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瞳
她每次给予他肯定,却也不会正面表达爱。
“我爱你”应该是一句无比郑重的誓言。
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口呢?
徐惊雨微含讽刺地撇了下嘴:“难道不是因为,你想抢走他的女朋友吗?”
“当然不是。”盛朝果断否认。
他想到了过往的某些事,语气变得急切,“我不知道我哥和你说了什么,但你要相信,我喜欢你和他无关……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
他说着说着,又变得不好意思了,声音逐渐压低:“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好荒谬的说法。
一见钟情,单纯是人体大量分泌多巴胺和苯·乙·胺,而产生的误以为是“爱”的错觉。
徐惊雨从来不信一见钟情。
人撒谎时会不自觉地眨眼,眼神游移。
她看进盛朝的眼里,试图寻找他撒谎后心虚的证据,可他双眸澄澈唯有一片坦荡。
那两团蠢蠢欲动、想要舔舐吞没她的火焰越烧越旺,迸溅出火星点燃了她的衣角。
徐惊雨故意问:“真的?”
“真的。”盛朝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态度有所松动,大着胆子抓着她的手按在他胸膛上,“我看见你和我哥在一起,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看到她和封泽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看他们手牵手,企鹅裙似儿儿耳五久一司齐整理搜集他的心脏一揪一揪地疼。
“我心脏疼。”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牵着她的手缓慢地往下移动停在某个位置,“我肝也疼。”
徐惊雨歪了歪头:“你这儿疼?”
盛朝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语气:“嗯~”
徐惊雨好脾气地给他科普:“这个地方是胃,你应该是胃疼而不是肝疼。”
盛朝:“…………”
“不重要,”他狼狈地找补,“一想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的五脏六腑哪哪儿都疼。”
徐惊雨:“一想就疼?”
盛朝坚定地点了点头。
徐惊雨:“那你不想,就不会疼咯。”
盛朝呆呆地张大嘴巴:“…………”
他用和封泽相同的一张脸,做出瞠目结舌的白痴样,有种相当诡异的好笑感。
徐惊雨到底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她笑了,盛朝瞬间打起精神来。
“我一直都爱着你,”他一副信誓旦旦的口吻,“而且,你也爱着我不对嘛,那天晚上……”
徐惊雨敛起笑意,冷漠地打断他的话:“那天晚上,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反正你把我给睡了,”盛朝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难道不该对我负起责任?”
“是,我是睡了你,”徐惊雨承认,“但我当时喝醉了,你没醉你有手有脚,你为什么不反抗?”
盛朝:“我……”
“随便来个女人强吻你,你就和人家滚上床,”徐惊雨上上下下打量他,目露鄙夷,“荡货。”
有资格叫她负责?
恶言入耳,盛朝的脸色倏然苍白,下意识后退半步,不慎从几层高的台阶上摔下去。
动静挺大,不过这点高度摔不到哪里去。
徐惊雨弯下腰俯视着他,最后补刀:“找以前睡过你的女人要她们负责任吧,别再来纠缠我。”
盛朝低着头,回答:“第一次。”
他说话声音太轻,徐惊雨没听清:“什么?”
“第一次。”盛朝抬起头,那双好看的眼睛泛着红意,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我是第一次。”
他抽了抽鼻子,似是伤心至极,却不知道从何解释,只好一遍又一遍哽咽着重复。
“那天晚上,我是第一次。”
第012章 好的
盛朝是真的伤心了。
比他历经艰险从边境回来,发现心上人和亲哥在一起了的事还要让他伤心。
毕竟在几年前,他就知道徐惊雨交往了新的男朋友,只是不曾想她的新男友是他哥。
徐惊雨不许他提从前的事,妈妈也不许他提起从前,一时间全世界都抛弃他,站到了封泽那边。
徐惊雨踢了他一脚:“别哭了。”
“………………”盛朝顿了顿,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漫过脸颊泛滥成一片汪洋大海。
徐惊雨居然说他放荡,他冤枉,他就哭!
盛朝成绩虽烂,但好歹听说过民间故事——
在宜市还叫宜光的古时代,姜氏女被丈夫冤枉偷情,被夫家赶出家门,受尽污蔑苦楚。
她悲哭不止,眼泪引发山洪,将丈夫一家人连带所有嚼舌根传播谣言的人全部淹死了。
“我是第一次……”
盛朝掉着眼泪不停地强调,他要效仿姜氏女,不说用眼泪淹没宜市,也得把她的单位淹了。
徐惊雨:“…………”
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盛朝是处。
明明……在床上骚得很,很磨人,缠着她要了又要,看起来玩得相当开的样子。
徐惊雨不禁考量起他的话是真是假。
按照封泽所说,盛朝高中毕业后便去边境军队服役,如此推算大概率是真的。
徐惊雨缓和了脸色,拍拍他的头:“别哭了。”
盛朝突然意识到,他哭的样子不会很丑吧?
他慌忙抬起双手捂住脸颊,继续哭,泪水从他的手指缝间淅淅沥沥地落下,滴到地上。
像是在下一场特大暴雨。
徐惊雨:“…………”
虽然今天交通瘫痪大堵车,但不少和聂思柔有一样理由的研究员排除万难来上班了。
她遥遥张望,有几个眼熟的同事正朝着台阶走来……要是让他们撞见这一幕,不知会怎么传呢。
再瞥一眼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了。
“不许哭了,我加你好友,”徐惊雨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不加的话那我走了,3——”
不待她往下说“2”,盛朝便举起手。
他左手捂着半边脸,眼泪未停,右手高举到她面前,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已经切到了加好友的页面。
徐惊雨扫完他的主页,“你可以滚了。”
盛朝登时恢复活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他对她行了一个标准军礼:“听命,长官。”
徐惊雨踩着点儿抵达,开始工作。
十分钟后,聂思柔匆匆忙忙赶到。
徐惊雨好奇:“你怎么来的?”
“坐两轮电车来的,”聂思柔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果然危机就是商机,不晓得谁先推着两轮车来拉人载客,现在大街上全是他们横行霸道……”
她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通,司机载着她见缝插针从无数私家车中间穿行而过的惊险画面。
“不过司机心太黑了,”聂思柔不由得吐槽,“开始说三百块后面坐地起价要五百,还威胁不给就把我丢半路上,下城区的家伙是这辈子没见过钱咋的……”
她吐槽出口才想起来,对面的人正是来自于下城区,于是话音越来越低逐渐没了声息。
两轮车不曾淘汰,因为下城区的人需要。
徐惊雨不在意聂思柔的吐槽,单纯想着,她大概是养尊处优太久忘记这码事了。
聂思柔行程匆匆,打完招呼直奔实验室。
徐惊雨接着打造她的蛋白质数据信息库。
蛋白质晶体结构的解析中最困难的部分在于,蛋白质可能的空间构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不过,从氨基酸的线性序列出发,运用适当的算法,就能预测蛋白质结构,继而弄清它的生物功能。①
二十个自然氨基酸,即是整个世界。
有序的、可推演的、规则性的世界。
令人感到舒适和安全。
徐惊雨的脑中莫名响起盛朝的提议。
“我们背着我哥,偷偷来往好不好?”
这是个巨大的陷阱,一旦她产生了向前试探的想法,哪怕迈出半步都将陷入万劫不复。
她构建的完美生活会如同游戏里的城堡,被火·箭·弹击中在熊熊的火焰里燃烧成灰烬。
到时会有噼里啪啦的灼烧特效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