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uiwen
甘望舒跟着转身:“我没说完呢。”
“下次,我真有事。”他在一棵树后回头,“我赶飞机。”
“你要真着急才不会搁这闹呢,谁知道真的假的,没一句真话。”她走过去。
“……”
洗手间的树都是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人在上面细密地洒了水,整片树木都像雨后的森林。
萧津渡与一颗绿油油的天堂鸟擦肩而过,上面的水珠滚落在他臂膀。
甘望舒正往外走,见此,默了默,伸手扫了下他的肩头。
萧津渡眼睑垂下,看着自己的臂膀,和她的手。
甘望舒:“……”
她身子忽然僵住,在他抬头要看她的瞬间,她率先往外,和他擦肩而过了。
她也并没有真的要耽误他时间。
身后脚步声接上,两人一前一后停在电梯口。
“你到底为什么送我东西?钱你给我转回来就行了,东西我不要。”甘望舒说。
“唉。”萧津渡叹息,扭头看身侧站得笔直,貌美动人的女人,“就是那晚啊,你帮我带绻绻了,我要是把绻绻带走,你肯定也早走了,不会在那儿睡觉。所以,感谢你的。还有,那画啊,我是真喜欢。”
“孩子的事有什么需要说的,我很喜欢那个小宝贝;还有,画……”她苦恼地蹙眉,“我说了我就随手一画,就是看绻绻在喂鱼觉得很可爱,你可别砢碜我了。”
“我也就随手一送,聊表心意。”
“你干脆把画还给我算了。”她伸手,“我现在跟你去你家。”
“我要赶飞机了,而且这辈子不会回来了。”
“……”甘望舒脑子嗡嗡作响,回眸瞪他,“那你这辈子不要再让我见到,不然把你活埋了。”
“……”
男人乐不可支,进电梯边走边说,“我就说你一穿旗袍受伤的就是我,你哪儿定的旗袍,老子去收购了。”
“……”
她进了电梯,歪头问那个找茬的男人,“我就穿一个牌子,你想让我裸奔啊?萧总那天没看够么?”
“……”
电梯从十六楼到一层,门开的时候,萧津渡忽然附耳和她说:“这辈子能把我整沉默的人,你也是第一个。”
“……”
“蓝小姐就穿吧,穿到八十岁,咱俩再重逢的时候,你指定还人比花娇,青春永驻呢。”
“……”
一起出了酒店,夜幕中门廊下开来两辆车子。
熟悉的劳斯莱斯在甘望舒的车后,她的车上是司机。
萧津渡没见过她司机,司机也不认识他,所以前者以为后者是她的同事。
“你车半月还没修好啊?”萧津渡随口问了句,眼前的是没见过的玛莎拉蒂。
甘望舒:“嗯,没有同厂车漆,要调货。”
“甘氏倒是大方,都配这么好的车子。”
“……”
甘望舒尴尬地默了默,钻入副驾座。扭头,睨他一眼,不知道要不要说拜拜。
萧津渡手插口袋站在酒店门口,也不上车,含笑看她,就看着她的纠结,也不说话。
最终,等司机启动车子了,甘望舒才匆匆地挥了挥手,说了含糊的一句:“拜拜。”
后视镜里,穿着一袭中山服的年轻男人笑得没谁,乐得可欢了。
甘望舒暗自咬牙。
他很快也走了。
同一个方向的车子,到了几百米外的一个岔路口,甘望舒依然能在后视镜中看到他。
他的车子往路口东南方向拐去。机场在那一块儿,看上去真要出国。
甘望舒直接去了北郊找小妈。
“今天就来啊。”蓝银霜正要去休息了呢,听说她来了,开心地去招呼。
“我遇见萧津渡了,他说给了我一个礼物,吓我一跳,来看看。”
“我还想着,你明天要来,索性再告诉你,别影响你工作,反正那孩子说你们有微信,要还给他可以找得到他。”
“……”那家伙送之前已经知道她必然要还了,结果还送。
“你等等,我给你拿去。”
“是什么东西来着?您看了没?”
“没看,是你的东西,小妈怎么会拆开。反正他说不值钱,小东西,我更不看了。”
“……”
看着小妈拿出来的那个厚重金丝楠木盒子,甘望舒就两眼一黑。
这礼物真的很萧津渡,他说他喜欢普洱茶,而普洱茶最喜欢用的就是金丝楠木的盒子来保存。
但是,什么东西需要他拿出这样一个盒子来放??这,怕不是传家宝级别的?
甘望舒走到客厅落座,接过那盒子小心放到桌上,打开上面的小锁。
掀开木盖,入眼所见是一条滢润生光透亮似水流澹澹的手镯。
“哎哟喂,这镯子漂亮哦。”蓝银霜感叹。
甘望舒一下子将视线落在自己的旗袍袖口,回想萧津渡对镜时和她说的那一句——东西喜欢吗?感觉挺适合你这件旗袍的。
原来如此,原来他真的送了能够买房子的礼物,这镯子的成色,是至少几百万的货色。
添、砖、加、瓦,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其实在他这样身家的人身上来说,几百万的手镯还上不得台面,但是他知道,这已经是能送给她的一个上限了,还未必送得出去,如果送个真正拍卖会上的镯子,他怕是生命都有了危险。
“你和津渡怎么会那么熟悉,他怎么会送你这么好看的镯子?”蓝银霜发出了灵魂质问。
“我俩根本不熟悉。”甘望舒把这次的遇见和小妈和盘托出。
“什么,你误吃花生了?津渡,还陪你输液了。”坐在一侧的蓝银霜听后很意外,“又吃了饭,去他家了,过夜了。”
“……”那是被迫留宿,过夜两个字听起来感觉很奇怪,很暧昧。
“那,现在怎么办?”看得出她很惆怅,蓝银霜也很愧疚,“我不让他送,我说了望舒一定会退给你的,他还是送了,小妈说不过那孩子。”
“没事。”甘望舒吁了口气,摇摇头,“我找个机会再和他说,反正对他来说是小事,我们也就不用去为此苦恼。”
“好,你不恼就好。回家去吧,不早了,明天晚上来吃饭,小妈明早给你做蛋糕。”
甘望舒笑一笑,准备盖上盒子。但是盖之前,被那水光格外好的镯子吸引了,还是捏起来看看。
触手冰凉,光芒如流星般在里外接连流动,如绿芽抽芯,肉眼可见地伸展着生命,叫人为这股鲜活劲儿移不开眼。
“如果不是萧津渡送的,就好了,它真漂亮啊,小妈。”
“是啊,漂亮呢。”她笑容满面,“你适合戴镯子,我们望舒手小,白,指若削葱,还喜欢穿旗袍,哪哪都适合这镯子。津渡那孩子蛮了解你的。”
“……”
甘望舒略不自然地放下,阖上盖子,“放您这儿。”
“哎?你不拿回家呀。”
“不了,估计早晚还给他,而且,拿回去要是被我母亲和奶奶撞见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也是,好,那小妈给你保管着。”
甘望舒圆满地准备离开。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身后的蓝银霜喊了她,“哎,望舒,小妈有个事儿,忘了跟你说。”
她回眸:“怎么了?”
“津渡啊,那孩子中午过来,不是来吃饭的,是说点事。”
“您和他之间还有事儿可说?”
“说说他外婆。”
“他外婆?”她想起今天晚上,他说他外婆出院了,难不成专门来告诉这个事?
蓝银霜迟疑道:“他说他外婆今天出院了,下月老人家过寿,念叨我,想来接我一起去。”
“哦~”甘望舒恍然,“那挺好的,老人家过寿,您可以见见,您也许久没见她了。”
“她在萧家老宅里过的寿,我不打算去了。”
甘望舒眸底浅浅闪了下光。
蓝银霜:“我跟他说了,如果我腿脚方便就去。下月我跟他说我身子还不利索就好了。”
甘望舒没有马上接话,想了会儿,才说:“其实如果是我自己,小妈,我不在意这些小事,反正您和萧家也没仇,也已经不在甘家工作了,没必要受甘家影响。
但是,我们之间还有来往,而那天,想必去的北城名门望族很多,这些人,大多和甘家也都有往来,如果消息传到我们家老太太耳中,那……老太太要是因此让我跟您断了联系,就不好了。
我不能和您断了联系。”
“我知道,你放心,这些小妈都懂。”蓝银霜语气很正常,“不用担心啊,我不打算去的,望舒。”
“好,对不起您。”
“这孩子。”蓝银霜笑了,“小妈只是跟你提一嘴,你们回头见面了,他要是问你我的身子什么的,你也知道怎么说,小事儿。”
“好。”
甘望舒走了。
第二日白天还是照常上班,只是午休时分透过办公室落地窗看到远方依稀有一点点影子的萧安资本大楼,不免想起昨晚蓝银霜说的那个寿宴的事。
萧津渡送她那么贵的礼物,她却不让蓝银霜去参加寿宴,还要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