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仅
光怪陆离的梦魇里。
林循渐渐发起了高烧。
……
再一次迷迷糊糊醒来,是被门铃声吵醒。
林循费力睁开眼,只觉得手心和脸颊都滚烫,头脑昏昏沉沉不记事,恍惚之间都不知道昏晨时分。
看了眼窗外,天色暗淡,像是黄昏,又像是早晨。
雨倒是停了。
她撑着身子起床,握拳锤了锤木讷的脑袋,趿着拖鞋去开门。
门口站着姜老太,她身后还跟着沈郁。
林循迟缓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掠过,声音嘶哑地问:“什么事?”
两人听到她声音,皆是眉心一跳。
姜老太看到她面色潮红、嘴唇却发白的模样,更觉得不好。
沈郁先开口,语气冷淡:“工作室群里,大家说你今天一整天没去上班,我上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已经第二天了么,”林老板迟钝地摁着额头,缓慢道,“我睡懵了。”
姜老太却责怪地看了眼外孙,撺掇她上来的是他,语气冷淡的也是他。
“还说这么多干嘛,小林明显是病了。”
老太太说着,伸手来探她额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这么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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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开心的事。(一更)◎
姜老太的手背从她额上收回, 又摸了摸她脖颈,感受到惊人的热度后,连忙脱了鞋, 扶着她往里走:“这是发高烧了, 别起来,快去躺着。”
林循只觉得身体很重,脑子也混混沌沌,傀儡一般被她搀扶着往房间里走。
等躺回床上,她才忽然想起什么, 哑着嗓子跟姜老太说了句:“沈郁也来了?让他小心点,我家翻修过,敲了几堵墙,格局和101不一样。”
姜老太责怪地睨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操心别人。”
两人说话间,沈郁也脱了鞋走进来。
房子里的布局和陈设的确与101大相径庭,空间被分割成了不同的几块。
他皱着眉, 一边用盲杖试探着这些变化,一边心里默记几堵墙的方位, 循着声音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等摸到门框,却是站在门口没进去。
姜老太去洗漱间给林循拧了一块湿帕子放额上, 边将玻璃窗打开半扇通风,又回头问她:“小林, 家里有温度计和退烧药吗?”
林循点了点头:“应该在床头柜里, 我昨晚吃了一粒感冒药, 退烧药还没吃。”
姜老太闻言坐在床边,弯腰去翻床头柜。
林循看着她里外忙碌照料, 本能地想要坐起来, 却又被她按回床上, 掖了掖被角。
额上湿毛巾带来的凉爽和空气流通的房间让她觉得身上稍稍轻了些。
嘴巴里又被塞进一根用酒精消过毒的水银温度计。
林循看了眼床边坐着的老太太,又看了眼靠在门框上神色不明的沈郁,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句:“……谢谢。”
“谢什么?”
老太太等到了时间,把温度计从她嘴里抽出来,看了眼,皱眉“啧”了一声:“这都三十九度了,再烧下去脑子该烧糊涂了。”
她不赞同地说:“你这孩子,应该是昨晚就病了吧?咱们住楼上楼下的这么方便,你又有我们的电话,怎么不跟我们说?生病的时候最怕一个人待着,要有个突发情况都没人照应。”
林循没吭声,只睁眼看着她。
姜老太说罢,又对着窗户的光眯着眼睛看床头柜里翻出来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药盒。
等看完又是一阵无语:“……你昨天就吃的这个药?这都过期一年了。”
她回头看了眼林循,责怪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她乖乖躺在被窝里,烧得红扑扑的脸尖尖瘦瘦,一双眼睛蒙着平常少见的无措与脆弱,正眼巴巴看着她,像是凭空小了好几岁。
又仿佛确实烧糊涂了,那目光透过她,好似在看着旁的什么人。
老太太想起之前小林说过,她相依为命的奶奶过世了。
她叹了口气,回头招呼门口杵着的外孙:“进来吧,你眼睛又看不见,没有非礼勿视的说法。你帮我照顾下小林,我去买点退烧药。”
她说完,又看了林循一眼,忽然伸手轻轻摸摸她头发,放低了声音:“奶奶去买药,你睡一会儿,要是下午还不好,咱们去医院。”
林循讷讷地点头,没反对。
视线却一路追着她匆匆往门外去的背影。
好一会儿后,玄关大门被关上,林循终于收回目光,张了张嘴,突然对沈郁说:“我有点羡慕你。”
沈郁皱了皱眉:“……什么?”
她声音实在嘶哑含糊,说的话又不着边际,饶是他耳力再好,隔着几米的距离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
林循转过脸,没再吱声。
她语焉不详,沈郁犹豫了一会儿,蹙着眉走进来。
盲杖不多时便触到了床脚。
他伸手轻轻探了探床边缘,忽然隔着被子摸到个细细长长却弧度有致的东西。
“……”,林循把小腿从他手心中抽出来,咕哝道,“你摸到我腿了。”
“……”
床边空间并不大,林循见他直愣愣站在一旁,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便说道:“要不你去客厅坐着?我没事。”
他却没走,单手插兜站在床边。
“我外婆说让我在这儿照顾你。”
这样一来,高度差带来的压迫感更是骇人,林循仰着脖子看他,只觉得太阳穴晕乎乎的不自在。
“……那我去给你搬个椅子。”
她说着想要起来,可还未起身,刚刚逃脱的小腿又被按住。
“在哪儿?我自己去拿。”
这房子格局不一样,对他来说就是陌生的地方。
林循有点不相信他能做到,但鉴于他摁着她小腿的力道坚决,脸上神色又冷得很,便只好重新躺回去,喃喃道:“阳台上有,出门左转有个沙发,绕过沙发才是阳台,有两把折叠椅……你能找到吗?可别摔了。”
“你躺你的,用不着操心我。”
沈郁听她话里话外的质疑和小看,脸色更臭了。
他松开摁着她的手往外走,不多时就拎着一个折叠椅进来。
像是想要证明什么般,他三两下把折叠椅在床边过道上支好,又俯身问她家里有没有热水。
林循愣了愣,怔怔地说了热水壶在厨房大致的位置。
沈郁闻言再次转身出去,没多久又端了杯热水进来。
林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缓慢但稳当的动作,呼吸停了停。
直到片刻后,他慢慢走到床边,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沿着被角一寸寸摸到她肩膀。
手指像是被她身上温度烫到般顿了顿。
而后才使了巧劲扶她起来。
林循像个提线木偶般,身子软软不作力,配合着他的动作。
等喂她喝了半杯水,沈郁再次伸手过来,帮她掖了掖方才又松散了的被角。
“……”
“谢谢。”
他搁了水杯,在床边的折叠椅上坐下。
好半晌后声音懒怠地来了句:“下次生病记得叫人,就算我外婆不在,我也在家。我失明十年,不是十天,给你倒杯水、叫个救护车还是没问题的。”
那椅子是之前工作室出去露营买的便携折叠椅,质量一般,也很矮,他蜷着长腿坐在里面,显得有些滑稽。
林循眨了眨眼,吸吸鼻子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
高中那会儿怎么就没注意呢。
沈少爷人真的蛮好的。
她动了动嘴唇,想起了昨晚上那个半真半假不真切的梦,慢吞吞问他:“沈郁……我被开除的那天,你是不是问我要过联系方式啊?然后我写在一张纸上给你了吗?”
似是很不想回忆那段热脸贴冷屁股、好心被当驴肝肺的往事,沈郁脸色又冷了三分,片刻后“嗯”了一声。
又或者是“哼”。
林循没听太清,但也知道原来那个梦没错,她心里只觉得自己那会儿的确忽略了好多,咳嗽着说了句:“抱歉啊,我当时心思在别的地方,没注意那么多。”
沈郁听到她说“心思在别的地方”,轻哂一声。
那会儿她的心思,自然是在别的事和别的人身上——被退学也值得的人。
他没接茬,林循又问:“我后来一直不记得咱们加了微信,昨晚收拾旧手机,才发现你之后给我发了挺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