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打小微醺
顾砚初坐在轮椅上，耳边传来四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顾家一众人哀哀戚戚的痛哭声。
指尖紧紧抓着轮椅把手上的皮革，少年失神的盯着房内的花圈，上面大大的“奠”字让他想到父亲母亲去世时的情景，当时愿意来祭拜的也就只有二哥和三哥他们………
哀乐一点点刺入双耳，顾砚初眼眶忽的一下就红了，眼中也渐渐噙着泪，他重重咬下发颤的唇瓣，心底的那股快要冲撞而出的酸涩，怎么都压不住。
等安葬了顾祈星后，一众人回了顾家祠堂。顾老爷子唤了哭到脚软，跌跌撞撞的顾老四进了里屋，他紧了下手掌后又重重敲了下拐杖，阴冷的声音像是在嗓子中淬了毒，“东西，掏出来！！！”
第166章 掏出来！无趣！
顾老四哭得有些发昏，他还没从之前的伤痛中缓过劲儿来，蹙着眉都快拧成一团死结，他用力捂着心口，瘫软的坐在地上。
“父亲………祈儿他可是中的剧毒！七窍溢血啊………那么好一个孩…………”
还没听他把话说完，顾老爷子“哐！”的一声将书桌上的砚台骤然摔在地上，上面漏雕的竹雕纹样也因剧烈的撞击而爆裂开来。
老爷子眼底闪过一抹凌厉后眉眼又冷了几分，他坐在紫檀太师椅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顾老四，“掏出来！！！！”
顾老四下意识的瞥了眼顾老爷子别在腰间的配枪，虽是悲痛但他的神色还是有些紧绷，他眼皮低垂，攥紧了拳后又极其难忍的从西服内侧的口袋里甩出一包药粉。
片刻后，他见顾老爷子半眯着眼睛，带着一股威压朝自己走来，那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几乎让空气都凝结。
“父亲！你这次一定要替祈儿作主啊！！！决不能再偏心………”
“啪！！！”一个带着风的耳光猛地抽上顾老四的左脸，脸颊忽的有了火辣辣的刺痛感，他被扇得有些微微偏过头，耳朵也“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他肥厚的手掌也顿时紧紧攥在一起。
“他们俩的命是命！！！祈儿的命就不是命吗？！！！”
顾老四瞬间瞪红了眼，他脸色铁青，全身的血管都在膨胀，他一拳就捶在那包白色药粉上。一下就将包装袋“砰”的捶开，药粉也沾染了他的拳头上，荡在空中。
扫视着跪坐在地上，唇角抽搐，双眼布满红血丝的顾老四，顾老爷子森冷的目光如鹰般锐利，刺得人发寒。
他双手拄着拐杖，阴冷又沙哑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像是劈裂了声带，“顾家只要有我在！就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那您就不替祈儿做主了吗！！！！”
气血忽的上涌，顾老四脸色气的涨红，他仰头怒视着居高临下扫视自己的父亲，眼中几乎喷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唇角都上下抽巴在一处。
拐杖从他的面前缓缓挪走，顾老爷子单手拄拐走到窗口，看到廊内满墙壁的漆金画和纂刻出来的家训。
沉默片刻后他垂下眼睑，转动了两下手上的玉扳指，低哑的声音裹了一层薄冰，“亲眼所见未必是真！二十鞭！这件事，到此为止！！！”
“你的人，我已经撤了！！下回，别再蠢的去当出头鸟！！！！！”
顾老四愕然的怔了一下后，他盯着顾老爷子极具威压的身影，掌心的皮肉都被指甲攥出了猩红。
与此同时，顾夜寒正翘着二郎腿坐到祠堂偏厅的茶室里，他漫不经心的瞥着窗外满是石刻画的长廊，这些画都是专请了老师傅来雕刻，上面还铺设了许多的金箔。
顾家的几位小姐，除了顾妍都在场。
许是都沉浸在顾祈星去世的悲痛中，她们神色都有些落寞，茶室隐隐传来那极小的啜泣声，连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悲凉。
顾温笙静静坐在顾夜寒的身旁，今日桦海的气温很高，他忍着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摆动着手上的那把折扇。
顾宴安轻捂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上午在殡仪馆他哭的最是真切，现在这会儿倒和没事人一样撑着脑袋，意味深长的盯着坐在对面的顾夜寒。
“二弟，四弟枉死，你和顾妍连面都不露？！”
“相比我，顾祈星和大哥更亲近，你都代劳了，哭得不也很上心么？！”
顾夜寒连眼皮都懒得抬，他闲来无事的甩着手上的一条玉石坠子，唇角轻挑着一抹讥讽的笑意。
知道顾夜寒与哥哥一向不睦，顾祈星和顾宴安的妹妹都抬眸憎恶的瞪着顾夜寒，尤其是顾祈星的妹妹，刻骨的恨意几乎要占据了她的整个眼底。
盯着顾夜寒右手掌上的白纱布，顾宴安冷笑一声，“我倒真是好奇，你不一向自视轻狂，身边还跟着个阿城，怎么手还被砍废了？！”
“大哥一向惜命，不也马失前蹄？！”顾夜寒轻嗤一声，在看到下人将顾砚初推入茶室后示意砚初来这边。
“二哥，三哥………”顾砚初眼眶哭的红红的，他一下下抠着自己掌心的薄茧，语气软软的。
“都出汗了。”顾温笙温润如玉的指尖覆上顾砚初细腻的小脸，少年的脸颊此时也晒得有些红扑扑。
下人正想转身离去，忽的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又阴鸷的嗓音让她猛然一抖。
“阿心怎么没来？！”
平日里这些下人最会狗仗人势，砚初明面上不说，背地里却受尽了欺负。阿心打小就跟着顾夜寒，所以他才调她去照顾弟弟。
“回二少爷。阿心她………生病了………”
女佣转身回话，却根本不敢抬头去与顾夜寒对视。
听到他似笑非笑的扯出一句，“是么？”后女佣悻悻瞟到顾夜寒将手上甩出弧线的玉坠子一下攥在手掌后打算起身，冷汗瞬间从她的后脊渗出。
此时正巧下人来上茶，顾家的规矩一向是长幼有序，顾夜寒抬了下眼，锐利的目光一下就瞥到了女佣在给顾宴安和他妹妹上茶时拿的是茶盘中最外侧一圈的茶盏。
轮到给自己上茶时，她忽然托起最里侧，比较别手也是最不好取的一杯茶盏快速递到了自己面前。
之后为顾温笙上茶，她又换回了去拿最外侧，比较顺手的那一排茶盏。
寒潭般的眼底悄然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顾夜寒发现女佣最后剩下的那杯，就是与自己那杯茶所在位置最相邻的一杯。
顾夜寒轻勾了下唇，睨了眼给其余人上完茶后，又转回到砚初身边的女佣。
见她在看到自己的一刹那，明显心虚的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将最后一杯茶盏递到砚初手上时，她的指尖都出现了轻微却又很短暂的颤抖。
左手的指尖微微紧了下，顾夜寒捏着手中的青瓷茶盏，这盏碧绿的色调极为清雅，厚釉上还雕刻了精致的花瓣纹。
微热的触感从指腹传来，顾夜寒用茶盖轻拂了下漂浮着的碧绿茶叶，茶香萦绕，他看着女佣极力掩饰却还是带了异样的神色，他的眼底也愈发晦暗不明起来 。
室外的蝉鸣声就没断过，方才在外面晒了许久，顾砚初抿着有些发干的薄唇，他刚想将茶杯凑到唇口，便被顾夜寒一把拦下。
“这茶………”顾夜寒刻意一顿，那女佣都已转身却还是微微怔了一下，她背对着顾夜寒，下意识的却捏紧了手上的茶盘，有些匆忙的想要快速离去。
只是她刚走两步，小臂忽的就被一只极其有力的手掌攥住，顾夜寒一把就将她扯回来后猛然间“砰”的将人摔在茶桌上。
其余顾家小姐全都吓了一跳。顾宴安眯着眼眸，不动声色。
“二哥？”刚用茶盖拂了茶叶才咽下一口茶，顾温笙蹙眉盯着倏然摔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魅惑的丹凤眼瞬间闪过一丝错愕。
“这茶，赏你了！！”
顾夜寒修长有力的指节覆上砚初手中的青瓷茶盏，他挑了下锋利的眉尾，只可惜那深邃又好看的眉眼下漫出来的却是彻骨的寒意，让人不敢接近。
“二少爷，我………”女佣呼吸一窒，指尖用力的绞着茶盘，她手抖得更厉害，连声音都变了调有些发颤。
眼中渐渐噙了泪水，女佣战战兢兢的回着话，她后脊发寒，心脏如擂鼓“哐哐哐”的跳个不停，她垂着头一直不敢直视顾夜寒的眼睛，心几乎都卡进了嗓子眼儿。
“我身份低微，断不敢碰主子的东西，求二少爷别………”
话还没说完，牙关忽的被一股极强的力道掐上，顾夜寒像是看到了一种极其无聊又可笑的戏码，他的左手掌骤然间玩味的加了力度，眼底是一片不加修饰的阴冷和残暴。
女人一下就疼得哭了出来 ，她疼的浑身抖成一团，嘶哑的求饶声已经蹿出了喉咙。
“二少爷，我喝…………”
皮肉被拧到生疼，她感觉自己的下颌骨都快被活生生捏碎。女佣盯着顾夜寒唇角那抹残忍的笑意，她痛苦的眨了下眼后颤抖着手去拿了桌上的，原是给顾砚初的那杯茶。
见她捧了茶杯，顾夜寒嘴角那么阴鸷的笑意渐渐凝结，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那副好看的皮囊下一直都是一个嗜血的厉鬼。
“我再帮你一次？！”
见顾夜寒再次抬手，女佣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掉进了茶杯，这茶喝了后会怎么让人生不如死，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哆嗦着摇了头，她极其痛苦的将唇凑到杯口，心虚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她脸色吓得煞白。
“砰！”的一声，茶杯骤然摔在地上，碎裂的瓷渣混着茶水飞溅在空中。
女佣双腿软到一下就跪倒在地上，她的腿一下就碾压上了锋利的瓷渣，血从她凸起的膝盖骨一下就晕了出来，她不敢抬头，只是“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
见她终是没敢碰那杯茶，顾夜寒眼中的杀意愈发明显，他勾了下唇才冰冷的从薄唇中扯出两个字，“无趣！”
第167章 家法，二十鞭！
女佣僵僵的钉在原地，心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卡得她近乎呼吸不了。她两眼吓得发黑，眼中却含着泪，手绞着裙摆一个劲儿的在抖。
顾夜寒俯下身，眼尾泛起一层骇人的薄红，骨节分明的手掌一下就扳过女人的下巴，他玩味的加重了力度，深邃的眼眸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
“你说，我该找点什么乐子好呢？！”
下巴被拧到发颤，女佣浑身抖成一团，眼泪也哆哆嗦嗦的往下掉，顾夜寒身上彻骨的寒意像是拿了小刀一片片的刮下她的皮肉。
“呃…………”她大脑一片空白，被迫仰起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地板，她死命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指甲将她自己的大腿掐出长长一道血痕。
“哐！！！！！”的一声，敞开的玻璃门被用力的撞到墙壁，顾老四在下人的搀扶下走进偏厅的茶室。
他双目猩红，脸色发青，气到鼻孔都涨开一样，他抽动的嘴角下怎么都压不住那股暴怒，带有杀意的狂流。
顾夜寒此时也松了手，他凝视着顾老四残暴的目光和趔趄发软的双腿，嘴角轻嗤了下后甩着手上的玉坠，饶有兴致的坐回到座椅上，恣意又散漫。
“废物！！！！！！”顾老四扫了眼跪在地上吓哭的女人，他挥起带着风的肥厚手掌，一巴掌就将女佣的脸扇到偏过去。
女人都没反应过来，她“哐”的一下摔在地上，手臂也重重刺入地上的陶瓷渣。
火辣辣的灼烧感让她觉着指尖都在发麻发热，她捂着顿时肿得很高的脸，忍着手臂的刺痛，极小声的啜泣着。
“四叔，您得保重身体啊！”
“父亲，您别气坏身子！！！！”见顾老四气到喘不上气，双腿还是软的发颤，顾宴安兄妹连同顾祈星的妹妹都慌忙上前来扶他。
顾夜寒挑了下眉，像是看到了一出平淡又乏味的戏一般，他有些意兴阑珊的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散漫的起身将自己那杯，没有碰过的茶盏递到顾老四面前。
“四叔何必这么大火气？”
他好看的眉眼天生就带着冷感，顾夜寒居高临下的扫了眼膝盖重得支撑不住，快要瘫坐在地上，眼睛还哭到肿成灯泡的顾老四，他的薄唇缓缓浮起一抹轻蔑的讽刺，笑里还带着几分兴味。
“我这就以茶代酒，送四弟一程。”
骨节分明的指节漫不经心的将杯口转到朝下的位置，茶水瞬间从茶盏中溢出，顾夜寒刻意一点点移动指尖，茶水也溅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顾老四陡然一愣，他的上下嘴唇都拧巴的搅在一起，他涨红着脸，脖子上的青筋瞬间暴起，那根筋鼓得都和涨破血管一般，牙关也被咬得咯咯作响。
“你个野种！！！我他妈定要你给祈儿陪葬！！！”
顾老四全身的血管都和要爆开一样，他嘴角抽搐着，鼻翼撑的很大，眼底的怒火都要喷涌而出。
顾夜寒玩味的勾起薄唇，瞥了眼面前一脸暴怒，双目猩红的人。他眉梢一扬，极其不屑的轻嗤一声，指尖也忽的放开。
“咔啦！！！”空荡荡的茶盏瞬间碎裂在地，厚釉上的花瓣纹也摔得崩裂开来。
只是在顾夜寒转身后，一群手下就忽的从屏风后面窜出。
“二哥！当心！！！”顾温笙和顾砚初同时心里一颤，顾砚初更是死死掐着手心，他心脏瞬间炸出一团血浆，“扑通扑通”狂跳着。
眼底的兴奋瞬间扩散到双眸，顾夜寒偏头躲过冲过来的一拳，他转身的同时用右臂挡下一人的冲拳后猛地攥紧左拳，一拳砸在那人的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