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迹
她将被子向下扯了扯,房间布局熟悉,是她住了一个月的地方。
床尾对侧电视在放早间新闻,孟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衣着神情与平时无异。
李羡捂住嘴巴,闷咳几声。
孟恪看过来,“醒了。”
“嗯。现在几点......”李羡嗓音闷哑,说罢自己也愣住。
孟恪看了眼腕表,俯身拿起方桌上的热水壶,又拾起一只反扣的玻璃杯,“上午十一点。”
他起身走过来,将热水送到她手边,“喝点水。”
李羡垂下眼睫,松开攥紧被角的手,接过玻璃杯,“谢谢。”
温水润泽嗓子,她捧杯喝了一口又一口。
孟恪看了眼身后的贵妃榻,坐下,手臂随意搭扶手上,继续看新闻。
“更多新闻资讯,您还可以关注......”说完结束语,新闻主持人开始整理稿子。
李羡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发出轻轻的哒声,孟恪看过来。
眼神交汇,沉默半晌。
李羡先开口:“怎么不问我怎么回事。”
孟恪说:“你主动开口会比较好。”
李羡给他噎了一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斟酌用词,“我和两个同事去桐城一个乡镇采访,结束时已经很晚了,然后我被落下了。”
孟恪淡声重复,“他们两个,把你一个人落下了。”
“领导跟别的车走了,另一个同事......故意的。”李羡眉头微皱,回忆昨晚的事。
“叫什么?”
“嗯?”她眼中茫然。
短暂广告之后是气象播报,孟恪看她一眼,又看向电视,“故意把你落下这位叫什么?”
“你不问问我们有什么过节吗?”
“应该不需要。”
第15章
“郑素素。”李羡说。
真不知道她哪里得罪了她, 明明之前相处得很好。
“嗯。”孟恪应了声,“领导呢。”
“马石群。”李羡报完觉得不安,跟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你要对他们做什么?”
“怕什么。”孟恪看着她,轻描淡写道?:“怕我报复他们?”
对他来说?一句话的事, 也?许会决定两个人的人生,李羡自觉担不起这个罪责。
“怕会影响我工作。”她说?。
孟恪闻言发?笑。
李羡:“你只要出面, 我在报社就没法正常工作了。”
“哦。这样。”孟恪若有所思似的点头。
她等了一两秒。
“我不出面。这事也?不能轻飘飘揭过去,用不着受这委屈。”
也?许这语气太毋庸置疑,李羡觉察一些微妙的安全感, 可她握住被角的手仍然紧绷, 虎口泛白。
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 却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李羡口干,俯身去拿剩下的半杯水。
孟恪俯身, “冷了。”
他将玻璃杯杯从她手里抽走。
指腹无意间相碰,触感温热。
电视上,背景板标明各地气温,身着灰色套装裙的女人站在一侧讲解今日天气,气质沉稳,游刃有余。
李羡想起曾家?的一个姐姐, 就在央视做天气预报的主持人,不过今天这位不是她。
孟恪添了热水, 回来, 李羡道?谢,抿了一口, 捧着杯。
孟恪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电视,“有兴趣?”
李羡嗳了一声, 不知道?他说?的有兴趣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起现琼姐,她也?是气象播报的主持人。”
“这工作门槛不低。”孟恪说?。
李羡:“现琼姐条件很好。传媒大?学硕士,P大?光管MBA,R大?经管EMBA,这么优秀的履历。”
孟恪看着她。他今天没打领带,衬衫袖口挽至手臂,微笑着虚靠贵妃榻。
她手捧热水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杯沿,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
也?许是对峙。
“都是曾家?的孙女,你会比她差。”孟恪忽然开口。
李羡眼皮微跳。
孟恪看着电视,“家?庭背景良好,顺风顺水走二十?几年,然后选个体面的职业,她从出生就拿到?的好牌,现在你也?拿到?了。”
李羡想自己也?许是被中央空调吹昏了脑袋,足足半分钟才明白他什么意思,“我也?去做播音员?”
这语气不大?合适。
孟恪睇她一眼,“有兴趣么?”
李羡攥紧杯子,尽力?掩饰自己的震惊,“我不是这个专业的,很少?接触这项工作。”
“既然提了,自然有办法促成这件事。你的声音条件是天赋,在这条路上有自己的优势。”孟恪顿了顿,“当然,这些只是提议。看你自己的意愿。”
李羡:“......谢谢。”
她举杯闷了一大?口温水,“我暂时还?没有转行的打算。”
孟恪并不在意,点头说?:“随你。”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李羡也?不想继续下去,只是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看着他,她张开嘴巴,又觉得不合适,将话咽回去。
反复几次,孟恪扭头问,“什么事?”
“你是不是......”李羡尽量自然,随口问:“对播音员这职业,有些......特别的喜好?”
孟恪笑了,忍不住看向?别处。
李羡被他笑得心脏悬在过山车山顶。
孟恪笑够了,停下来,懒声说?:“就当我有吧。”
他看着她微妙变化的脸色,“有钱人果然都是变态。是这么想的么?”
李羡的微笑悬停在苹果肌上。
按孟恪的行事风格,大?多不会解释这种情况,但对面既然是她,他稍顿,还?是开口:“放心,那些太脏的,我没兴趣。”
陈平敲门,过来帮李羡换膝盖伤口的药,孟恪叫人进来。
陈平掀被,揭开李羡腿上的纱布,瓶盖大?小的擦伤和淤青露出来,她拿小心地用镊子夹棉球给她消毒。
孟恪站一边看着,“这就是你自己走的路。”
“嗯?”李羡一动不动,掌心攥紧被角,“我是被狗吓到?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孟恪对吩咐:“下午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看伤没伤到?骨头。”
“哎,好的,先生。”陈平应着。
孟恪:“我去接个电话。”
“嗯。”李羡点头,这会儿又显得乖巧了。
换过药,孟恪和陈平先后脚出门,李羡坐不住,单脚蹦跶着下了床,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洗手时偶然抬头,她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身穿杏色秋衣秋裤,活像刚出土的木乃伊。
她关掉水龙头,理了理头发?,刚才竟然完全没有发?觉这件事。
也?许太紧张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早上听到?身侧的人起床,知道?自己到?家?了。
没来得及翻身,她想起上次孟恪警告她“没有下一次”,就此清醒,想来想去,干脆再?次闭上眼睛。
上午孟恪回了几次卧室,她也?醒了许多次,终于忍不住坐起身。
很意外地,孟恪没有追究她,莫名提到?播音员,又说?尊重她的想法。
她猜不透他。
镜子里女人失去平时刻意伪装的素净冷淡,只剩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庞,眼睛似白塔迷雾,不胜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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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的,大?起大?落的,惶惑的,惊喜的,这一年,终于接近尾声。
早餐后休息一段时间,李羡进健身房,装模作样开始锻炼,没多久就坐下来,拿出手机。
微信里许多条未读消息,大?多是来自公司领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