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蛋酒
“嗯,老爷子用心了。”岑砚青做主,“就送到这个地址吧,还是找地方保存下来”
“家里可能放不下,算了,先放着吧,到时候把乔大赶出去,那间房空出来放东西。”
岑砚青赞同点点头。
屋外岑汉也不嫌累,抱着念念放烟花,专门对着他精心照顾的盆景放,炸翻一盆他比谁都笑得开心。
念念玩了会儿就不放了,“姥爷,这些都是你辛苦养出来的,弄坏了怪可惜的,我一会儿帮你种回去吧!”
盆景主要是造型,需要长年累月地控制株型以及提根,将植物的根系也作为观赏的一部分,目前冬天,大部分盆景都落叶休眠了,念念打翻的也是几棵掉光叶子的,只摔破了陶盆,重新种回去就行。
岑汉感动的两眼冒泪花:“念念真懂事!没事,姥爷闲着也是闲着,明天我自己种!”
大晚上的岑汉当然不可能带着宝贝曾孙女去玩泥巴,烟花放腻了,就带着她去书房展示自己的书法。
念念现在正在学拼音汉字,看见一屋子的书法作品惊呆了。
抱着姥爷的脖子一脸兴奋:“我上课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字特别不好看,原来姥爷才会写字!”
把她姥爷说的天上有地下无,老人家肉眼可见地膨胀恰里。
岑汉乐不可支,把她放到椅子上站着,给她挑了支毛笔,亲自给人研墨,念念对书法很感兴趣,一老一少在书房一边说话一边写字,温馨和谐。
乔明月闲着没事,跟着岑砚青去楼上看看他的卧室,还有他自己的小书房。
他的书房东西挺多了,岑砚青小时候看的书都在这里,他从书架上挑一些下来,让她看看念念会不会喜欢,乔明月看他挑的中文英语法语都有,本想说没必要弄这么难的,但是一想念念的学习热情,提前准备着应该不会出错。
她靠在书桌边翻看一本中文绘本,还是水墨风格的,挺有趣。
他与她并肩靠着,手里拿着一本基础物理翻看,问他:“你说的那个项目,现在要是没事咱们聊一聊”
“好呀,”说起这个乔明月就来劲了,“文件就在家里书房桌子上,你可以看看细节。我就简单跟你说一下吧,我想做个园艺节目,类似园艺世界这种。”
“综艺节目”
“不是,园艺的,不是那种搞笑综艺。”乔明月慢慢跟他解释,“就像是一个纪录片,记录我的花园的建造全过程,同时还去采访其他园艺人的小花园,阳台,顶楼等等,按照时间顺序来拍摄,每周更新。”
“我想的是带动大家一起参与进园艺来,比如在家里种葱和大蒜,节目就会教如何家庭养殖,一年四季各个季节园艺人在干什么,以及一些园艺常见的花草介绍以及养护技巧……”
她需要的是节目中于节目外的观众能形成有效的互动,这样才能拉人入园艺坑。
岑砚青听完,点点头,“所以需要几个拍摄团队,根据不同地区分类拍摄,按你说的,主要分为长江流域,两广福建海南,以及北方寒冷地区。”
乔明月赞同点点头,“是的,中国太大了,顾及到所有的观众,我们需要多个团队同时拍摄,每周拍摄的内容有效期是有限的,还需要在一周内剪辑配乐发布。”
“同时还要兼顾你的花园建设。”岑砚青放下书,牵起她手在手心摸索,目光却看着书架,思考着,“这样会很忙,如果你要兼顾所有地区拍摄的主持人工作的话,恐怕来不及,我建议是在这些地区,分别找固定的主持人,你偶尔去客串。”
“人我已经在联系了,”乔明月贴着他胳膊,“我有好多花友群,在圈子里也有名气,招人应该不是问题,就是年后要线上面试。”
“在平台找一些园艺博主他们更适应镜头,有经验,能省很多事。”岑砚青建议。
“嗯,我发消息了,有一些说会考虑,年后我再问一问。”
“准备在哪个平台播放”岑砚青看向她,“我记得魏蓝在这方面比较,嗯,在行。”
“是呀,所以我已经准备好去找他了。”乔明月挑眉,“你千万不要吃醋,这是魏蓝欠我的,当初我可以陪他演了三年的戏呢。”
岑砚青勾了勾唇角,“哦没有培养出感情”
乔明月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模样十分粘人,真诚道:“没有,我跟魏蓝不合适。”
“何以见得”
“我们当初认识的时候他目的不纯,我不喜欢不坦诚的男人。”
“所以你觉得我目的很单纯”
“你也不单纯,”乔明月手指戳戳他心口,轻笑:“但是我就喜欢你的不单纯。”
不得不承认,岑砚青那点不高兴一下子就被她抚平了。
乔明月是个很会说话的人。
她会适当地展现出偏爱,让你以为你在她心中是特殊的那一个。
不管是不是真话,岑砚青都愿意把它当成真话,将人搂进怀里,低头亲吻她唇瓣,逐渐加深这个吻。
昨晚刚开荤,素了许久的身体经不起撩拨,岑砚青适时轻抚她后背拉开距离,让两人清醒。
他一手扣着她下巴,拇指轻抚下唇,唇膏都在刚刚被他吃干抹尽,“没有跟他接吻吧”
她踮起脚尖,手腕搭在他颈后,轻叹口气,“那晚上你不是很清楚吗”
他几乎是立马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四年前的晚上。
岑砚青低头亲亲她,“真乖。”
新婚第一天,她表现就非常好。
知道以后会跟魏蓝碰面,提前跟他说明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嗯,至少说明他在她心里还是占据了一定位置的。
两人在书房挑了一堆书,李管家帮着搬到车后备箱。
到了七点半要回去了,念念还十分舍不得,对他说:“姥爷我明天还来看你!”
“好好好,我等着念念!”岑汉站在门口看他们上车离开,没忍住鼻子一酸,抹了把眼泪才转身回屋。
回去路上,念念还心心念着今天学的书法,坐在后座跟乔明月商量想来姥爷这里练字写作业。
乔明月想了想就答应了,“那我跟姥爷说一下,让李管家来接你一周两次还是三次什么时候开始”
念念现在是每天下午吃完饭上两小时的课,院子的活忙完了,白天基本上就是在家玩,年后乔明月会很忙,没什么时间陪她,她能愿意去姥爷那里玩也挺好的,陪陪老人,也能让爷爷帮忙带孩子。
念念想了想,“妈妈晚上我看一下我的日程安排再跟你说!”
乔明月往后比了个OK的手势。
司机岑砚青听母女俩对话,合理却有点不对劲。
但他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她们的这种相处模式。
回家热闹的除夕夜才刚开始,电视机放着春晚,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屋子里四处都是红色的物件,非常应景。
他们在老宅吃了这会儿没什么胃口,主要是跟其他人聊聊天,喝点饮料,岑砚青给念念拆鱼,手边有酒,偶尔跟乔舒碰下杯。
他们家有守夜的习惯,一般就是乔舒守夜,因为乔望总是见不到人,今年他难得回来,乔舒当然要拉上他一起守夜,岑砚青在家里也是守夜的那一个,老人家年纪大了熬夜对身体不好,一般都是他来。
因此,三个男人齐聚一堂,每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空位,疏远地一起看着电视。
岑砚青没有提早上晨跑的事,找了个节目看着。
乔二坐在长沙发中间,自认为是家里的主人,轻咳两声,准备给岑砚青这个妹夫下马威。
“你家里有没有说生孩子的事”乔舒问他。
岑砚青:“家里没意见,我跟月月决定就行。”
乔舒:“那我先表明态度,我是坚定反对你们再要孩子的!”
“……嗯”
乔舒下意识看了眼楼上,没看见乔明月,才敢小声说:“你是不知道,生念念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口,签了两份病危通知书……艹,现在想想都害怕。”
岑砚青坐直了身体,“生产不顺利吗”
乔舒并不想回忆细节,有点不自在地把毯子往身上扯了扯,“月月生产时大出血,念念是早产儿,一出生就……”
他不太想继续,“反正你知道月月受了很大的苦就是,身体这几年才养好一些,我不管,你们不准要二胎。”
岑砚青沉思半晌,“嗯,不会要二胎,我保证。”
他们在聊天,一边的乔望一直沉默着,他面对着电视,目光却没有焦距不知道落在看什么,末了,轻叹口气。
他的确是错过太多了。
过了十二点,岑砚青就跟乔舒说:“二哥先去睡吧,我守夜就行。”
一直打哈欠的乔舒就上楼去了。
岑砚青刚想把大哥也劝上去,就听见乔望开了口:“小岑你上去吧,早点睡,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岑砚青没硬留,也没问什么,上楼去了。
卧室还亮着盏小灯,念念已经翻滚到了床边缘,露出小短腿跟脑袋,头发因为翻滚都炸开,趴着的豪放睡姿,她倒是睡的很乖,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侧躺着,被子也是老老实实盖到了脖子,捂的严实。
岑砚青靠着门框,恍然想起四年前的晚上。
那时候她睡相很差,他起身接个电话,她就差点翻滚下床。
四年时间,她养成了乖巧的习惯。
他忽然难受起来。
乔望因为错过弟弟妹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难受。
他又何尝不是。
可是全程最亲近的乔舒都没有指责他的意思,说明乔明月已经跟哥哥解释清楚,生下念念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所以乔舒才没有迁怒于他。
她把事情做的很圆满。
圆满到,让他无法再锦上添花。
岑砚青平复心情,把念念抱到她旁边,自己再睡在边上,低头在念念跟她额头亲亲一吻。
第二天一早,乔家众人吃了早饭出发去墓地。
乔明月一早就心情不佳,早饭也没什么胃口,去的路上看见路边摆满了祭奠用的鲜花,就顺便买了一束,给念念抱着。
念念看着手里的白色鲜花,好奇:“妈妈妈妈,这个是给谁的呀”
乔明月在副驾驶,裹了裹黑色大衣,“给你外公外婆的,他们去世了。”
这是她第一次带念念来看望父母,她们以前在村里每年都会有几个老人去世,念念明白什么是死亡,听完有点小伤感,一想到自己看不见外公外婆还有点难过,小手摸了摸白色的菊花,沉默下来。
乔家三兄妹把花放到墓碑前,乔望上前,犹豫半天也没说什么,最终沉默半晌,乔舒没耐心了,问他们走不走,快冻死他了。
周围有不少来看望去世亲人的家属,气氛低沉,看见他们一群人慢吞吞地来,快速离去,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三兄妹就跟没看见似的,若无其事走下阶梯,只留下墓碑前的一束白色有些萎蔫的花。
岑砚青抱着念念,念念坐在他胳膊上看着墓碑的方向,又扭头看看妈妈,最后又抱着爸爸脖子偷偷说:“爸爸,妈妈好像不高兴。”
“嗯。”岑砚青点点头,牵着乔明月的手紧了紧,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乔明月奇怪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