆续上来菜式,都是装盘非常精致的开胃前菜。
侍应生倒完酒水后离开,宋舞看到姜闻举起酒杯,“庆祝一下吧,这还是我第一次跟校花在一块吃饭,荣幸之至。”
宋舞赧然地握住杯子,对开她玩笑的姜闻道:“师兄太夸张了,如果不是你能借钱给我,我这时候还不一定能坐在这里。”
姜闻:“夸张吗。”
“一点也不,你不知道刚进学校那年,就连我们那届的男生都讨论过你。”姜闻语气中充满了回忆跟认真。
姜闻看着宋舞,而现在过去多久了,一年、两年、三年?好像更久,宋舞仿佛都没发生变化。
她还是一头乌黑如瀑的大长发,五官是那种秀气明艳的美,没有太强的冲击性,就是很入眼,类似于江南水乡的古典柔弱气。
“梅鹤年教授还曾在她的课上说你是‘林下风致’不可随意侵扰,只因她抓到有男生没认真听讲,从手机里翻到了偷拍你的照片。”
姜闻把当年有些不知情的事告诉给宋舞听,“她还说要是再让她抓到谁不尊重女生,就要把人带去校长室。”
“她对你倒是很关切,都要超出普通师生了,你和她该不会是亲戚吧?”姜闻猜测道,说完了微微一笑。
他对面,宋舞反倒沉默了。
就在姜闻以为自己说错话时,宋舞神色上闪过一丝挣扎,放在高脚杯上的手捏得紧紧的。
“不方便的话就不提了,其实我也只是受人所……”
“梅老师是我十八岁以前的监护人,准确地说,我应该叫她‘姨婆婆’。”
宋舞从出生起,就被丢到了福利院。
她长到五岁,是梅鹤年找到了她,这位老人把她带了回去,告诉宋舞,她是她外婆的妹妹。
这几年都在找她,宋舞到梅鹤年身边后,才有了一个正常的不被社会带有色眼镜对待的身份。
她不再是弃儿,有了属于她的姓氏,知道了谁是她的母亲。
第一年过节,南方人的除夕夜,宋舞在阳台看完烟花,冷得哆嗦,却极为满足和珍惜地跑回客厅,要跟梅鹤年描述看到的夜空,是她出生以来见过最美的景色。
厨房冰箱旁,梅鹤年头一次语气那么严厉地跟那头的人道:“你没有良心吗,你生下她,你该为此负起母亲的责任。”
“责任?”那头的女声充满讽刺地反驳,“我的责任是在她出生时没掐死她就算仁至义尽!”
“宋鸿芸。”
梅鹤年被气得忍不住呵斥出对方的名字。
“别太过分。”
梅鹤年:“你不能将别人带给你的不幸强加到一个孩子身上,她才五岁,什么都不懂,她是无辜的。你知不知道她长得多像你?”
“就算我告诉宋舞,她妈妈不是有意要抛弃她的,宋舞也不会怪你。她在学校布置的日记里,对‘母亲’的描述充满期望、仰慕、幻想……”
宋鸿芸:“那关我什么事。”
整个厨房的气氛死寂般的压抑。
大概是看在过年的份上,为了不闹得太难看,宋鸿芸重新说道:“好了,她爱写就爱写吧,但愿她以后跟您一样做个文化人,这样行了吧?”
“今年我就不回来了,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拍张照片就能看到了。你帮我养着她,钱我会打到你账户上,还有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没天天矫情到离不开人,好了好了,过年自找晦气,不说了我还有事要忙。”
嘟一声,电话挂了。
老太太侧过身,身形顿僵,看到了孤零零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的宋舞。
才五岁,稚嫩的双眼里堆满了人间世的悲欢离合。
宋舞:“妈妈很忙吗。”
梅鹤年的叹息声,像熄火多时的灶台,灭得一干二净。
“下回就会来看你了。”
“好啊,我还小呢,离长大还有好多好多年,可以多等等,等妈妈有空就好啦。”
“……嗯。”
卫生间外的洗手池,宋舞在自动出水口,也不管会不会妆花连续掬起一两捧水扑向脸蛋。
等到稍微清醒些,才抬头盯着镜子看到眼眶红红的自己。
在宋舞出神时,打火机的声响伴随着一道身影在拐角处出现。
先是一片清冷白雾般的烟圈飘散,后是季骁虞侧身靠着墙,手指夹着烟,双目有神的看过来。
在发现宋舞脸色白得不同寻常,两眼也通红的情况下,季骁虞眯起了眼。
夹着烟送到嘴边,手指改为捻着烟蒂,狠吸了一口再呼出来,语气低沉凶狠,“哭了?”
季骁虞面露不爽:“被谁招了,除了我谁还把你弄哭了。”
第20章
宋舞呆呆地望着好像因她哭了而恼怒不悦的季骁虞, 吸吸鼻子,“你,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一下车, 秦绌就追着季骁虞进入餐厅了,宋舞在用餐的地方没看见他, 以为他们定的是私密性更好的包间。
而包间早在她打电话时,就被餐厅经理告知已经预约满了。
忽然出现的季骁虞,在此刻显得有些神出鬼没。
宋舞脸上都是湿透的痕迹,发丝上还凝结着透明的水珠,黑白分明的眼珠受惊似的, 无辜而茫然地看过来, 季骁虞陡然心生一丝烦躁。
然而他说出来的话,语调却比刚才要平稳得多,仿佛在压抑着不悦,出声强调,“我在问你话。”
“回答我。”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霸道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