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有妖
然而下一刻,他话锋一转。
“不?过,现在这么危险的处境,我劝陆小姐还是不?要单独出行的好。现在这座公馆就像一座坟墓,进不?来也出不?去,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
陆怡晴说:“可是你也很危险啊,可你也在独来独往,不?是吗?”
“你在关心我吗?”罗姆克笑了起来:“没什?么可怕的,我那个时候被注射了过量的镇定药物,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昏昏欲睡。如果那个凶手想?要杀我的话,他早就动手了,又?何必在那个时候错失良机呢?”
“我倒是觉得陆小姐比我危险得多。”罗姆克注视着她,“他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徘徊在这座公馆,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每个人看起来都那样清白,但?事实上?,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他的目光刮过她的脸颊。
“当然,说不?定真的是幽灵?”
陆怡晴哦了一声。
“听?说和你们同行的一个老师在这座公馆里?看到了鬼。”罗姆克说,“林先生(即长子)也说过,他的父亲害了那么多女?孩子,就算是看到了鬼也不?奇怪,说不?定——就是冤魂复仇,杀死了老会长。”
陆怡晴眨巴着眼睛:“他自己这么说的?”
罗姆克点了点头:“当然。”
陆怡晴玩味地勾起了嘴角。
看来这座公馆里?,房东并不?是唯一一个憎恨老会长的人。
罗姆克骤然压低了声音。
“陆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
陆怡晴问:“什?么?”
“虽然现在是暴雨,山路堵死,但?一方有政府力量支撑,另一方也是著名?的财团,如果真的对外?求助的话,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吧?”他的脸上?仍然挂着笑,“请一支搜救队难道?会让政府和财团双双破产吗?”
陆怡晴想?了想?,有些好奇:“林家?的长子和长女?对此也没有任何表态吗?”
“他们还在为要不?要公开?自己的父亲是不?是死于谋杀而商议。”罗姆克说,“毕竟这件事如果外?传的话,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但?如果不?公开?的话,凶杀案又?会引起争议,他们在想?用?最合适的方法?公布集团掌权人的死亡,同时又?要把舆论的声音降到最低。
罗姆克耸了耸肩膀:“我建议他们暂时伪装老会长还活着的假象,用?鲱鱼罐头遮盖他的尸臭味——然后我就被轰出来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冤。
陆怡晴看着他:“你似乎对于老会长的死一点都不?在乎。”
“我是医生。”罗姆克说,“早就见证过无数的生离死别,医生的共情心太强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迟早会把人拖入深渊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陆怡晴。
“陆小姐,你似乎也并不?是很在乎别人的生死。”
陆怡晴说:“也许,因为此刻的他们就是未来的我。”
五十年后齐相会,大家?都是骨灰堆。
“真是很有意思的说法?。”罗姆克大笑了起来,“陆小姐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要么是一个哲学家?,要么——”
他收敛了笑,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就是一个杀人凶手。”
“说起来,陆小姐你就是见过新娘的最后一个人,难保你不?是那个凶手啊。”
杀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动机。
陆怡晴说:“可我有同伴陪同。”
她有不?在场证明。
“啊,我忘了。”罗姆克一秒恢复了笑容,他抱歉地笑了笑,“是我冒犯了,陆小姐。”
陆怡晴说:“没关系。”
但?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陆怡晴停顿了片刻。
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但?如果,有人作伪证呢?
她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
罗姆克眨了眨眼睛:“陆小姐真是好胃口。”
陆怡晴没在他的脸上?看到心痛的表情:“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陆怡晴已经?知道?但?还是要装作不?知道?的豪门八卦。
譬如说,长子之前和长女?的关系一直不?好,他们的关系缓和是从长女?坠马开?始的,哥哥大概是因为伤害了妹妹,所以心中愧疚,开?始缓和的。
譬如说,房东虽然是私生子,但?和老会长的其他私生子不?一样,也可能是末生子的缘故,所以他的到来也给了长子长女?一个统一战线的机会。
再譬如说,大厅里?挂着的那个女?人原本是老会长的生活助理,年龄和长子长女?差不?多大,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后来却被老会长强取豪夺作为了情妇,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
“我觉得肯定是她日夜不?眠的照顾让他昏了头了,所以才会鬼迷心窍想?要娶她吧。”
罗姆克总结。
陆怡晴听?着他一一说出来的八卦,毕竟是随行的医生,知道?的八卦比房东还多。
“说不?定他们还会因为我知道?得太多封我的口呢。”他略带幽默地说,“要么给红包要么给一刀。”
和罗姆克医生结束完聊天后,陆怡晴扯下了披在身上?的毛巾毯,她到了偏厅,继续给警官先生打电话。
“能帮我查一个人吗?”她说着,报上?了罗姆克医生的名?字,“对了,我门口有一盆枯萎的发财树。”
警官先生:“?”
“它的花盆下有我的公寓钥匙。”陆怡晴说,“我还有一些事想?要拜托你。”
警官先生问:“你和那里?的警察局长相处得怎么样?算起来,我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他还是我师兄呢。”
陆怡晴想?了想?,言简意赅道?:“他身上?也有秘密。”
罗姆克说得对,就算发生了泥石流,也可以申请搜救队。
但?考虑到警方和财团都秘而不?发,把自己当成毫无人脉的弱势方。
于是陆怡晴就期待了起来。
如果这座公馆真的成为了一座坟墓的话——
那也太棒了吧!
警官先生听?完她的话,沉默半晌,道?:“确实,他有一阵我都联系不?上?他,还有另外?几个师兄都是,不?过陆小姐,我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
陆怡晴弯了一下唇:“我知道?,所以才更需要你的帮忙。”
警官先生沉默半晌,道?:“我明白了。”
等警官先生挂断了电话后,陆怡晴并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她没有打开?偏厅的灯,但?大厅里?是有光的,光从罅隙里?漏出来。
也就是那一刻,她看到偏厅的门缝里?有一个黑影快速地晃了过去。
是不?小心路过的人吗?
那为什?么走得那么快?
又?或者——
有人在偷听?他们的通话。
陆怡晴搁下了听?筒。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
好期待啊。
*
——杀死老会长的人必然是一个很了解他过往的人。
警察局长在整理所有人的口供的时候这么想?。
那么,林家?的长子、长女?和那个私生子都有嫌疑,那位堂姐也许也有。
当然,在这里?长期工作的佣人也会有。
不?过警察局长排查了一遍,这些佣人都是最近过来工作的,应该不?存在这种情况。
他们老老实实,除了送餐和打扫卫生从不?上?去。
而事发当天,当天长女?、堂姐和私生子都在一楼的大厅。
长子在顶楼,和那群医护人员一起,被迫摄入了安定药物。
因为这里?医疗设备很齐全,包括有血药浓度检测仪,法?医小姐还让他们挨个测试了一下,结果是没有人撒谎。
法?医小姐说。
“如果人没有撒谎的话,那就是证据在撒谎。”
警察局长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人巧妙地利用?这个服下药物后就等同于拥有了不?在场证明的条件,毕竟下药谁都能干,但?拉闸并不?是。”
“我在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法?医小姐说,“可以先吃药,然后趁着药物还没有发作的情况下拔掉老会长的管,然后在他死亡的时候陷入昏迷。”
警察局长提醒她:“他们服药的时间都是基本一致的。”
因为他们都说除了佣人送上?去的饭菜之外?,自己没有吃过任何额外?的东西。
“服药的时间一致。并不?代表药物发作的时间一致。”法?医小姐说,“有的人会产生耐药性,当然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
警察局长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然后分析:“你的意思是……老会长的儿子有这个动机吗?”
“我倒是觉得他们都有动机,甚至也可能是贿赂随行医生帮忙拉闸也有可能。”法?医小姐说,“之前看到有个男孩子在拍照,你们都没注意,我就没拦,说实话,摊上?这么一个爸爸,他死亡的时候我也会开?香槟的。”
警察局长制止了她的吐槽:“可是,如果七宗罪的凶手是顶楼的人的话,他根本没有时间和动机去杀害新娘和伴娘,那天长子和医护人员都一直都在顶层,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法?医小姐注视着他:“那么,他是否会有帮手呢?”
互相帮忙,互相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