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粒
沈芝媛多年无出,爷爷和?徐又焉都以为她是能把徐荼当?女儿?对待的。
却没想?到,徐荼过得?,是比在老宅还要糟糕的生活。
明?明?一直在努力备孕,却平白多出了个丫头?,沈芝媛多年无子的情绪全?部都宣泄在了徐荼身上。
白天要上学,晚上就几?乎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
冬日里不?允许用热水,晚上要睡在没有暖气的冷屋子里。
明?明?徐培恒住的房子是奢华富丽的叠套,他也能找出那么一件屋子。
好在徐荼以前在末寨的生活比这还要糟糕。
也没觉得?太苦。
反而是那一年的小年夜,徐又焉忙碌中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带回?来的姑娘。
没有提前打招呼,袭击过于?突然,以至于?他拎了大包小包的各种礼物去到徐培恒家时,看到徐荼的遭遇,几?乎要把他憋了大半年的所有狠戾都发泄出来似的。
他砸了徐荼房间的所有东西。
“徐培恒,你特?么配姓徐嘛!”
晚辈对长?辈这个态度,徐培恒几?乎一巴掌就想?抽过去,却被徐又焉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姑娘是我带回?来,姓是爷爷给的,不?服就说,这么个下三滥作践小姑娘的方法,特?么活该你没有孩子。”
说着,带来的贵如琥珀烟咀,稀有如高山元参,全?都被他摔碎在了地上。
转身拉着徐荼就向?外走去。
也是这样冷飕飕的夜晚,徐又焉走了大半的路气消了,才发现徐荼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跟在他后面,冻得?哆哆嗦嗦,从脸蛋到指尖都是冰凉。
本就又瘦又小的姑娘这一刻显得?越发的可怜似的,鼻头?红墩,一张脸惨白的没有血色。
徐又焉瞬时脱了大衣就给她裹了起来,紧了紧衣领,又气又恼,
“怎么不?叫住我?”
带着他身体温度的羊绒大衣裹在身上的那一刻,徐荼感觉自己的心脏和?整个人都好像在同?一时间苏醒了似的。
跳的雀跃。
被冻得?声音都在抖,怯怯的,“你在生气。”
以至于?那一晚,徐又焉再大的气都被这一句话消融,带着徐荼上了车,发动了暖气,看着她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这才说道:“我给了你手机,你是可以联系到我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已经带我出来了,做到你答应我的事情,剩下的我能承受,这已经比在家里好太多了。”
徐又焉到底是没有再多说话,第二天就去为徐荼办理了转学。
她从京市去了海城,便一直和?他在一起。
现在她呼着嘴里的热气,白雾在空气中飞升而后消散。
旁边是她即将入主的幔京酒店,那一年她来到京市的第一晚也是住在这里。
现在想?来命运还真是件有趣的事情。
可当?她转身打算换个方向?继续向?前的时候,看着眼前站着的人,突然觉得?,命运的有趣好像更在于?你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谁。
比如这一刻,祁安站在她的面前,像是等她这个回?头?等了很久似的,率先开口,“好久不?见,陈荼。”
呵,大概这世界上,会叫她这个名字的,除了徐又焉也就只有他了。
徐荼换了一张笑脸,坦然自若,“好久不?见,祁安,哦不?,应该叫你祁远安。”
第二十四章
祁安耸了耸肩,对徐荼给他的称呼欣然接受。
“我?前?两天见到你四哥了。”
徐荼大?抵可以猜到,祁安这?样的人,当年可以通过末寨找到她,就自然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知晓了什么,故意等?在这?里?的。
徐荼对这?句话不甚在意,“走吧,我?没吃晚饭,陪我?吃顿饭。”
就像是在跟一个寻常的老朋友说话一样。
只是笑不达眼底,敛着情绪。
这?样的行事作风,是徐又焉教的。
有求于你的人,会自动不由自主的揣着心虚,你只需耐着性子,沉着心的等?他露出马脚。
她面对徐又焉的时候尚且有几分稚嫩,但面对旁人,他教的这?些?东西足够用的。
祁安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然,错愕一闪而过,立刻也笑了起?来,“好,我?最近在京市的时间比较多,有几家不错的饭店可以推荐给你。”
徐荼没有拒绝,跟着祁安拐进了北二巷里?,看?似古朴的老城区里?有最多的私房菜品。
她余光打量了他几眼。
现在的祁安绝不是当年找到她时候那个一穷二白只想为姐姐伸冤的大?学生。
一身笔挺的西装,腕间那块虽称不上巨额,但也要花费一些?力气才能?买到的百达翡丽,皮鞋擦得锃亮,怎么都配得上“精英”二字。
他以前?便长得端正,眉清目秀,少年气息浓郁的像颗湛青的小白杨。
现在徒增了几抹成熟的气息,越发的好看?了些?。
反倒是徐荼,裹挟着羽绒服素着一张脸,跟当年那个只穿套装,背爱马仕的小公主截然不同。
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比当年多了几分相配的感觉。
不论?当时她是怀了什么心理去接受祁安的追求,但当年那个夹杂着阳光与抑郁,希望与悲凉,上进与自茧等?各种?矛盾夹杂的少年,是让她曾经短暂的被?触动过。
她绝不是随便的人,在没有任何好感的情况下允许旁人去牵她的手?,去拥抱她。
她对祁安,是怀揣着愧疚的心动过。
只不过十八岁的少女,心动这?件事情太过稀松平常,就像电视里?闪过的漂亮男星,都做不得数。
“你还是喜欢吃川菜吗?”两个人并肩走着,他随意问?道。
“今天不想吃了,来之前?刚刚吃过。”
“沈凌?”
祁安问?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徐荼看?向他的眼神?又深了几分,嘴角的笑意扬起?,也干净利落的嘲讽道:“功课做的这?么全面,应该不是只想跟我?叙个旧这?么简单。”
“当然,”祁安笑着,回头看?向在他一侧静静走着的姑娘,“我?想把你追回来,就总要了解一下你和你的未婚夫进展到哪一步了。”
“哇哦,”徐荼配合着他轻呼了一声,刻意的惊奇,“怎么,对我?的遗产感兴趣?”
祁安没有再说话。
在一个挂了红灯笼的老庭院门前?停留,门口挂了个木牌,上面写了“安食”两个字。
门面简单又质朴,看?不出内里?的别有洞天。
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就有人出来接他们。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仰着头,脆生生的问?了句,“祁先生两位?”
“对。”
“请进,”说着,还把头探出来,看?着徐荼笑着说,“进来吧漂亮姐姐。”
祁安故作不满的回了句,“差辈分了小姑娘,要叫小姐。”
小姑娘却是精明的笑了笑,“你们一看?就不是情侣,既然没追到,又何妨在我?口中?的辈分。”
祁安愣了一下,竟然俯身,看?向小姑娘的眼眸认真的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在追她,还没追上的?”
小姑娘却是狡黠一笑,“秘密。”说着,做了个请进的动作,“两位二楼崇远门。”
只不过在徐荼进门口,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在她耳边轻说了句,“四爷说他是个坏人。”
徐荼眼眸微微睁大?,小姑娘给了她个“就是你想的那样”的表情,继而脆生生的,用正常的音量说道:“漂亮姐姐,我?第一眼就喜欢你,告诉你个小秘密,我?们这?有个隐藏菜单,最好吃的一道叫酥蟹松茸竹笙卷,一会儿要记得点哦。”
徐荼笑着,说了声好。
京市的私房菜比起?海城,更加重在文化和风味二字。
菜单是手?写的竖排中?式瓢金小楷,手?绘碧荷点缀其中?,嵌了金丝做蕊,星星点点的沉着贵气。
菜名也雅致,据说分了春夏秋冬四季的定式菜单,以价位区分套系,不做单点。
名字大?多看?不出内容,碧落翠绿山海兜、霞暖云蒸蟹酿橙、雪沫乳花浮午盏……
徐荼对这?种?形式大?于的内容的饭店向来趣味性不多,琢磨着要不要半夜找孙载怡出来再吃顿宵夜。
就听到祁安点了人均6999的套系。
徐荼没吃惊也没推脱,任他安排,只最后加了句,“我?加一份酥蟹松茸竹笙卷。”
点单的小哥高挑,穿了身偏襟的中?山装,但不显年纪,反而有一种?内敛文化的儒雅,听到徐荼这?样一说,笑容多了几分,应了句,“好。”
等?人都撤去,屋内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徐荼托着腮问?道:“这?私厨什么来头?”
祁安坦诚,“不清楚,之前?帮圣安实贸做上市的时候,他们外宣部的部长带着来过,据说是会员制,我?也是找了朋友才约的位置。”
徐荼点了点头,“让你破费了,我?就随便吃顿晚饭,你把规格架的这?么高,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祁安笑着,眼眸里?的笑意倒是尚且算作真挚,“我?说了,我?是真心要追你回来,跟所谓的遗产没关系。”
“陈荼,之前?我?就是真的喜欢你,现在也是,我?这?几年过得还不错,觉得有了些?资格站在你的身边,才回来找你的。”
徐荼依旧托着腮,听到他这?话眼眸弯起?,灯光的映照下,像是给眼睛里?注入了星星。
“祁远安,我?又不是傻子,你去幔京门口堵我?,也太明显了,就跟当年你去青大?想办法接近我?一样。”
只是徐荼说话带着南方姑娘的软,又加了几分飒,听起?来不像怨怼,倒有几分娇嗔似的。
祁安眼看?着她,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明明看?起?来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几句话之后却表现出了不同于她背景和出身的防御。
现在的她,虽是素着一张脸像个大?学生,却精准冷冽。
这?四年,他们都成长了。
“我?去幔京,只是觉得这?里?方便找到你,海城人多口杂,都是你四哥的眼线,我?想见你一面太难了。”
徐荼被?他这?句话逗笑了,“祁安,我?四哥就是个搞网站的,怎么一个个的都觉得他像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