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知晓的一切 第14章

作者:桑文鹤 标签: 现代言情

第32章 .

  离高考还有三天的时候,安小寒发烧了,她没有受凉也没有吃坏肚子,发烧也许就仅仅是因为压力太大。姐姐安美云专门回来带着她去医院的门诊部挂了水。看着家人们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她自己也明白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不管是从情面还是从现实情况来看,家里都无法再让她复读。所以高考对于她来说,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高考那几天又下了几场暴雨,天气凉爽了不少,考场门口人山人海,有大量陪考的家长,有维持秩序的交警,还有卖冷饮和小吃的小贩。安小寒在人群里寻找姜绪柔的身影。她不知道培华一中是在哪个考场,但在她的心里,有种暗暗的期盼,希望有道目光能从某个角度穿过人群,与自己的视线相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希望再见她一面。自从上次与姜鹏在学校里莫名其妙地碰面后,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自己没有任何姜家的消息。

  她记得自己最后一次与姜绪柔见面时她告诉自己的话,她说姜运阳不会放她去外地上大学,但高考她应该还是要参加的吧,安小寒想。最后一次进考场之前,安小寒还在不停地四处张望。可目力所及之处,都没有她的影子。

  那一年的题有点难,但还不足以把安小寒吓倒。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考前病了一场,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安小寒想起了一年前的某个夜晚,总之她对自己的发挥很不满意。在等成绩下来的日子里,她回想起自己在考场上的表现,总觉得昏昏沉沉,仿佛考试的时候就在发着低烧,到了估分的时候,对于自己当时到底有没有选择正确的答案,她心里竟然也没了底。

  发挥虽不算最好,可考上本科也应该是绰绰有余,填志愿的时候,她本想报考川江本地的学校,可后来班主任找到她,说她填的志愿都太保守,应该大胆一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像她这样优秀的人,应该要去看更大更远的世界。至于学费,到了大学里可以申请学生贷款,成绩优秀的还有奖学金,实在不行也可以勤工俭学,更何况安小寒还有运阳集团副总的口头承诺,所以不要为眼前暂时的经济困难而放弃了更远大的理想。

  安小寒听了劝,把第一志愿改成了南中科技大学,专业是最热门的国际贸易。

  高考结束后,安小寒在家里睡了两天的懒觉,对她而言,睡个懒觉就已经算是奢侈的享受。不少自觉考的不错的同学都跟着家长去了外地旅游,唐美静应该也考得不错,高三一年,她除了学校里的补课以外,家教也是不断地请,每次模拟考试都有进步,高考一结束她就跟着父母去了热带海岛度假。

  在家休息两天后,安小寒开始陪着妈妈一起去外面卖酱菜,妈妈劝她不要去,说马上就是大学生了,让别人看见了不好,可她说没什么不好的,她这个大学生也是天天吃榨菜糖蒜才活下来的。

  安小寒帮妈妈推着小车,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从巷子里走出来,迎面遇见了林婶,林婶神秘兮兮地说那个偷井盖的好像犯了事,进去了。安小寒这才意识到已经好久没见吉大哥在这一片露面了。林婶上下打量着安小寒,嘴里不住地赞叹,说以前小寒老是早出晚归的上学放学,在路上见到了也是低着头行色匆匆,现在仔细一看,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又说安妈妈是个有福气的人,培养出了一个大学生,离享福的日子也不远了。

  安妈妈笑嘻嘻地接着话,眼角眉梢都是笑。那个时候的他们都以为,他们在隧道里走了那么久,很快就要看到转弯处的那缕光了。安小寒几乎是怀着祭奠的心情走在巷子里,这里的一切,很快就要成为过去,成为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追忆似水年华的时候,才会想起来的东西。她把自己的书桌收拾干净,旧书本全部都收拾了出来。没有用完的笔记本的干净页面被她小心翼翼地裁了下来,按照大小对齐摞好,用订书机订成了一个新的本子。她在那个本子里写了自己上大学的计划,她要好好学习,她要勤工俭学,她要在大学里结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她也期盼着自己初恋的降临。

  对于爱情,她不是没有过期待,高中里也有不少谈恋爱的。光是他们班里就有好几对。有的时候她会在下了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听见小恋人们在树下的阴影里发出温柔的喃喃细语,或者在无意间留意到某个男孩与某个女孩甜蜜的相视一笑。她把那些都当做是对自己的激励,只要自己努力,等到自己有了稳定的工作,不用再担心温饱的时候,她也不会总是那么疲倦,那么激进,自己也可以放松下来,舒展起来,变成温柔的小女人,自己也可以拥有那样庸常而甜蜜的幸福。

  安小寒在暑假剩下的时间里尽量地为父母多做些事。她包了全部的家务活,早中晚三顿饭,还有扫地拖地洗衣服,有一次安美云带着外甥女回来,外甥女拉到了裤子里,安小寒也二话不说地就把脏裤子洗了。有一天夜里,父母以为她睡着了,从一个旧的牛皮纸信封里倒出一堆毛票,悉悉索索地数起钱来。那是要给她大学报名用的钱,安小寒还听见爸爸小声说,得去银行里把这些毛票子都换成整钱,省的小寒难堪。他还嘱咐让妈妈给小寒在衣服的最里面多缝几个暗兜,钱要分开装。

  安小寒假装翻身,把原本平躺的身体转向面对墙壁的侧卧,她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控住不住自己的表情,自己欠父母的太多,只能来日一一补偿。她在老两口带着欣喜也夹杂着心酸的对话里默默地流下眼泪。

  但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八月已经过了一半,她还是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她查分出来的成绩已经过了南中科技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通知书。她跑到邮局里问,邮局里的工作人员都说所有的通知书都会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投递到户,不可能有延发或者遗漏的情况,他们劝她再安心地等一等。她心神不宁地回到家里,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一直到了八月还剩下不到两个星期,她依然没有等来任何消息。她跑到学校,想要找到班主任问一问情况。学校里只有即将升入高三的班还在上课,别的年纪的老师都没在学校。安小寒并不知道自己班主任的电话和住址,她在校园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能帮助她的人。

  她悻悻地从学校里走出来,心底的不安又多了一层。她低着头,差点就和一个男人迎面撞上。那人口气很冲,说:“走路长点眼!”安小寒一肚子的邪火,正想和谁吵上一架,结果她一抬头,气愤就立刻被惊恐所取代了。那人竟是赵海亮的哥哥。

  赵海亮死后,他来学校里闹过好几次,安小寒记得某个周末,学校大门口外面站了很多混混,头发染得花花绿绿,大部分的人手里都握着空啤酒瓶,嘴里叼着牙签,斜着眼睛看人。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打谁,所以很多学生都不敢出校门,直到教导主任和校长出面,还联系了派出所,这件事才算平息了下去。后来这样的事又至少发生了两次,那些混混和流氓们当然都是赵海明找来的。他们不劫财也不图色,他们就是想知道赵海亮从学校离开的那个周五,到底去了哪里。他们拿着赵海明冲洗出来的赵海亮学生证上的照片,拦住路过的学生问。这样的方法自然不会奏效,学生们见了他们都如同见了阎王一样地躲开,就算谁真的在那天晚上看见了赵海亮,也会因为怕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而三缄其口。后来那些人不再来了,赵海明也没有再出现过,安小寒不知道他与学校之间到底是在什么也的条件下才达成了和解,她只是庆幸,赵海明和赵海亮这兄弟俩从此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

  现在,赵海明就近在咫尺,她似乎都能闻到怒目圆瞪的他身上隐隐传来的酒气。她的态度赶紧软了下来,她说:“真对不起。”

  赵海明没再说什么,瞪了他一眼,就径直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赵海亮已经死了一年了,他怎么又来学校了?他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新的跟学校的学生有关的线索了吗?安小寒慌乱地想,她走出去几步,没忍住,回了一次头,结果,没想到正对上赵海明的目光,他也正回过身来望着自己。

  安小寒顿时头皮发麻,她尴尬地冲赵海明笑了笑,然后赶紧转回身来,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安小寒在心底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不管是什么神明,什么上帝或者菩萨,我都愿意千次万次地求你,真心实意地求你,求你让我的录取通知书快点来吧。

第33章 .

  从单位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半,于孝文想着齐安雅应该还没有睡,就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的齐安雅听起来跟平日里温柔的她并没有半分区别,背景很安静,她说自己现在正在备课,她在电话里嘱咐了于孝文几句,让他回家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早点睡,他说好。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觉得自从齐安雅的小姨意外离世后,她就一直有心事。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了,也有自信自己在她的心里会是一个值得分享任何秘密与烦恼的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耐心地等着她开口向自己倾诉,可她就是什么也不说,即使那件事已经折磨着她,让她在夜里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她是觉得自己不够值得信赖吗,还是她觉得自己没有替她排忧解难的能力。

  于孝文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子委屈,他调转方向,他想见齐安雅,他现在就要见到她。

  来开门的时候齐安雅脸上确实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的神情,像是突然被人撞破了某个她想要极力掩饰的秘密。如果这是某个八点档的狗血剧,那在齐安雅的身后应该躲着一个神色慌乱衣冠不整的男人。于孝文知道齐安雅不是那样的人,她的心事也与任何的男女私情无关。

  “你怎么来了?明天不是还要早起上班吗?”齐安雅给于孝文倒了一杯水。“你还没吃饭吧,你等一会,我给你下碗面条。”

  于孝文点点头。齐安雅进了厨房,于孝文环顾四周,一切都井井有条,只有书桌有点乱,他走过去,看见有几个笔记本正翻扣在桌面上,旁边还有一张纸,上面是齐安雅看起来有点潦草的笔记,“1995 年赵海亮意外,1996 年高考?离家出走?两个女孩,桥……”他看得迷惑不解,这些都是什么?他把一本原来扣着的笔记本拿起来随便翻了几页,然后趁齐安雅从厨房里出来前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位,然后回到沙发里坐好。

  于孝文吃完了齐安雅从厨房里端出来的面,又磨磨唧唧了好一会还是没有想走的意思,齐安雅以为他是来求欢的,问他今天晚上是不是不回去了。谁知道于孝文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嬉皮笑脸,他说:“小雅,我想跟你谈谈。”

  齐安雅吓了一跳,在她的面前,于孝文几乎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她有点忐忑地在他的身边坐下。

  “小雅,咱们之间,应该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吧?”于孝文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信任我的吧?”

  齐安雅点点头。

  “那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别误会,我绝对不是在怀疑你的忠实,只是,自从你小姨出事以后,我觉得你好像就有了什么心事,甚至对我也有点若即若离,似乎是有了什么我不能知道,甚至,不配知道的秘密似的……”

  齐安雅想说什么,可不等她张口,就被于孝文打断。

  “如果你真的有秘密,我也尊重,因为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知道你是个纤细敏感的人,我尊重你心里的小世界,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不会被你心里的这个世界折磨。可我觉得,不管你现在的心事是什么,它都已经开始影响你,折磨你了。你自己看不见,可是我能感知到你的变化。“他伸出手去把齐安雅揽进怀里,“你不要老是觉得你只有你自己,你现在还有我,你知不知道被你排挤在外的感觉很不好受,我是你的人,我从头到尾每个毛孔每根头发丝的产权人都是你,我时时刻刻听你差遣,你不能再把我当成外人了。”

  于孝文情真意切,最后那几句像是撒娇一样的话也是把齐安雅给逗乐了。于孝文搂着她,说:“如果你觉得还没有准备好告诉我,那你可以先不用说,你先让我安静地抱你一会,我今天是真的累了。”

  齐安雅说:“小文,我觉得我小姨怕是有问题。”

  她这没由头的话让于孝文一下子摸不着头脑,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于孝文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我小姨身上背着人命。”

  “什么?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于孝文震惊地问。

  她指了指自己写字台的方向,“我小姨留下来的遗物,有几个笔记本,里面写了一些事,虽然我不敢百分之百地确定那里面记的的都是真事,但是如果是的话,那事情就是,有一个人死了,他的死和我小姨有关,我小姨是知情人,但是却一直把那个秘密埋在心底。”

  于孝文吓得不轻,“谁啊,谁死了?”

  “她上高中时的一个校友,好像是掉到下水道里淹死了。”齐安雅说,“而且还不止这样,你记不记得那天咱们在美家超市里买菜的时候,王睿明说你们单位的那个姐姐和我小姨是一个大学毕业的?”

  于孝文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记得遇见王睿明的事,但是不记得对话里具体的细节了。

  “可是问题是,我怎么记得我小姨从来就没有上过大学呢?”

  “等等,你小姨上什樱花落海洋么大学的事,他王睿明是怎么知道的?”于孝文想了一下,“难不成,他还调查过?”

  齐安雅摇摇头,她说:“我也不知道,我也觉得奇怪,就是那天在你爸爸的生日宴上我提过我小姨是金泰中学毕业的,也说了她的名字,也许是那会记住的吧。”

  信息量太大,于孝文一时间有点晕了,他努力在纷杂的情况里寻找到一个线头,“先不管王睿明的事,你说你记得你小姨没有上过大学?”

  “是的,我记得我姥姥跟我说过的,她说小姨成绩很好的,可惜没有考上大学。当时提起小姨她还哭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她上没上过大学,很重要吗?比她身上也许背了人命官司的事还重要吗?我不太明白……”

  “是的,这个很重要,因为在我的认知里,她没有顺利考上大学,后来离家出走,然后我姥爷得到了消息说她可能在外地的一个地方打工,然后我爸就陪着他一起去找,结果就在去寻找她的路上出了事,我爸没了,姥爷也瘫了,所以我妈才那么恨我小姨,她本来就是抱养的,自己已经为了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放弃了继续上学的机会,全家人尽心竭力地供养她,但后来她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离家出走,自己的丈夫和父亲也因为要去找她才出了事,所以那件事是我们安家命运的转折点,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我人生的转折点,现在我身上很多悲观,敏感阴郁的东西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累积的……”

  “你不知道你小姨当时离家出走的具体原因吗?”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太小了。”

  “你觉得你母亲知道吗?”

  “这个我也不确定,但是她即使知道,还是那么决绝地对待小姨,在我们家谁都不能提小姨的名字,每次我姥姥和我说起小姨,也都是趁我妈不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而且每一次她都嘱咐我让我一个字都不要跟我妈提。”

  “你问过你姥姥小姨为什么离开家吗?”

  “我问过,但是她从来没有清楚地回答过。那个时候我已经懂得察言观色了,从我捕捉到的信息里我觉得小姨是对某件事彻底失望才离开的。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追寻这件事的答案,我觉得这和我自身也息息相关,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心结。”齐安雅口气幽幽地说。

  “这些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于孝文苦笑地说:“你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今天这样跑过来找你,逼你说这些话,你是不是准备永远都不告诉我这些?”

  齐安雅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从我小姨突然出车祸开始,再到我发现这些笔记里的内容,每一步都给我很大的冲击,我想弄清楚整件事,了解整个故事以后,再告诉你,我是准备要告诉你的,不管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于孝文又把她抱住,“那你现在弄清楚了吗?”

  “没有,我一直以为小姨离开家以后就是在外面打零工,现在又变成了她上过大学。我觉得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然后王哥弄混了,不过话说回来,王哥又怎么会知道我小姨上过哪所大学呢?”

  “他肯定查过。”于孝文说,“可他为什么要查这个,难道是怀疑什么?”他又突然像是记起了什么,说:“你说你小姨跟一个人的死有关,这件事你没有给别人说过吧?”

  “没有,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

  “你说具体一点,有关,怎么个有关法?是她杀的?”

  “不是,具体的情况应该挺复杂,太具体的细节笔记里也没有记全,如果用一句话总结的话,那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你说这个人是掉到下水道里淹死的,那当时这个死因是被怎么定性的?”

  “我不明白。”

  “是意外,自杀,还是他杀?”

  齐安雅说:“按照笔记里面记的,感觉应该是被当成意外了。”

  于孝文从沙发里站起来,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地踱步,“这事超出了咱俩的能力范围,怕是得告诉我爸。”

  “必须要说吗?万一这本子里记的东西只是虚构的,编出来的东西呢?”齐安雅口气焦急地说,“而且你不是说叔叔挺忙的吗,每天在家里研究案子,万一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给他平添烦恼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东西,而且你看了这么多,被困扰了这么久,可见对于这些笔记,你也是信的,它里面一定有一些能与你经历过,感知过的真实世界对得上的细节,否则一看就是编出来的东西你就当成小说看了。你如果要寻找真相,没有谁比我爸更适合帮你。更何况,我觉得说不定王睿明已经知道了点什么,否则他也不会去查你小姨,如果王睿明知道,那说不定我爸也知道,与其这样掩掩饰饰两头互相瞒,那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小雅,即使你不愿把你小姨笔记里的事告诉我爸,我也会去问一问王睿明他为什么会去私自调查我女朋友已故的亲人的。”

  齐安雅想了一会,然后说:“笔记我还没有看完,还剩下一些。要不然还是等我把它们全部看完,整理出来一个时间线,然后再去说,好不好?我怕如果我自己连个大概都搞不清楚,到了你爸那也只能是胡乱说一通。”

  于孝文说:“行吧,不过我觉得还是得尽快。对了,王睿明说我单位的同事和你小姨是一个大学的对不?”

  齐安雅点点头。

  “那我明天去单位的时候得问一下那个姐姐,看她们有没有什么同学会或者微信群什么的,说不定有人知道你小姨的事。”他看了一下手机里的时间,“如果不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真想现在就发个微信问问她。”

  他们都不说话了,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可两个人都是一点睡意也无。他们相拥着躺在床上,齐安雅一点点地跟于孝文讲述了自己从笔记里分析出来的故事。她说,笔记也许是遗失了一本,也许是真的就没有写过,可是她总感觉笔记里来回跳跃追忆的故事里,少了那么几年。一个人不想去追忆一段时光,除了那些时光太痛苦,太不堪以外,好像也没有别的缘由了。

第34章 .

  于建新一睡醒,就用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天气不错,吃过早饭以后,他打算出门遛遛弯,他在路对面的公车站那上了三十九路公车,在金泰中学那一站下了车,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来,也许是突然想起了那天王睿明说的来这边打卡留念的事,又或者他的心里还惦记着冯望留下的笔记。他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望了一阵,大门里出来了一个老太太问他找谁,于建新摇摇头,说自己谁也不找,就是听说马上这里就要拆了,所以想来看看。

  老太太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你是在这当过老师?还是你也在这上过学?”

  于建新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有认识的人在这里上过学。”

  老太太说:“我看你也觉得你不像是这儿的老师。”

  她的话把于建新逗乐了,“你是说我看着就不像文人,像粗人是不?”

  “哎不不不,”老太太赶紧摆摆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在给人家打扫卫生打扫了好多年,来这上过班的老师,哪怕是师范学院毕业来这里实习过的学生娃,我只要见过了就能记住,我就看你脸生,没见过你,所以觉得你应该不是这的老师。”

  “那你现在还干这个,也不退休休息休息?”

  “趁着还能动,再干几年,等到时候真的瘫到床上了,想干也干不了了。”老太太笑嘻嘻地说:“我说你认识的人在这上过学,是不是你娃?那你娃肯定早就大学毕业了,考到哪儿了?现在干啥工作呢?”

  于建新想提齐安雅,可又怕老太太再追问更多的细节,自己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惹人生疑,他转念一想,“不是我娃,是我一个老邻居,走了挺长时间了,这不我是这两天刷手机,说这里要拆了,我就突然想起来,就过来看看。”他透过校门往里面望望,操场上有几个班的孩子正在上体育课。

  “是啊,人家市政规划,以后这地方都要扒平,盖个公园还是什么的,这学期的课还在这里上,等下学期一开学,娃们就全部搬去龙泉那边的新校区了。”

  于建新咂咂嘴,“时间过的太快了,我看再过几年,来这边一看,就全都变得不一样了。”他问,“大姐,95 年的时候,你在这里不?”

  “95 年?这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哎呀,我想想啊,我是……我是 98 年年初才来这个学校的,怎么,你那邻居是 95 年的时候在这上过学?”

  “是啊,95 年的时候本该参加高考的,结果人没了。”

  老太太吓了一跳,“怎么没的,死在学校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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