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镜
她又用发圈把长发松松扎了个马尾。
做完这一切,沈清央下楼喝水,客厅茶几上有泡好的蜂蜜柠檬水,她刚弯腰倒了一杯,玄关处传来门铃声。
清脆悠扬。
徐教授抬头,眼底难得冒出喜悦:“行知回来了。”
“我去开门。”长辈坐着,她主动揽起这职责,穿着拖鞋走过去,手握上冰凉的门把时,有片刻的静默。
一秒。
两秒。
把手按下,门向内打开。
一道颀长身影投落在廊灯下。
他戴着蓝色口罩,深色风衣,淡黄光线下的眉眼清绝淡漠。
一道穿堂风从二人怀里穿过,带来料峭寒意,沈清央身上只一件白色羊绒衫,她仿佛此刻才回神,微微偏身让路。
徐行知摘下口罩进门,手边一只黑色飞机箱用来装行李。
他的出现在客厅里激起一阵波澜,就连一直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方琴也洗了手,关心路上如何。
更不要提徐教授和徐行恪。
即使他只是简单应几个字,那些来自家人的问候也丝毫没有减少,方琴弯腰倒水递到他手里:“行知瘦了。”
“哪有。”徐行知淡笑,“是琴姨太久没见我了。”
“她就这样,总觉得孩子瘦了。”徐教授问起儿子工作,“你这次回来,那边的研发中心由谁接手。”
方琴拍了他一下嗔道:“怎么一回来就说这些,先让行知去洗个澡吃饭,看给孩子累的。”
徐行恪也说:“去吧,吃饭我叫你。”
徐行知微微点头,臂间搭着风衣上楼,他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毛衣,肩颈线平直,沈清央抬了下头,脑海中无端浮现起林竹的形容——
“背影都sexy的男人。”
徐行知就是这样的人。
-
沈清央十三岁那年来到徐家。
她父母同徐家夫妇是大学时认识的好友,后来他们离婚,沈清央妈妈改嫁,爸爸这时被公司外派去印度,他不想带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去那种地方,奈何家里亲人都不在北城。
沈父自己是从小地方一路考到北城毕业工作,深知教育的差别,更不舍得女儿放弃在大城市读书学习的机会。
他找到前妻,被她为难回绝。
她做了多年的全职太太,掌心朝上跟再婚丈夫要钱,怎么可能把自己和前夫的女儿接过来养。
无计可施之时,徐教授找上门来,主动要照顾清央。
徐家两个孩子,再多一个也无非是多张嘴吃饭。两人虽是大学时上下铺的兄弟,沈父还是为难:“这是一个孩子,不是小猫小狗,我怎么能这么麻烦你。”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徐教授不悦,“清央出生时我就认了干女儿,你难道还怕我不把她当亲女儿看待了,我家那两个臭小子更不会不疼妹妹。”
“再说了,你也想清央留在北城读书吧,有我在,保证她一路和行知上一样的学校。”
这句话说动了沈父,他不把女儿带在身边,原就是想给她良好的读书和生活环境。
于是沈清央这一住就是十多年,沈父在海外成了技术骨干,每月寄给她的钱越来越多,就是人一时半会回不来。
徐行知上楼,客厅人散开,方琴去厨房,徐行恪则陪着徐教授看新闻聊时政。
沈清央无所事事,从冰箱里拿了几个水果洗切摆旁,方琴看了一眼笑道:“给行知切的吗?”
“不是。”她动作顿了下,“大家一起吃。”
“还是女儿好。”方琴笑着叹气,“你看你大哥,都不知道进来帮我一下。”
“我帮您。”
“没事就剩一个汤了,也快煲好了。”方琴打开砂锅搅了搅,“清央你上楼去叫你二哥吃饭。”
火龙果鲜红的汁液自刀刃流下。
沈清央冲干净:“好。”
她和徐行知的房间一个在走廊东一个在西,上楼之后沈清央朝陌生的方向走去,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边。
伸手扣门,“咚咚”两声。
她在门口耐心地等,地暖还未停,热气从脚下冒出,空气被蒸得微微干燥。
片刻,门突然打开,潮气涌来。
徐行知黑发湿润,水珠落下,没入冷白的锁骨中。
“琴姨喊你吃饭。”
“知道了。”他淡声。
摘下口罩的男人五官更为清晰,即使用热水洗过澡,气质还是冷的。
沈清央很熟悉他这种不加掩饰的冷。
“还有事吗?”见她驻足,徐行知撩起眼皮。
“没事。”沈清央转身想走。
“没事就好。”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分漠然牵住她的脚步——
“不然我还以为你贵人事多,忙到无暇开口讲话。”
第2章
◎文弱的女鬼◎
这话徐行知从前也说过。
那会儿她刚来徐家,很像黛玉初入贾府,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
避免错误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说话。
她见徐行知第一面,是在书房,少年在找书,闻声回身看她,眸光淡漠清冷。
徐教授说:“行知,这是清央妹妹,以后和我们一起住。”
又对她说:“清央刚才见过大哥了,这是二哥。”
她点点头。
檀色书架前的少年已经回头专注自己的事。
他没有同她打招呼,自然也就给沈清央留下了一个不好相处的印象。
她以为他不喜欢她,不爱人打扰,于是处处避让。
直到某天她不小心在厨房打碎一个玻璃杯,慌乱收拾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光亮的瓷砖被阴影覆盖。
她蹲在地上,手滞住,整个人被笼罩。
“起来。”少年嗓音淡淡。
她听话地起身朝后挪,他拿着扫帚处理完地上玻璃碎片。
残留的细粒,他取来吸尘器清理干净。
“对不起。”她道歉,声音低若蚊蝇。
彼时徐行知在流理台前洗手,淡淡道:“原来你会讲话。”
她呆住。
他说:“抱歉,第一次见你说话,我以为你有失语症。”
徐行知这个人说话就是这样,讲不出什么好话,骂人的话也叫人无从辩驳。
从回忆中抽离,沈清央已经走到楼下。
菜陆陆续续端上桌,最后一道汤就位,徐行恪摘下防烫手套。
“清央。”他喊她,“吃饭。”
“来了。”她应。
徐家餐桌是长方红木桌,徐教授坐主位,方琴和徐行恪一侧,沈清央和徐行知一侧。
她右手边的位置常年空着,徐行知大学毕业就去了美国读书加创业,这几年回家次数寥寥,每次回来,琴姨的饭菜都会准备得格外隆重。
一家人都宝贝他,徐教授是愧疚,琴姨更是。
身侧人落座,空气中浮起洗浴用品潮湿的香气。
他换了件黑色长袖,家居服,柔软慵懒。
握着筷子的手腕嶙峋,手指修长分明。
沈清央吃饭慢,不爱讲话,于是一边慢慢咀嚼,一边听徐教授问徐行知这次回来待多久。
“应该会挺久。”他回答,“国内要建新的研发中心,基地已经确定,差不多要开始动工。”
徐行恪插话:“选址是在天行路那块儿吗?”
徐行知点头。
“难怪,报审的时候还经了我的手。当时看到是维斯科技用地的时候我还想问你,后来一打岔忙忘了。”
徐行知说:“正常走流程过了,就没想劳大哥操心。”
徐教授听这一番话很满意:“这点做得对,你大哥位置特殊又在上升期,不能给人抓小辫子。至于行知,你们公司的想法也很好,研发中心迟早是要搬回国内的,一直在国外算怎么回事。”
维斯科技初创便是在北美,后面即使搬回国内运营,上市敲钟也是在纳斯达克,核心技术与研发人员都在laser研发中心。
但徐行知只是点了点头,面色未变。
沈清央知道他是懒得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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