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寺人
“是又怎么样?”蒋莞有些被戳破心事的恼怒,美眸也瞪着她:“我为什么不能因为这件事生气?”
“他们不但不帮忙,还侮辱谢为是个不正经的小流氓,杀人犯,愤怒的命令我从此离他远点。”
“可我凭什么离他远点?当时我最困难的时候我所谓的爸妈不在身边,都是他们口中的杀人犯来帮我……”
蒋莞话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响动。
像是门口挂着的锁被人碰了下,因为是老房子,所以‘吱呀’的声音格外明显。
姐妹俩愣了下,都停止争吵看向窗外。
门外挂着的小吊灯照映着那一片区域,空空如也。
“大概是钻进来的野猫碰到门了,这地儿四面透风的,野猫野狗不都能跑进来。”蒋葵开口打破沉默,声音有些疲惫:“你也是,回来了住这儿干什么?”
“这是爷爷留给我的房子,我爱住就住。”蒋莞冷冷道,然后又想起什么了似的,问:“你刚才说你找人盯着四合院?”
“嗯,不盯着能怎么办。”蒋葵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这儿大概是你回京北唯一会回来的地方了。”
她显然不打算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一场世界大战消弥于无形。
蒋莞没接话,长睫毛盖着的瞳孔若有所思。
既然蒋葵能通过盯着四合院这个办法来得知她的消息,那或许其他人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也盯着这里等她的消息……
刚刚的动静,真的是野猫野狗闹出来的么?
第37章 戒不断
蒋莞一晚上睡的都不怎么安心。
也许是因为和蒋葵的不欢而散, 但稀里糊涂的,却总想起门口那一声不明所以的异动。
女人的第六感在隐隐发出警告,让她觉得那个声响不会是那么简单。
知道这个四合院的人不多, 除了蒋家人以外就只有谢为,陈以白和沈慎,还有……贺闻朝。
蒋家人已经有蒋葵来找她, 谢为是送她回来的, 陈以白和沈慎还不知道她回来, 所以如果昨晚真的有人……
好像就最后一个答案的可能性大一些。
而且仔细想想, 贺闻朝也确实是能做出来‘盯梢’这种事儿的人。
只是如果真的是他听到了那些话, 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蒋莞想的直头疼,咬了咬唇, 还是发了条信息给贺闻朝:[我回京北了。]
她稍稍试探了一下,想看看他如何回应。
贺闻朝消息倒是回的挺快:[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回复,她心里松了口气,这男人的性格向来锋利, 是不屑于做粉饰太平这种事的, 假如昨晚真的是他,回应肯定不会这么自然随和。
那看来或许真的是有野猫跳进院子里来碰到门了, 也有可能是被呼啸大风吹动的声响。
蒋莞心情轻松了许多,又给他发了一条:[前天, 能见面吗?]
[贺闻朝:我在宁州。]
宁州?蒋莞微怔, 下意识去相册里调出来他的演奏会巡演时间图——三天后后还真有一场演出在宁州,也是春节前的最后一场了。
蒋莞有些遗憾:[那这几天都见不到你了吗?]
[贺闻朝:你来找我。]
……
这要求提的还挺直白。
蒋莞忍不住笑,飞快打字:[我才不要, 轮到你了。]
之前说好的,他们一人一次, 上次是她去荔景花园找的他。
[贺闻朝:我找你了。]
嗯?蒋莞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复‘你什么时候找我了’,就眼看着他又把这条消息撤回,重新发来了一条。
[贺闻朝:等我从宁州回来去申城找你?]
唔,他还不知道她已经不用回申城的事情。
蒋莞转了转眼珠,突然发现她自己提的这个要求让她陷入了一层为难的境地——她让贺闻朝来找她,但到哪儿来找她呢?
四合院?这里显然不是约会的地方。
荔景花园?她暂时还不打算搬过去呢……
蒋莞想了想,还是给他回了条:[算了,我去找你吧。]
[以后不用一人一次了。]
他们如果换一种身份在一个地方交往,自然是不用算的那么清楚了。
-
贺闻朝看着聊天对话框里的文字,唇角的弧度有一抹讽刺的意味。
然后他没有再回复,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你这么笑做什么?”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推了推眼镜,长眉微蹙:“看起来怪瘆人的。”
贺闻朝没答,只说:“药呢?”
在对话里本该在宁州彩排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医院的诊室里面。
办公桌对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眉头皱的愈发深,犹豫半晌后才从抽屉里拿出剪下来的半板药递给他。
贺闻朝:“太少了,我明天去宁州,几天都不能回来,多给点。”
“不行。”黎青明一口拒绝,口吻坚定:“这是安/眠药不是糖豆,剂量再多点你都能自杀了。”
“我又没病。”贺闻朝嗤笑:“自杀做什么。”
吃安/眠药,也只是为了能睡一个安稳觉而已。
“你没病?”黎青明挑眉:“没病你来我这儿干什么?还一来就是五年。”
贺闻朝回答的很诚实:“为了睡着。”
“需要吃药才能帮忙入睡就是有病,你还自己偷偷把剂量加大。”黎青明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药盒,语重心长:“更何况焦虑,轻微躁郁……其他药你有没有按时吃?”
贺闻朝点头:“吃了。”
黎青明皱眉:“别搪塞我,你如果在其他方面的症状有所缓解,就不会还是失眠这么严重。”
可说着他也有些不确定,声音疑惑:“不过前段时间你倒是真的有点好转,剂量都减轻了,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就算他是心理医生,也无法彻底洞悉病人的生活日常,所思所想——尤其是贺闻朝这种贺闻朝这种难以沟通的病人。
贺闻朝垂着眼睛,半晌才说话。
“我…前段时间碰到前女友了。”他声音里有着自己都搞不懂的困惑,只能把最心里最浅表的想法说出来:“和她关系保持的好,心情就会好点。”
可能因此,精神方面的病症也会好点。
这些话他是从来不会说与旁人听的,可眼前的黎青明是医生,从事这个职业的人,是他唯一能倾诉的对象。
“前女友?”黎青明微怔,很快反应过来:“是你高中时的前女友?”
作为心理医生,他所要做的就是疏导病人说出那些不愿意说出的过往,剥丝抽茧一样的挖出他内心深处不想面对的阴暗面,难以舍弃的根源,断不掉的牵绊。
然后因势诱导,为其治疗。
但在医治贺闻朝的几年时光里,黎青明很艰难的从这个难搞的病人口中才能问出过往,然后拼凑出一个事实。
原来贺闻朝心中的难断,难舍,难离,甚至最晦涩的阴暗面都是一个人。
就是他并未提过名字的那个前女友,高中时谈的恋爱。
黎青明有两个月没见到贺闻朝主动来访了,而两个月前贺闻朝过来那次并未开药,且精神状态不错。
这半年来,他敏锐察觉到了男人的变化,也能判断出来这是好转的迹象。
但此刻却骤然变化,糟糕的模样一如既往,好像一朝回到解放前。
病人情绪这般大起大落不会没有原因的,黎青明本以为会很困难才能从贺闻朝口中问到症结,却没想到他很坦诚交代了遇到前女友的这件事。
那就是这个原因了,不会有别的。
黎青明正想着,听到男生似是有些自嘲的回答:“除了她,也没有别的前女友。”
像是贺闻朝这么淡寡的人,能无意识间就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就足以这位‘前女友’的不可替代性了。
黎青明几乎不用问别的问题,就能确定他对他那位前女友情意犹在。
他没有废话,直接问:“你和你那位前女友发生了不愉快?”
只有有一定情分的关系才会产生不愉快的情绪——贺闻朝之前的好转不可能没有缘由,大概率是因为和前女友的关系发生了好转,而现在的糟糕,当然是又闹了问题。
贺闻朝沉默片刻,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看着男人清俊面容上一双黑眸阴翳,黎青明修长的手指转着笔,声音低沉:“闻朝,你如果想解决问题,就必须诚实的告诉我前因后果,不能觉得难以启齿有所保留。”
他是心理医生,不是会未卜先知的神仙,当然要知道过程才能想出解决方案。
作为这种医生他最擅长的就是倾听,可偏偏眼前这个病人的嘴巴很难就如同严丝合缝的蚌壳,极难撬开。
果然,贺闻朝并不说话,微抿的唇角像是无声的坚持。
会来看心理医生的人大多数都是在现实生活中孤独和不擅长表达的人,因为他们能倾诉的唯一对象几乎就是医院。
而这样的人,心里防线往往都会越高。
他们能来看心理医生,却不代表会抛下所有的顾虑说出一切——毕竟说出自己害怕的,难以面对的事情是需要更大的勇气的。
黎青明清晰记得,贺闻朝在五年前找到他,只说自己睡不着,莫名焦虑,想要治疗的药物。
可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一个字都不说。
医生遇到难以挑战的病人也会产生兴趣,黎青明开始诱导着这个倔强的少年参与心理治疗。
直到往返医院十几次,整整过了大半年,少年才终于肯稍稍袒露心声。
当时的贺闻朝苍白,瘦弱,精神恍惚到有些病态,是一种最为脆弱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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