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免不了
银霁一偏头,韩笑也正看着她,脸上的芭比笑容快要绷不住了,嘴唇抖动几下,急切地想要说什么。
“韩笑,我记得你也想报个什么节目吧?”还是擅长阅读空气的刘心窈cue到了她。
“是啊,好巧!”韩笑一时没控制住音量,“我们元旦准备报个女团舞,其实私下里已经排得差不多了,银、银老师,你们排练的时候,我可以去看你吗?”
银霁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长江尾,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银霁身上。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咬着后槽牙,点了头。
韩笑马上展示出一种昏庸,夸赞着余弦:“我还以为你要报小提琴呢……这回居然选了钢琴?挑战自我吗?”
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余弦的心情眼看着好了起来,耐心教导她:“人与人之间是要花很多时间才能互相了解的。不早了,我去天台睡一下,免得他们逮人逮到你们班来。”
韩笑进行了一个短暂的反刍,仿佛要把余弦这句话刻烟吸肺,目光追随着他起身,关切道:“这么冷,你不回教室?”
“教室里更加睡不着。”
蒸蛋糕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众神归位后,早早看破红尘的孔秋从练习册里抬头,评价道:“余弦一来,把我们班长衬得……这年头大家都看中气质,没办法。”
“不啊,最近流行的反而是我们班长这款铁憨憨。”
“有什么好比的,朱九真和武青婴罢了。”
“谁?”
“没什么。”
刘心窈托腮:“余弦不趁高中谈个恋爱太可惜了。”
韩笑的脊背明显僵了一下。
“难道——我明白了,他跟敖鹭知是真的!”
嗑点别的吧姐姐们……
***
一站过去,空气仍凝固着。上车时运气好,抢到了两个座位,可银霁身下的金属座椅怎么都捂不热,透着绒裤,不间断地传来寒意。
她再三抬头问苍天:Hello?到底谁才是被钓的一方?
得了,想要快速推进就不能拘泥于细节,银霁拿省妇幼的本子怼一下左边那条胳膊:“你有话说不出口就写下来。”
本子被胳膊肘推了回来:“你写你写。”
银霁点点头:“行。”
她站起身,离开那块冻屁股的金属,一个瘦小的打工人趁机“滋溜”一声挤过来坐下。
元皓牗让了让他,紧张地抬头:“你干嘛?”
“去另一头拿破窗锤,把你的破嘴撬开。”
“住手!”A市安全小卫士“腾”一下站起身。
失去两个座位后,元皓牗总算肯开口了:“余弦到底是怎么想你的?”
他是不是又问反了?
管他那么多,银霁有什么答什么:“我哪知道,我还纳闷呢,放着整个乐团的迷妹不用,非得找上我,也不知道是想膈应谁……”
她提醒了自己:哦,余弦的真实目的可能是想膈应人。可是,他膈应人的深层原因又是什么呢?
“你们(2)班的大戏都演到(18)班了,解释权不在你手上,还在我手上呀?”
“你跟他不是小学同学么,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
“他还是你初中同学呢。”
“是的,我们初中时关系可好了,穿一条裤子睡一个炕尿一个壶。”
元皓牗捂鼻子:“省省吧你,就算我跟他小学同班,关系也没那么铁。”
银霁缓缓抱起了胳膊:“该不会……他是在你转学之后,跟韩笑她们关系变好的吧?”趁元皓牗的表情还没起变化,赶忙补充道:“哦,你转学的事是你爸爸喝醉了告诉我的,有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跟他一起吃烧烤来着。”
“还有这事?怎么不叫上我?”
“你那时候要发愤图强啊——这个也是你爸爸说的。”
元皓牗怒道:“什么都往外说!”
这个小插曲勉强混过去了,带着怒气,他拐回了主题:“那天你们在门口说什么这么热闹?”
“就是元旦的事啊,我拒绝了。”
“那你今天这是——”
“哇,你没看到韩笑的表情吗?好像我不答应,她的情路就要断了似的,我才不要当这个坏人。”
元皓牗哼笑:“那你可真是个老好人。”
“并不是,你还没反应过来吗?我早就怀疑你故意坐反方向了,在你生病那天,还故意带着你多坐两站。”
元皓牗一愣:“啊?什么时候——哦。”
他忽然不敢再跟她对视:“其实我那天也没……没病得那么厉害,你走了之后我就打车回去了。”
“是吧,多耽误你的病情啊,多伤害你的钱包啊!由此可见,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被那个“也”字烦到了:“啊对对对,你俩还真是有得聊。”
“并不。”银霁摩挲着扶手杆,喃喃道:“余弦这个人可能比我想得还要危险。”
“危险?”元皓牗气不过,把她的手摘了下来,“你说余弦‘也’知道你的真面目,指的又是什么?”
“卷发的真面目吧。”
“少来。”
“我说真的,要是我搞得明白怎么回事,今天还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嘁。”元皓牗一抬手,露出腕上蹭花了的手表,指着她的辫子:“我都没见过你大卷毛的样子!”
“回家给你发刚烫好那阵子的照片。”
“一定要发,不然我把你幼儿园时的丑事到处说。”
“成交。”
还算好哄。
银霁心里过意不去,主动示好,递给他一只蓝牙耳机:“来,拿着。”
元皓牗有些动容地戴到耳朵上:“你是经历了什么,今天分享欲突然变得这么强——”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耳机里播放的是本周小测的英语听力题。
第91章 难念的经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路把银霁送到出站口,再从出站口折返回去,元皓牗那张脸始终不见霁色。
肯定是分享这件事没做好。夤夜,小灶时间结束后,银霁盘腿坐在床上,又给他讲了一个小时的酒鬼蔷薇圣斗事件。
到最后,电话那头传来缥缈的声音:“你不然还是放我去睡觉吧……”
银霁就觉得非常挫败,怎么也想不到 ,一个音频的杀伤力会比余弦这个大活人还强。
“晚安。”她闷闷地说完,正要放下手机,元皓牗又“等等等等”了起来。
“不是,你别生气,我还是跟你讲清楚吧!就是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需要你的分享欲呢?余弦今天不是说了吗,人与人之间是需要花时间慢慢了解的,我们认识的时间加起来恐怕都不到三年,像你身上学霸的部分,还有……这样的部分,我都已经摸得非常清楚了,所以说,这些重复的事情就、就不用分享给我了,我呢,还是想知道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事。”
银霁又把耳机重新连上:“可我的生活就是由学习和犯罪组成的,别的事情我都不太关心,实在没什么好跟你分享的。”
“那钢琴呢!我都不知道你会弹钢琴!”
“搞了半天你是在生这个气……”
“没生气啊,别乱想。我就是觉得很神奇,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爱音乐的人。”
“我不爱。”
“哦?是父母逼你学的吗?”
“倒也不是。弹琴可以一边活动手指一边理清思路,用来打发时间正好。”
“……你该不会是那种下定决心要杀了谁,在那前夜一边弹钢琴一边发出狂笑的反派吧!”
“你怎么知道?”
“什么?你这个拜月教主!”
“拜月教主也不弹钢琴啊。”
“我是说你们俩画风相似。笑什么,不许得意!”
“好的,没有得意。”
“行,我放弃了。那你呢,你就没什么想了解我的地方吗?”
银霁有罪,首先联想起了暴躁老姐用食指和拇指比划着的场景,进而联想到第二根半价的海报……不行,这怎么问得出口?胆敢性骚扰东西湖王子,就是不杀头,也要终身戴脚镣的!
除此之外,银霁的感受只剩下:“你么,一眼就能看穿。”
“胡说,你都不知道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什么!”元皓牗又怒了,“啊我提前预警,你肯定要说,‘我还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爱吃’——”
“我知道啊,你最喜欢吃大米饭。”
一阵沉默,夹杂着愤怒的小火苗被浇熄的声音。
后面一句话明显是从梗着的脖子里发出来的:“别的呢?我在家最喜欢吃什么?在学校从来没吃过,你肯定不知道。”
“排骨藕汤。”
“我c……了个去?我是不是说梦话被你听到了?”
“怎么会呢,每回都是我先挂的啊。”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猜到的。而且你不喜欢用科技快煮出来的藕汤,你喜欢那种慢工出细活、一抿就化的,对吧?”
“……不是,大姐,我服了,我终于明白你需要分享什么了——你得把你猜的整个过程说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