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松树 第174章

作者:李暮夕 标签: 现代言情

  “不会,他睡着了就是打雷也不会醒。”他语气笃定,见她还死死护着便换了个地方。

  略有些冰凉的气息从毛衣底摆钻入,像是吹进了一大团冷空气,钟黎瑟缩了一下。

  屋子里的温度却逐步攀升,她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怎么不出声?”他气息深沉地萦绕着她,贴在她耳边询问。

  其实钟黎已经有些站不稳,手按住他在毛衣里的动作,捉出来:“真的要睡了,很晚了。”?

  “不晚。”

  “会吵醒小南瓜的。”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

  他却说:“那我们去洗手间。”

  钟黎:“……”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这种套房的洗手间都很大,橘色的暖灯一照,屋子里的气氛更加暧昧。

  偌大的镜面中倒映出她自己的模样,面泛霞光,像是醉了的猫咪。

  钟黎有些不敢看这样的自己了,闭上眼睛作无声的抵抗。

  他从后面环着她,她的脑袋便不可避免地抵上他坚硬的胸膛。可能是太安静了,她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了。

  强而有力,这样封闭又安静的环境中,实在叫人心惊肉跳。

  偏偏他这样堵在她身后,她闭着眼都有种受制的感觉,无处可逃,退无可退。

  “闭着眼睛干嘛?睁开啊。”他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钟黎脸红如血。

  男人结实的胸膛紧紧压着她,她不敢回头,也不敢睁眼,可就算什么都不做都有种被关在蒸笼里炙烤的灼热感,骑虎难下。

  容凌扣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缓缓收紧,钟黎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滞塞了。

  “睁开眼睛。”他循循善诱。

  钟黎屏着呼吸,没吭声。

  他极有耐心,似乎料定了她一定会睁开眼睛。就这样对峙了会儿,她终于受不住睁开了。

  镜子里的她脸红得如煮熟的虾子,眼神躲闪,一副怀春的样子,真是多看一点都羞赧不已。

  他低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揶揄意味十足。

  钟黎受不了了,干脆转过来勾住他脖子,将全身的力道都吊挂在他身上。

  目光对视,他在她头顶更深切地望着她,看得她更加不自在。

  “不好意思?”

  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

  他似乎很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非要逗她:“你以前不是很主动吗?怎么现在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钟黎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把这种话挂在嘴上,憋了会儿,到底只憋出句:“以前是以前。年轻,不懂事!”

  他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是吗?”

  钟黎:“就是!要是严格说起来,你那时候是诱拐小姑娘。”

  “我诱拐你?”他凝眉深思,似乎是在会议,“可我怎么记得是你先撩拨我的?先是去我的别院唱歌给我听,还说‘我们是一条心’。”

  “我哪有?”她不服气地捶他。

  容凌笑得往后倒,任她捶打。

  钟黎手里的力道不重,只一会儿就歇了。

  她靠到他怀里,深呼吸,声音里带一点儿酸涩,语气却无比坚定:“不过,我那时候是很喜欢你,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他静默着没说话,握着她的手指却微微用了些力道。

  她又说:“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我瞎了眼,你这人只是外表看着持重淡然,其实脾气可不怎么样。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人真是不怎么样……”

  他约莫是笑了一下,也不生气,只低头淡淡望着她:“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谁让你那时候色迷心窍,一个劲儿往我身上扑。”

  “我哪有?明明是你一直勾引我!”

  “我怎么勾引你了?凡事要讲证据,不如你一一说出来,我们辩证一下。”

  钟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彻底拜服了。

  他是吃准了她不好意思跟他掰扯这个吧。

  约莫是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取悦了他,在她的惊呼声中,他轻松将她抱到了台面上,低头,额头和她相抵:“想要什么奖励?”

  他音调低靡,怎么听怎么不正经,钟黎的脸已经快要烧起来:“才不要!”

  什么奖励?说得冠冕堂皇!是给他自己谋福利吧!

  -

  翌日起早下雪了,约莫是昨晚凌晨下的,到了早上9点渐渐收拢归晴。

  灰蒙蒙的雾色里透进一绺曦光,缓慢驱散云霭。

  钟黎抱着小南瓜站在台阶上,容凌将护目镜递来给她。

  “算了,我抱着小南瓜在上面看好了,他又不能滑。”

  小南瓜听懂了,直喊“要”,双手朝前挥舞着要下场。

  徐靳提着一篮草莓从远处走来,看到这一幕就笑了。他把小南瓜接过去:“你们去玩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容凌客套。

  “我看你好意思得很,恐怕心里还嫌我来得太慢。”徐靳直接戳穿他。

  容凌被他逗笑,挥挥手示意他到一边去,牵了钟黎替她穿戴护具起来,穿好了就拉着她下了场。

  钟黎有段日子没有滑了,动作稍显笨拙,但是一会儿就熟练上手了。

  视野里白茫茫一片,远处,人与雪景几乎融为一体。

  钟黎的滑雪服和护具都是新买的,颜色鲜艳,穿上后在雪场里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你这是来滑雪呢,还是来选美啊?”容凌盯着她看了会儿,淡淡评价。

  钟黎翻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前滑去了。

  “我这是为了安全起见,荧光色的在白色雪景里亮眼嘛。”

  容凌不得不感慨,她这话还算有点道理。

  钟黎还是挺有运动细胞的,往前滑了会儿又回头看他。

  “小心点儿,别看我,看路。”他这样关心,却换来她的白眼,满不在乎地回头。

  容凌不在意地轻笑,回头去望看台上,小南瓜正被徐靳抱着喂一杯酸奶。

  他别的食物都不怎么感兴趣,唯独对酸奶情有独钟,吃多少次也不厌,真是件怪事。

  前些日子他赴沪办差,在玉佛寺偶遇徐靳,他竟在那边修习禅法。

  寺中玉佛林立,黄墙灰瓦,一应是规整而肃穆的的,隔着袅袅青烟,徐靳的面孔朦胧而平和,好似也沾染上佛像檀香的雅致之气。

  容凌听着耳边徐徐入耳的梵音,站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方丈过来提醒。

  他笑一笑,回眸应是,将香四平八稳地插入香炉中。

  徐靳这时也看到了他,笑着走过来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容凌却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目光上下将他打量一遍,虽是含着笑的,颇有意味深长的意思。

  因为前些日子徐靳跟他说自己想出去散散心,这些年风雨里来去,老是待在北京这样一个快节奏的地方实在是太压抑了,想多出去走走。

  前些年房家和赵家出了那样的事情后,徐家和顾家收益颇丰,他父亲又往上走了走,徐靳却越来越低调,明面上将自己手里的很多生意都抛出去了,一副自己已经不再管事的样子。

  容凌却知道,他只是渐趋于走向幕后,已无前些年的锋锐自负之气。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行事作风更偏向于韬光养晦。某种程度上,徐靳比他老子还要低调些。

  唯有婚姻问题,顾左右而言他。

  容凌曾问过他关于这方面的问题,被他堵了回来,说自己喜欢无拘无束,我们虽然是兄弟,他也没道理跟他老子一样过问他的婚姻大事吧。

  容凌礼貌地笑了笑,说自己也是关心他。

  然后,两人自动过滤掉这个话题。

  两人一道离开下台阶的时候,徐靳还回头冲他挑了下眉,毫无预兆地来了一句,问他这么多年了他是不是还防着自己。

  容凌差点脚下不稳,好在定力足,只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往下走,说你想多了。

  徐靳说:“但愿是。”

  “你想什么呢?”钟黎也发现了他的走神,过来搡搡他。

  “没什么,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抿了丝笑,掠过了这个话题。

  钟黎觉得累了,提议回去休息。

  钟黎看了眼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走吧。”

  他们去山顶的餐厅吃饭,小南瓜可能是饿了,吃了很多很多东西,然后就让人抱回房间休息了。

  “还记得吗,以前咱们冬天也总是一道出来滑雪?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徐靳喝一口铁观音,感慨。

  “岁月匆匆。”容凌也端起茶杯喝一口。

  然后又聊起一些平常事,说到恒泰最近的股票走向。

  钟黎听不出他们之间的哑谜,更不关注这些,而且他们明面上谈论什么,不会真的只谈论什么,她向来是听懂了也不会多问。

  期间又聊到陆宴沉三下江州的动向,暗指他动静太大,最近不太平。

  “还没回呢?”徐靳随口一问。

  “事儿了了应该就回了。”

  “了了?他的事儿什么时候才能了?他这个人也就看着光风霁雨,欲壑难填,永远也没有停止的那一天。还好你不走他这条道,不然也是个劳碌命。”徐靳不无轻蔑地嗤了一声。

  却也不是针对陆宴沉,只是颇有些感慨罢了。

  他这些年确实早就退出这些权利争夺和倾轧,看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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