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暴雪 第82章

作者:乔迹 标签: 现代言情

  除了产业股权、地产的分?割,留给?孟恪的部分?,继承条件里加了特别条款。

  他安排了一桩“被遗忘”的婚约,要求孟恪在年底12.31前承认。

  遗嘱公布现场只有姓孟的子女。

  李羡提前拜托孟子玮告诉自己?结果,收到消息时正坐在客厅前看电视。

  央视的午间新闻直播,端庄典雅的主持人面?对镜头,播报新闻。

  李羡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内容,读了不?下十遍。

  长呼一口气,站起?身,拎起?准备好的行?李箱。

  陈平和楼白都被打发出去,今天下午家里只有她一人,她拎着行?李箱走得?很?快。

  青石板路地面?,行?李箱万向轮偶尔陷进缝隙,李羡拎着拉杆用?力提起?箱子,继续朝前走。

  矗立半山的别墅空荡寂静,微风撩起?纱帘。

  桌面?纸张随风轻簌,顶端是离婚协议书几个字。

  李羡本来打算投奔沈夏,乘地铁时看到广播大厦站,念头一转,改去电视台。

  没记错的话?,办公桌抽屉里有她之前被否掉的选题。

  李羡拿着这张选题去找领导。

  领导只看了一眼,觉得?不?对劲,仔细看了看,有些无语地睨她。

  李羡比他矮一些,两手搭在身侧,微微仰头,眼睛看着他,琥珀质地的执拗瞳孔,泛着淡淡的橙红色。

  他去哪她就?去哪。

  领导看了她半天,挥一挥手,“去吧去吧。”

  这期节目播出希望不?算太大,他只答应两个人,一台设备过去。

  李羡应着,说谢谢主任,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拿手机编辑短信。

  她得?告诉沈夏一声?。

  上电梯时遇见?李戍朝。

  “羡羡?”李戍朝惊讶于她这个时候出现在电视台。

  “好久不?见?。”李羡微笑。

  “确实有段时间......你还好吗?”

  李羡看向他手里的仪器,“下去送东西吗?”

  李戍朝顿了顿,“嗯,这个需要更新维护。你这是回来辞职吗?”

  “不?是。我打算去银江一趟,给?深度调查拍一期节目。”李羡盯着电梯数字变化的显示屏。

  李戍朝意外。

  电梯到了。

  李羡走出去,李戍朝没到自己?的楼层,却也跟出来。

  “什么时候去?”

  “一起?出节目的同事准备明天去,我打算今天动身。”

  “去银江的话?,会路过宜溪。应该很?久没回家了吧?回家看看吧。”

  李羡垂眸,眼睛下泛着淡淡的虾子的青色。

  今年还没有回过宜溪。

  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父母。

  “七月底八月初。你生日应该是那几天吧。刘婶来过这里一趟。”

  李羡心底一震,猛然停下脚步。

  -

  回家乡的汽车晃晃悠悠,深秋收尽稻麦,荒颓的原野快速倒退,不?远处是乡村一排排低矮的建筑。

  李戍朝的话?在李羡耳畔回响。

  那天刘婶给?我打电话?,问电视台的地址,说想给?你寄点吃的。

  但是后来我跟我妈通电话?时才知道那天刘婶是自己?来连城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好像没有见?到你,又直接回去了。

  座椅拥挤狭窄,浑浊的汗味、烟臭味混合泥土味堵在鼻尖。

  李羡怏怏地,魂魄出窍似的抱着自己?的包。

  那天秋慧第二次叫李羡去家里拿东西,说是别人捎来的。李羡从?来、从?来没有怀疑过刘红霞本人去了连城。

  因为刘红霞没上过学,大字不?识。

  李传雄出事前,每次出远门都是两人同行?,她怯怯地亦步亦趋,一步不?敢落下。

  生怕做错任何事叫人笑话?、生怕自己?不?小心被丢下。

  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揪心的惶惑。

  李羡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秋慧的。

  过生日那几天,李羡说好了要回家,却又出尔反尔。

  电话?那头的妈妈为了不?叫她愧疚,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嫌她回家麻烦这种话?的呢。

  明明已经半年没有见?过面?,明明心里那么想念。

  妈妈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亲手做了那些吃的,坐上这趟车,抵达县城,然后买了汽车票,摇摇晃晃半天,到了连城。

  明明到了连城,却没有叫女儿来接自己?。

  因为清贫的家境,总觉得?亏欠从?小到大跟自己?吃苦的女儿。

  因为内向的自尊,面?对女儿现在优渥的生活,只有擦肩而?过,不?痛苦,不?声?张,在心底说一句,看到啦。

  那我就?,回去啦。

  心脏被扼住,涩痛的触觉。

  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越来越多,顺着脸颊滑落,李羡几乎要喘不?过来。

  路过熟悉的颠簸公路的路口,李羡哑声?叫司机停车。

  她揩掉眼泪,拎起?行?李箱,下了车。

  家里的小院有红砖水泥缝的围墙,生锈的红漆铁门,春节时张贴的春联已经褪色。

  李羡擦干眼泪,深呼吸几口气,推开大门走进去。

  “妈,我回来啦。妈?”

  正在厨房忙碌的刘红霞以?为自己?幻听,余光注意到院里来了人,她猛地抬头。

  -

  这几年刘红霞和李传雄一直在连城附近打工,买了套小两居。

  李传雄出事后,刘红霞自己?在城市里生活吃力,索性搬回家乡。

  家里这个是老院,比李羡大几岁,十几年没人住,墙体有些倾斜,被木棍支撑着。

  十一月天气已经冷下来,不?到八平米的小屋升起?炉火,双人床、八仙桌、沙发和柜子挤得?满满当当,却让人有种十分?的安全感。

  李传雄静静躺在床上,李羡偎在床头看电视,刘红霞在摘豆角。

  “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刘红霞问。

  李羡垂下眼睫:“想家了。”

  “前段时间的事,也影响你们了吧。”

  刘红霞知道她说的是曾达如身份的事 ,“在村里,大家都知道这回事了。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也不?能多说什么。最开始有记者来这,孟先生的秘书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们怎么应付,后来就?没有记者来了。”

  李羡盯着棉被上咖啡色小狗的花纹,眼睫微颤。

  “你跟孟先生怎么样了?”

  “我打算离婚。”

  啪嗒一声?,刘红霞顿了顿,观察的脸色,“他先提的?”

  “我自己?提的。”李羡摇头。

  刘红霞将丢到垃圾桶里的豆角捡回来,“离就?离吧。你怎么做妈都支持。”

  李羡淡淡地牵起?唇角。

  好像是因为对于出身的谦卑,爸妈总是相信她、纵容她的重大决定?。

  高考报志愿和结婚离婚都是如此。

  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嗡响。

  来电显示孟恪的名字。

  李羡拔掉电线,带着手机出了门。

  “喂,孟恪。”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在银江么?”

  “没有,在宜溪。”

  “离婚协议我看到了,不?会签字的。明天能回来么?”

  “我明天去银江。”

  他顿了顿,“我后天过去。”

  小院铺了红砖地面?,二十多年里覆盖几层泥,清白的月光照下来,是晨霜似的青银色。

  李羡将手抄进兜里,向外走了几步,“没有必要吧。等我回连城就?好了。”

  “羡羡。”电话?那头加重语气,嗓音掩不?住的疲惫,两分?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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