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剪我玫瑰
汪节一从浴室取出毛巾擦掉她脸上的红印子,他刚刚不小心弄上去的印泥。
卞雨望向汪节一,“不要怪我。”
汪节一正要说话,听见卧室门被叩叩几声,陈姨在敲门,声音毕恭毕敬,“少爷,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汪节一隔着门应下。
安抚地抚卞雨的头发,汪节一脱下西装外套,“你先睡,我去一会。”
望着天花板,睡下的卞雨心烦意乱,汪老爷子要兴师问罪吗?可是,明明不关汪节一的事的,是她的问题。
寂静悠长的走廊,灯光明亮,离开卧室的卞雨放轻脚步,刚来的时候被这么大的宅子震惊了一把,但她不知道宅子里还有个装饰典雅的佛堂。
靠着墙,卞雨听着里间的声音,虽说偷听不好,但是一想到她今天任性的行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佛堂的门是开着的,没有佣人经过,门外的卞雨偏头能看见汪节一的背影,身姿颀长,影子映在地板上,拉得长长的。
汪成面朝汪节一坐着,面色难看,一杵拐杖,砰的一声,“为什么好端端的不结婚了?你不签字还是她不签字?”
汪节一没有犹豫,“是我,突然不想签了。”
汪成呵了一声,“事到如今还骗我?这么替那丫头着想。”说完,他径直把下午的婚姻协议甩在他面前,米白色的纸张散在地板上,“我求着她进我们汪家的门了?”他哼了一声,“爱进不进。”
汪节一垂眸,目光落在协议上,说来可笑,他下午以为自己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只要卞雨签名,两人就能真真正正结为夫妻,长相厮守,一刻也不分开。
汪成余怒未消,他内心忿忿不平,在他眼里,汪节一要什么女人没有,独独看上了这丫头,一心记挂着,早年还做出强迫人家姑娘的事儿,怎么都是汪家不在理。小丫头今天反悔,也是情有可原,谁让汪节一以前干出过这么混账的事。
不过,谁让他喜欢?没办法的事。
汪成正欲说话,突然窥见门口的影子,映在地板上,斜小的一条,微动。
汪成对汪节一说,“对着你妈跪下。”汪成对汪节一的教导很严格,把他当成集团继承人来培养,奈何他反骨甚重,有自己的主意,没少忤逆他。
汪节一闻言跪下,不卑不亢,背挺得笔直。
汪成说,“对你妈说,她有这么好吗?”
汪节一对着佛台的方向,“嗯,她很好。”
汪成接着说,“你们的事,以前我同意,现在我不同意了。”
汪节一抿紧了唇。
门外的卞雨一听,心咯噔一下。
表达立场后,老爷子苦口婆心劝汪节一,“这小丫头有什么好的?人家不想和你结婚,强扭的瓜不甜,没人逼着你成家,陈家的大女儿你不喜欢,再找就是。”
汪成边说边瞟一眼门口还在的影子。
佛台前点香,香柱上的吉祥如意四个字描过金,在烟雾缭绕间若隐若现,汪节一的脸色不太好,“我谁都不想娶,最想娶的就是卞雨了。”他顿了顿,“她不想和我结婚,我就等她。等到她点头的那天,她不愿意,我就一直等。”
汪成听了,千般滋味涌上心头,把拐杖连连杵地几下,地板吭吭作响,“汪家的大情圣!大情种!你省着点吧!真喜欢她,真爱她,以前这么欺负她?孩子都没了一个。她现在不要你,不都是你自找的!”
汪节一:“……”
汪成吹胡子瞪眼,“我说的有错?”
汪节一想起自己做过的混账事也是懊悔不已,虚心承认错误,“我知道错了。我离不开她,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卞雨的手握成拳,心脏突突得跳,提起以前的事,她未尝不记恨他?心里纠成一团,爱恨纠葛,理不乱分不清,最后爱恨皆扎根在心里。他的一举一动,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心里。
汪成起初有些动怒,看见门边的影子微动,又见汪节一怎么都要守着这丫头不放,成全一下也未尝不可。从他四岁后没打过他,今天这一下是替这丫头打的,汪成随手取过手边的砚台,里面红墨未干,朝汪节一的身上扔过去,“怎么说都说不听是吧!”
汪节一没躲,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砚石磕在地板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这一声听得卞雨心惊肉跳,听见汪成让汪节一回去好好想想,她慌忙抹了抹眼间的泪花,先走了。
浴室传来淅沥淅沥的声响,浴室门被推开,汪节一走了出来,刚刚的红墨浇在他身上,透过衬衫,烙在皮肤上,他洗了好一会才洗下去。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臂,扯着肩膀疼,腹诽老爷子老当益壮,下手真是狠。
“唔。”假装睡着的卞雨睁开眼睛。
正在擦头发的汪节一停下动作,“我吵到你了?”
卞雨起身,对上汪节一肩膀上的好大一块淤青,心疼地伸手触碰,“怎么弄的?疼不疼?”
汪节一摇头,“器械房磕的,没什么事。”
卞雨知道他在骗自己,眼泪这么掉下来了。
汪节一觉得肩膀上传来绵软的触感,卞雨亲了一下这块淤青,她望着他,“别再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两人对视,因为卞雨睡觉的缘故,房间只开着一盏床头灯,幽深温暖,窗帘镀上一层暧昧的光晕,轻轻摆动。
卞雨仰头,嘴唇微张,呵气如兰,泪眼撞进汪节一的眼里,他清冷的眉眼此刻带着她熟悉的情潮,像是跳跃的火焰。
汪节一注视着卞雨,轻轻拂过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她的长发在腰间晃荡,光影间,他情难自制地捏住卞雨的下巴,吻上她的唇,舔舐勾缠,金风玉露相逢,吻得缱绻动人。
卞雨双手抚着汪节一的小腹,他的身材十足的好,她想起外面女人偷偷看他一眼都能红脸,心里开始泛酸。
以前汪节一不喜欢卞雨去跳舞,她是他的,他不愿意让外人肖想她的美丽,如今被她女上妖冶地扭动,他觉得卞雨跳舞也没什么不好的。
卞雨受了鼓励,愈发卖力地扭腰,取悦汪节一,有种强烈的感觉汹汹袭来。
汪节一亲着卞雨的手心,她小脸迷离的神色,看起来舒服极了,他对着她的耳朵,低沉惑人的声音,“我爱你,卞雨。”
卞雨的视线落在汪节一动作间起起伏伏的肩头,他的淤青好大一块,她刚刚心疼死了,她凑近他,“亲我。”
不知亲了多久,做了多久,卞雨躺在汪节一怀里,喘息着,她抬眼,“节一,明天去登记好不好?”
汪节一摸着她的脸,“不好。”
“为什么?”
“等你想结再结,我说过,不逼你了。”
卞雨支起身,看向汪节一,“我现在想结了。”
汪节一觉得有些好笑,牵着她的手,在唇边啄吻一下,“为什么?”
卞雨窝在他的怀里,“因为我爱你。”
汪节一把卞雨抱紧,很紧很紧,薄唇微掀,止不住的笑意,“我早就知道了。”
第38章 番外三 生子记
……
开篇提醒:发生在结婚以后。
众人起哄,两杯酒下肚,整个人头晕目眩起来。
舞蹈工作室的年终酒会散尽,地上铺满了彩带和气球碎屑,有些醉意的卞雨拿包走出酒店,临近过年,南市路上的车辆不多,她身后站着几位相熟的同事,问她要不要一起叫车。
卞雨摇头,站了一会儿,一辆车驶进,车灯骤灭。
汪节一下车,轻易就能在人群里找到卞雨的身影,夜风阴冷,她身后的长发被吹得扬起。
酒意逼人,卞雨的眼睛红红的,连带鼻子被冻得通红,她过了一会儿看清眼前的男人,她踩着高跟鞋,只能到汪节一的胸口处,他西装笔挺,她甚至能从他光亮的领带夹看见自己清晰的脸,“额,节一。”她摇头,“不对,老公……”
冷风嗖嗖,卞雨把头埋到汪节一的怀里,伸出手像无尾熊紧紧把他抱住,“冷,我冷,你抱抱我。”
“啊……小雨,你老公哦?”
“还是男朋友啊?”
“好帅哦!”
同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艳羡的声音此起彼伏。
听到这些声音,卞雨不舒服了,含糊地应了一声,说一句再见,挽着汪节一的手上车了。
汪节一敏锐地捕捉到卞雨身上浓厚的酒气,他放好她的包,“喝了多少?”
推开汪节一,卞雨坐正,头靠在车窗上,嘟着嘴,气呼呼的。
车上车辆甚少,司机一路疾驰,汪节一伸手揽住她,这时发现卞雨的眼眶红红,“你怎么了?”
卞雨不胜酒力,晕晕乎乎的,本来没什么事,但是一听女同事们议论汪节一,她就头疼了,扫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西装革履,修身适宜的西装,显得宽肩窄腰,man的要命,不由鼻孔出气,“哼,打扮的这么帅做什么。”
汪节一觉得好笑,握着卞雨的手,她的手有点凉,天气渐冷,她坚持着要风度不要温度,连衣裙,长筒靴,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来。
到家,卞雨更加肆无忌惮,双手环着汪节一的腰,脑袋往他的怀里拱,“抱抱我,你是我一个人的……”
汪节一搀着卞雨往二楼走,她醉了,走路踉跄,身体重心往下坠,走几步就停下来,仰脸看着他,他的唇是樱红色的,紧抿时嘴角微翘,卞雨盯着他的唇目不转睛,“还要亲亲。”
汪节一配合地亲了亲卞雨的唇,他刚刚吩咐阿姨做醒酒汤,他径直抱起卞雨往房间走。
汪节一脱下西装外套,放在沙发扶手上,边挽袖子边稳住卞雨,“乖乖坐着,别动,我下楼拿东西。”
卞雨坐在沙发上,乖巧地点头,皱着眉头,拉着汪节一的衣袖,向他求证,“真的不能动吗?一点点也不可以吗?”
摩挲着卞雨的下巴,汪节一又亲卞雨一口,她的唇带着醇香的酒意,“我很快就回来。”
卞雨郑重地点头,一连嗯了好几声。
放心的汪节一还没打开房门,听见窸窣的声音,回头,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卞雨企图越过小圆桌勾住她手袋的带子,桌上插着百合的玻璃花瓶晃得作响。
汪节重新走回去,替卞雨拿手袋,她像只可爱软糯的小仓鼠,他问,“要拿什么?”
“额,红包。”卞雨拉上手袋的拉链,整理手中厚厚一沓红包,取出里面的现金来,吭哧吭哧地数。
很少看见卞雨一脸财迷的模样,汪节一耐心地等她数完,把她的头发拂回耳后,“今晚开心吗?”
“开心,有好多红包,老板今天真大方。”卞雨点头,把手里的钱递到汪节一手上,“额,给你。”
这沓钱还买不来她的一个手袋。
汪节一疑惑,从善如流地收下,放在桌上,“为什么要给我?”
“包、包你啊。”卞雨磕磕巴巴的,显然没什么底气,“给你钱,包养你!不让你出去,不给别人看。只能是我的!”
汪节一仰头亲了亲卞雨的侧脸,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我本来就是你的。”
是吗?哼哼哼!
还引得一群女人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的做什么?
哼哼哼!
汪节一又哄她好久,卞雨才好了一点,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你快点回来。”
汪节一嗯了一声,关门下楼,阿姨是新来的,他得和她说一声,别下姜片,不然卞雨小脸又皱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