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娓
可她们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五分钟后,祁肆礼跟温杳坐在客厅沙发上,温重华面色复杂坐在一旁,柯馨去楼上喊赵温灵和柯蓉蓉下来。
两人到了祁肆礼跟前,赵温灵一脸便秘模样,咬牙切齿又只能忍气吞声,柯蓉蓉还好些,她面上只有一些忐忑。
柯馨在一边指挥阿姨,“给祁先生杳杳倒杯温水。”
阿姨在一边殷勤应是,手脚麻利,不到十秒,便在祁肆礼温杳面前放了上等的茶水,温杳看着面前那杯茶水,嘴角轻轻地扯了下。
祁肆礼坐在温杳身侧,他一只手还握着温杳的小手,看见温杳嘴边的轻讽,他缓缓开口,“茶水就不必了,杳杳好像喝不得你们家的茶水,她喝这个就行。”
说着,祁肆礼将另只手上温杳喝了两口的矿泉水随意搁在茶几上,眸光却看向温重华。
温重华:“……”
柯馨在一边说好话,“祁先生说的哪里的话,杳杳可是温家的小姐,别说茶水了,即便她要我亲自倒水,我也是乐意给她倒的。”
祁肆礼瞧着温重华,嗓音清淡,“岳父,您怎么说?”
“……”这声岳父叫的温重华脸青一阵白一阵,他应下的嗓音也犹如生吞了一只□□一样,他抿着唇道:“杳杳是我的孩子,我刚才是有事跟她商量,才忘了让她喝水,不是什么大事,杳杳,你说是吧?”
温杳不说话,但是伸了手,去拿祁肆礼刚才放在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抿了一口。
温重华:“……”
祁肆礼看着温杳的眸,问:“岳父刚才跟杳杳商量什么事,惹得她这么不开心?如今我是她的未婚夫,她的事我也听得,不如岳父再重复一遍,她年纪还小做不了决定,我来替她做。”
“……”温重华死也不敢当着祁肆礼的面提让温杳去祁家解除婚约的事,偏生祁肆礼黑眸凝着他,好像在说要是他不给一个妥帖答案,他势必会让他在生意场上载个大跟头,万一祁肆礼动辄让他丢一个上亿的单子,温重华能气的住医院。
他只能端起茶水,战术性喝茶,满脸憋屈着在头脑风暴,试图想一个万全之策来稳住祁肆礼。
赵温灵还站着,她想坐着,便去求助母亲柯馨。柯馨见温重华跟祁肆礼谈话间隙,一个喝茶,一个正在捏温杳的手,她咳了一声,适时道:“灵儿,蓉蓉你们坐啊,傻站着干嘛?”
“哦。”赵温灵跟柯蓉蓉异口同声,同时想着借柯馨的话坐下,她们手脚麻利,膝盖微弯,屁股撅着快要坐下,祁肆礼淡淡把玩着温杳的手指,不曾掀眸,话语却冷,“她们恐怕不能坐,我一会还有笔账要跟她们算。”
赵温灵、柯蓉蓉:“……”
柯馨刚才去喊赵温灵柯蓉蓉时,便听赵温灵说了事情始末,眼下自然知道祁肆礼要算什么账,但她眼下只能当做不知道,跟着呵斥了一句,“你们两个小丫头是天天净惹祸?你们就站着吧,我是管不了你们了。”
祁肆礼不管柯馨做给他看的表面功夫,黑眸看向还在喝茶的温重华,他说:“岳父很渴吗?”
温重华:“……”
“还是说,刚才您对杳杳说的话,不方便说给我听。”
温重华下意识否认,“哪里的话,说给杳杳听得,自然也能说给你听——”
然而,温重华话都没说完,一直安静坐着的温杳突然开了口,她声线偏软说的话却极其干脆利落,她道:“我爸让我去你家解除婚约,说如果不跟你解除婚约,我就不再是温家的人。”
温杳这一招当面打报告把温重华弄得措手不及,他脸一阵黑一阵白,下意识怒极想斥责温杳口无遮拦,但看见温杳身边的祁肆礼,他那些话又只能憋屈着咽进肚子里。
祁肆礼偏头看温杳,“只是这样?”
温杳还想说温重华说她这么快跟祁家定婚约是想要男人,但到了嘴边,她觉得这话特别羞辱人,便咽了进去,摇头,“就这些。”
祁肆礼问温杳,“你怎么想的?关于我跟你的婚约。”
温杳抬头看祁肆礼,他那双黑眸看起来如第一次见面一样,看着如冰似雾,缥缈冷淡,但内里并不是这样,起码温杳感受到的不是冷淡,她把手伸进包里,掏了一个戒指盒子出来。
温重华看见那个戒指盒,脸上更是如便秘一般。
温杳并不在意温重华背着祁肆礼仿佛要吃了她的眼神,她低头,打开戒指盒,取出里面一只简洁雅致的素戒,她说:“今天跟崔棉,嗯,就是绣坊的店长一起去工厂,结束后让她陪我一起去商场买的订婚戒指,虽然远远比不上你送我的那枚戒指价格,但这是在我能力之内买到的最好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祁肆礼没有看那枚戒指,只是把右手伸到了温杳身侧,他瞧着温杳微抿的唇,偏低的声,“给我戴上,杳杳。”
温杳抬头看祁肆礼一眼,对上他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她下意识眨了下眼,才垂了眼,握着他修长的手指,将那枚素戒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温杳说:“这就是我的想法。”
祁肆礼用那只带了订婚戒指的手摸了摸温杳的脑袋,赞许道:“很好。”
目睹全程的温重华怒火暴涨,但也只能强压着,憋红着脸看温杳。
祁肆礼侧眸看向温重华,嗓音极淡,“我才知道,岳父好像不太喜欢我这个女婿,不过不重要。”
温重华:“……” 祁肆礼对着温重华抬了抬右手,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素戒特别明显,他说:“杳杳喜欢就行,也请岳父不要再因为我对杳杳过多责怪,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会心疼。”
这句话不亚于再说,你不喜欢只能憋着,别再来给温杳施压,不然后果自负。
温重华阴沉着面一言不发。
客厅氛围一时爆冷,一点杂音也没,赵温灵此刻偏生像是鼻子里进了一根羽毛,痒的她忍不住吭哧了口气。
祁肆礼眸光移到她,好像才想起她来,他开口,“订婚宴那天,杳杳过于宽厚,没有计较你联合小姐妹诬陷她的事,你不知悔改就罢了,眼下带着朋友在家里对杳杳冷嘲热讽,赵小姐,我这个人不太宽厚,还护短,那天的u盘没排上多大的用场,眼下看来,u盘倒是另有用场了。”
赵温灵没听懂,只是感觉祁肆礼人特别冷,说的话也冷冰冰的,她抿唇看向柯馨。柯馨聪明,听出来祁肆礼话的含义,忙说好话道:“祁先生,都是一家人,灵儿就是那种性子,她不是对杳杳有敌意,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跟她计较。”
说着,柯馨喊赵温灵,“还不快过来给你妹妹道歉!”
祁肆礼起身,连带着将温杳也拉了起来,“道歉就不必了,杳杳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就不在这里久呆了。”
说着,他带着温杳往别墅外走。
赵温灵这才快步走到柯馨身边,咬唇道:“妈,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告你诬陷诽谤罪,到时候你这个恶毒继姐搞得妹妹精神恍惚的名声就在千金圈子里久久不散了!”柯馨恼着赵温灵不中用的脑子,顾着温重华还在,她只能恨铁不成钢贴着赵温灵的耳朵压低声骂道:“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天天都得给你擦屁股!”
赵温灵被柯馨的话吓了一跳,她做恶毒继姐是做,但是她一点也不想这个名声跟着她一辈子,她抱着柯馨的手臂,哭丧着脸,“妈,你帮帮我。”
“哭,就知道哭,去一边哭,哭的我心里烦!”温重华在一边忍无可忍怒道,他是连带着刚才被祁肆礼压着的怒火一起撒在了赵温灵身上。
柯蓉蓉见温重华发这么大的火,也不顾上跟柯馨赵温灵道别了,步伐飞快地溜走了。
柯馨懒得管柯蓉蓉,知道此刻温重华就是快要爆炸的炸药,谁点谁炸,她带着赵温灵躲上了楼。
温杳被祁肆礼牵着,刚出别墅大门,还没走远,就听见了温重华发怒的嗓门和赵温灵抽抽噎噎的哭声,跟刚才她一个人在客厅时,温重华高高在上的斥责声和赵温灵得意的嘲笑声形成了鲜明对比,她觉得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舒坦。
她掀眸看向祁肆礼的后背,又低头看了眼被他大手握着的小手,温杳忍不住用手指在他窄瘦的手背上挠了下。
祁肆礼边走边垂眸看她,“嗯?”
温杳说:“谢谢你。”
“我好像说过。”祁肆礼眸有点黑,看了眼她被水湿润的唇,“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温杳下意识咬唇,别开头,她“嗯”了声,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现在可以去看不叙了吗?”
“可以了。”
“笑一笑,不叙看见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也要愁死了。”
温杳心里轻松了,便仰着头,真诚地冲着祁肆礼弯了弯眸。
祁肆礼瞧着她弯成月牙的杏眸,阳光下,那杏眸亮晶晶地,脸蛋雪白,娇而不媚,极其可人地一抹笑。他看了两眼,捏了捏她的掌心,没再说话,将她带上了车。
抵达祁家老宅是在下午两点半。
阳光明媚,空气柔和,温杳被祁肆礼牵着走近祁家老宅的大门,绕过两段风景独好的曲廊,到了正厅。
厅内安静着,只两位阿姨忙活着打扫卫生。
祁肆礼问:“不叙呢?”
一位阿姨停下手里的活,答话道:“刚才老太太带着他玩了一会,不叙就困了,眼下被老太太带着睡午觉呢。”
祁肆礼回头看温杳,“在这玩一会,不叙午觉时间短。”
温杳点头,去沙发上坐下,“好。”反正工厂已经确定下来了,绣坊那边暂时没什么大的事情需要她过去照看。
祁肆礼也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阿姨送过来两杯温热的茶水,温杳端起茶杯抿了两口,看见祁肆礼伸手去拿茶杯的手,她看见她刚才给他戴的戒指,突然记起来一件事,“那个——”
“叫我什么?”
“……”温杳是真的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喊他才算礼貌,在温奶奶面前喊得肆礼哥,似乎太过于乖顺,不像是未婚妻喊未婚夫的样子,她看祁肆礼,决定把问题丢给他,“你比较喜欢我喊你什么?”
“肆礼。”
“……”温杳拒绝,“我比你小,这么喊不礼貌。”关键是太亲密了,她不习惯。
祁肆礼看她,“你想喊什么?”
温杳咬唇,问他:“比你小的朋友都喊你是什么?”
“二哥。”祁肆礼说,“你不适合喊这个,思义也喊我二哥。”
喊他二哥像是把他当家人一样,而不是把他当未婚夫,温杳轻轻点头,“那我不知道喊什么了。”
祁肆礼回归原点,说:“喊名字就好,没有什么不礼貌。”
“……我不喊。”温杳始终记得他二十六她十八岁。
祁肆礼看她突如其来的犟,看她的眸,也随她的意,不勉强她,“嗯,随你。”
温杳被这么一打岔,还记得自己要说的事,实在是那件事对她来说特别重要,她搁下茶杯,坐的端正,细腰挺直,她说:“你把玉坠还给我吧,我们已经交换了戒指,公布了婚约,眼下婚约是板上钉钉了。”
祁肆礼看她端正的姿态和小脸上祈求的神态,他单手执着茶杯,薄唇压着杯口抿了一口,尝到茶水的甘甜,他问:“这么想要回那个玉坠?”
温杳听着他的话觉得有希望,她杏眼睁的圆,殷殷切切的期盼都在里面,她点头,“嗯,非常。”
祁肆礼搁下茶杯,起了身,垂眸看她,“跟我过来。”
温杳知道他要带她去哪,迟疑一秒,心里的惴惴又被即将要拿回玉坠的高兴给冲散,她起身,跟在祁肆礼身后,往后院走。
路过金鱼池,桂花林,海棠树,便到了祁肆礼的卧室。
祁肆礼推开卧室门,没进去,站在门口,看着身侧的温杳,他黑眸瞧着她,说:“自己去找,找到的话你可以拿走。”
“……”感觉祁肆礼在逗小孩一样逗她,温杳咬着唇,想说不要,但鬼使神差地,她没开口,反倒往前一步,扭头看祁肆礼,要承诺,“你说的,我找到了就可以拿走。”
“嗯。”
“哪里都可以随意翻吗?”温杳礼貌问道:“你有哪些机密的抽屉或者书柜,你先说一下,我不碰那些。”
祁肆礼摇头,语气淡淡:“这房间每一处物件,你都可以打开。”
温杳得了保证,立即开始着手翻找。她从门口斗柜看似找,她找的仔细,所以很慢,这里翻翻,那里找找,小二十分钟过去,温杳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都没看见她的半颗兔子头玉坠。
“你保证,玉坠一定在这里。”温杳走到浴室门口,扭头看祁肆礼。
祁肆礼还靠着门,脚步站在门内,他黑眸一直淡淡看着温杳,看她纤瘦的身形在他卧室里穿梭,他点头,“我保证。”
温杳便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她脸皮微红着出来,咬着唇看祁肆礼,浴室里面有两层抽屉放着他的内裤,她一打开就看见满眼黑灰的平角内裤。
她翻都没翻,刚打开一秒就脸颊生粉推上了门,他知道祁肆礼不会有这种恶趣味把玉坠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