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粒
她?没有亲人?了。
没有了那个?不论什么时候都对她?笑眯着眼,虽然黑心肠的会把徐荼推到?风口?浪尖,却也永远在背后护着她?的小老头。
没有了那个?每年都要把最大的红包给她?,任由徐清源说着爷爷偏心,也要把偏心进行到?底的亲人?。
没有了会和她?一起看着天?鹅湖,聊着文学聊着历史聊着人?生聊着他私心的爷爷。
徐荼觉得心空了。
她?突然很想很想回到?赫尔辛基的小屋里,很想守着常年无光的夜幕,想逃离现在这种压抑又无措的环境。
她?也很想徐又焉,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一样?,那么那么的想念他。
她?甚至一瞬间产生过这样?的念头。
爷爷已?经去世了,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了,她?是?不是?可以接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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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又焉是?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三天?回到?老宅的。
他换了身?姜黄色的风衣,高及脚踝的铆钉长靴,黑色的皮手套和一顶宽帽檐的防风帽。
不似他平日里的着装风格,像是?从什么地方赶来似的。
几乎所有人?都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那个?过去爷爷喜欢放置摇椅的小亭子,零散的坐着徐家的亲人?们。
徐荼没有上前,她?落在后面,看着徐又焉把目光在四周回转,不由的又把自己往柱子后面藏了藏。
她?说不清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好像这几天?她?的大脑不复存在,做的都是?些本能?的事情?。
可徐又焉的眼眸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只不过看出了她?的躲避,没有上前一步。
继而看向大家。
话语简单,无外乎爷爷的葬礼顺利,大家近日辛苦,都早点回去休息。
徐安华自然是?第一个?沉不住气,“又焉,爷爷的遗嘱……”
徐又焉眼眸一暗,嘴角勾了勾,说起话来,依然是?一派自得。
“爷爷生前留了两份遗嘱,众所周知裴律师手里有一份,但另一份下落不明,裴律师和申叔两个?人?已?经去寻找,待两份遗嘱同时找到?,自然会公布,在此之前,还希望大家稍安勿躁,回到?各自平稳的生活中。”
众人?瞬时哗然。
谁都不曾想过,遗嘱竟然会有两份。
“上哪里去找?老爷子生前留了话?”徐培恒有些沉不住气。
“四叔莫急,自然是?有线索,不然也不会知道还有第二份遗嘱的存在。”
“都散了吧。”
徐荼咬着下唇。
另一份遗嘱在她?这里,她?想以徐又焉对她?和爷爷的了解,一定是?知道的。
他不来问,就?意味着,他在故意拖延。
徐荼不知道遗嘱的内容,更不清楚徐又焉的想法?。
只不过她?毫不关心,只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本就?没带什么东西来,老宅里安排的妥当,洗漱用品穿戴首饰一应俱全,她?只收了孙载怡给她?送来的几身?衣服。
她?想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住。
这里太憋闷,太难受,有一种随时会让人?窒息的不畅。
徐又焉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要背着包出门。
埋头要走,冷不丁的就?撞到?他的胸脯上,不太灵光的脑袋还愣了一下。
许是?好几天?没见到?,还生了几分陌生感。
谁又能?想到?,上一次见面她?还在为了他突然的吻而手足无措,现在却是?爷爷去世后的疏离。
命运当真是?个?捉弄人?的好手。
徐荼抬眸望着他。
刚刚远远的看去没有注意,徐又焉应该是?疲惫极了,眼底倦意浓郁,还有几根若有似无得血丝,下巴上隐隐有青色的胡茬,像是?奔波了一夜,刻意赶回来。
徐荼所有的话梗在喉咙处,也只是?喊了声,“四哥。”
徐又焉也没有多话,眼眸落在她?的脸上,只说了句,“走吧,送你回家。”
徐荼跟在他后面,乖巧而安静的走出了老宅。
临上车前,她?回身?看向那块巨大的红底黑字匾额,上面写着“守中和”三个?大字。
题字的,是?徐延国本人?。
这或许会是?她?最后一次踏入徐家老宅了。
一路安静。
许是?太过疲乏,徐又焉的眼镜被放置在了一旁,人?背靠在椅背上,开了温热的暖风,微闭着双眸。
彭宇把车开得稳,晃晃悠悠的,徒增倦意。
徐荼这几天?自然也没有睡好,眼睛闭上就?总会想起爷爷。
没有难过没有悲戚,只是?想起他,想起那张似笑非笑,总是?夹杂着深意的脸。
现在也闭着眸子,却同样?不太踏实。
冷不丁的,手突然被执起,徐荼刚想挣扎,就?听到?徐又焉哑着嗓子说道:“别动,我睡不着。”
徐荼安静了下来。
当安眠药这种事情?,她?熟得很。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掌心的温热让人?踏实,徐荼竟然也在车上睡了过去。
隐约中好像听到?徐又焉接了电话,又隐约听到?他说了句,“让她?睡吧。”
再之后,眼皮打仗似的,就?怎么都睁不开。
等到?醒来,外面的天?已?经泛黑。
徐荼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徐又焉牵着,而他单手在处理工作。
“四哥。”
徐又焉偏头,顺势把手边的设备关闭,“醒了?”
“恩。”
“睡了5个?小时,怎么,在那边睡不着?”
徐又焉简单随意的问着,手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徐荼想扯,却发现根本扯不动。
他铁了心的要握着,徐荼动不得半分。
当下有几分急,说了句,“四哥,手。”
徐又焉恍若未闻,“你看过爷爷的遗嘱吗?”
他的手依旧未松开,只不过手机屏幕被关上,昏暗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借着地库里隐约的灯光,勉强可以看清彼此的轮廓。
彭宇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
徐荼摇了摇头,想到?他或许看不见,加了一句,“没有,爷爷给我之后,我便把它放到?它该去的地方了。”
“瑞士银行?”
徐荼没有再说话。
她?既不想骗徐又焉,也不想违背爷爷留下的话。
“你想不想知道,我手里的这份遗嘱,爷爷给了你什么?”
徐荼再次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哪怕爷爷没有留给我什么,幔京和现在我手里握着的股份已?经够我吃穿不愁了,余下的,便是?都给我,我也不会打理,不过是?浪费罢了。”
徐又焉突然轻笑了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带着几分轻蔑的不屑。
“爷爷让我们一辈子在一起,以兄妹的身?份,你说这个?老头子,坏不坏?”
“阿图,”他的笑意渐浓,徐荼看不清他眼底更深的情?绪,只能?听到?他用一种仿佛在诱惑她?的声音说道:“我们一起把它改了好不好?”
第三十三章
许是在路上睡多了,回到家徐荼反而睡不着了。
一个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呆了许久,感?觉脑子好像都要钝了,这才想起来要给?孙载怡打?个电话。
可拨出去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了。
好在孙载怡秒接,直白的问道:“是不是需要我?”
“恩。”
徐荼只说了一个字,孙载怡就给?她扔了句,“等我”。
再来的时候,拎了烤串和啤酒,头发用爪夹夹在头顶,素着?一张脸,俨然一副接了电话就出门的模样。
巨大的羽绒服里面?裹着?一身最简单的卫衣套装。
袋子往桌子上一扔,人盘着?腿,跟她一起坐在了地毯上。
拎了根烤土豆,“说吧,是不是你四哥。”
当真是好闺蜜,一个电话过去,什么?都不说就知道徐荼这般寡淡的模样是为了什么?。
“昂,”徐荼应了句,也?伸手取了根肉串,一边吃一边琢磨着?这事要如何说。
徐又焉叮嘱过她,爷爷去世之后她的身份是大忌,切莫主动说出口,饶是她跟孙载怡如此好的关系,也?自然不能?说。
而遗嘱更?是不能?让她知道存在两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