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打小微醺
“我手凉”，她缩了下手，反倒却被他握得更牢。
冰凉的触感还是刺的顾夜寒有些发疼，那软糯糯的声音也带了疲惫。
察觉出他的宝贝情绪有些不对劲儿，顾夜寒扫了眼时间，想着回车上去哄她，便和沈放打了招呼搂着晨曦离开了休息室。
空荡荡的屋内很快就只剩下点滴坠落的声响，沈放静静守在床边，他有些颓然的噙着酒杯，昏暗的灯光下他懒散的将头靠在椅背上，整个人也歪坐着。
滚动了两下喉结，他薄唇边滑下一颗晶莹润透的酒滴，糜烂的酒红渐渐覆上眼尾，他连晃酒杯的动作都带了股风流矜贵。
方才Florine断断续续的哭喊出那句，“她从来都不会成为自己的软肋………”时他整颗心蓦的一颤，一种莫名的痛感悄然蔓延撕扯。
明明哭得都喘不上气，Florine却一直着急的想要离开，才起身走了两步后她就感觉被一股剧烈的晕眩感冲的支离破碎。
她两眼发黑，想去撑着沙发旁的桌面却蓦的被沈放从身后揽住软腰 ，很快被他重新圈在怀里。
“那针会有副作用的，乖，别再乱跑了………”
沈放温柔的嗓音还是染了些沙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嗓子哽成了这样，那股疯狂的情绪让他连滚动喉结都带着生疼。
见她晕眩到站不住却还是想走，沈放不自觉的加重了手臂的力度，两人身体紧紧相贴，Florine湿漉漉的后脊让他的胸口的衣料被弄得有些潮湿。
“别再闹了，你身体吃不消的………”
稍稍缓了下，Florine垂下沾了泪水的眼眸，她发颤的指尖想去甩下沈放禁锢着自己的手臂，可在触到他的右臂时，还是没有再用力。
当初为什么………要救她，替她挡那么重的画框，却又只是想要和她玩玩………
就算是越了界的真心，也不该这般任人玩弄吧………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啊…………
“你……都找了人来，还要我待在这儿做什么………”
轻颤着自己湿漉漉的睫羽，泪水顺着她闭眼的动作忽的滚落，Florine将自己搭在沈放的小臂处的指尖挪开后又捂上了脸颊，她轻滚泪珠，整个人破碎到像是要随风散去。
他的宝贝是不是误会了………
愕然的怔了一下后，沈放回头瞥了眼沙发上的那件连衣裙，他滚了下干涩的嗓子，不自觉的将他的宝贝搂的更紧，“你身上都湿透了，那是我……要拿给你的………”
…………
“噼里啪啦”的暴雨砸向窗户，将桦海的街景分割的支离破碎，沈放被雨声砸回现实，他失神的看向窗外，一双醉眸也愈发迷离。
与此同时，劳斯莱斯内，顾夜寒正捂着宋晨曦有些发冰的小手，他不知道他的宝贝在因为什么生气，就只能把人抱在怀里，耐着性子一下下的去哄。
可不管自己怎么哄，晨曦也一直都是闷闷的，想着她就算表现得再平静，到底是遭遇了这种事，顾夜寒心里还是涌起一丝艰涩的愧疚和心疼。
感觉自己的头忽的被抚上，之后又被顾夜寒强行按在了他起伏的胸膛上，宋晨曦眨了下轻颤的睫羽，她的左耳痛了一路，一直都在不间断的耳鸣。
如果她心死了，是不是就算被弄丢，也没关系了……………
强压下眼眶中渐渐凝起的水色，宋晨曦重重咬住唇，想将自己的双手顺势抽离，谁料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很快又握住了她的指尖，“我……手很冰………”
“乖，我帮你捂着，就不冷了。”
…………
两日后，宋晨曦正在画馆里完成要展出的作品，忽然接到了江肖的电话。
“小染说她很不舒服，他一个人在家，你能不能帮忙过去看看？”
“你们前天不是已经在医院住下了吗？你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家啊？！”
“医生那天看了下说情况还行，在那每多住一天，那不都是钱啊，我俩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你帮忙回去看看吧。”
还没等晨曦再回话，江肖那边就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似乎还有摇骰子的晃动声。
等宋晨曦急匆匆的赶到小染家时，正是午后最酷热的时段，附近的农贸市场又翻涌着那股鱼腥味和鸟禽的酸臭味，刺鼻的味道随着热浪往这边滚。
“宋小姐，您慢点。”阿冰跟在身后，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宋晨曦这样着急。
“砰砰砰！”有些重的敲门声还是泄露了宋晨曦的慌乱，她用有些发颤的指尖一路都在拨打小染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几分钟后，在门打开的一颤那，“晨曦………”小染惨白着脸一下就顺着门框往下滑，她双腿间忽的流下一道道汩汩往出淌下的鲜血，地板上很快就晕开一摊猩红。
“小染！！！！！”
当阿冰帮忙抱起小染，将她抱到车里后排座椅时，血都“滴滴嗒嗒”的淌了一路。
就算路上阿冰一路猛踩油门，宋晨曦看着枕在自己双腿上的小染渐渐失去了意识，她的眼眶忽的一下就红了。
当她去给夜寒打电话时，整个指尖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只是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机器音。
当车在博恩的大门刹出一道痕迹时，血都染红了车后座，阿冰抱着小染先冲进了急诊，宋晨曦慌乱的跟在后面，以前妈妈不在时的情景像是又在眼前残忍的经历了一遍。
求求别再让小染出事………她身边已经没有至亲了…………
呼吸如同从肺腑生硬扯出的棉絮，每一寸都跟着断了似的，宋晨曦双腿止不住的开始发软，在进门时她迎面就撞上一个人。
“晨曦？”沈逸快速伸出手臂，一下就将崩溃到浑身发软的宋晨曦扶住。
一旁的沈放也挑眉看了眼，眼尾一片猩红，眼中噙着泪的人，“这是怎么了？”
“我朋友大出血，你们可不可以给产科打声招呼，求求你们了…………”
…………
手术室外，宋晨曦一直失神的盯着紧闭的手术室门，单薄的脊背还是弯了下去，她不自觉的将手放在膝盖上，有些茫然到触着膝盖亦或是去用指尖把裙摆揪成一团。
“血库也打了招呼，别担心，你朋友会没事的。”沈逸见她一直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便陪同宋晨曦坐着。
轻“嗯”一声，宋晨曦对沈逸感激的话语忽的冲到喉咙处，她咬着唇瓣，带了颤音的话语很轻很轻，“谢谢…………”
此时沈放站在窗口，斑驳的日光将他们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划开手机，给顾夜寒发了消息。
【你宝贝儿都急哭了，不过来看看？！】
等顾夜寒赶到博恩时，小染已经脱离了危险，孩子的生命体征也还算平稳，但因为是早产儿的缘故，还是安排了护士多加监护。
因为麻醉的缘故，小染现在还没有醒，怕打扰她休息，护士带着孩子在病房的里间。
守了一会小染后，宋晨曦和沈逸一同去往了里间。
当顾夜寒和沈放进门时，正巧看到沈逸在给宋晨曦递纸巾，沈放瞟了眼不吭声，神色却渐渐黯淡下来的顾夜寒，嘴角还是染了抹玩味的笑，“阿逸，咱们过会儿得开会。”
窗外的日光渐渐染成血红色，暮色一点点浸染了半边天，零散的光线印在宋晨曦和顾夜寒绝美的侧脸上，连同那纤长的睫羽也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
还是压下心底那股浓浓的醋意，顾夜寒陪在宋晨曦身边，看了眼陷入沉睡的小婴儿后他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宋晨曦有些哭红的眼尾上。
有些用力的揽过他的宝贝，顾夜寒用覆有薄茧的指腹温柔擦拭了下宋晨曦的泪痕，还是忍不住轻轻啄了下她湿漉漉的睫羽。
“我刚刚在开会，就没接上，阿放说，你在外面哭的不成样子。”
微凉的薄唇弄得她的眼皮有些痒，宋晨曦闭眼时一滴绝美的泪珠顺着她清冷的脸庞滑下，连那水痕的边缘也被日光染上金色。
“还好有阿冰在帮我，小染家附近的医院，医疗资源其实很差…………”
宋晨曦说话时还是染了些哭腔，以前她没有能力去救妈妈和舅舅，如果当时他们可以被送到更好的医院，也许就……………
“都没事就好。”
揉了下宋晨曦的脑袋，他的宝贝自从前晚后，这几天一直都闷闷的，晚上就算搂着她，她也不像以前那样会主动抱自己，更别提对他笑了。
见她在轻轻摸了下孩子娇嫩又攥着的小手后还是微微笑了下，顾夜寒眼底很快溢出一抹温柔，“宝贝儿，我们现在这样，像一家三口。”
情不自禁的紧了紧手臂，顾夜寒圈住怀里的人，他轻滚了下喉结，低沉的嗓音撩心入骨，“晨曦，等我们办过婚礼，我想和你有个孩子，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脖颈，宋晨曦忽的怔了一下，刚刚她看到小染从手术室推出来，包括她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时，她心里更多的是难过。
在小染家，小染给自己开门的一刹那，她就闻到了那股带了浓浓烟酒的空气。
她也注意到了那个破旧茶几上堆满的各种开过的泡面桶和各种吃剩的外卖盒，包括那滚落一地的啤酒瓶和吐了一地的瓜子皮。
就连她和阿冰站脚的地方都留着一大片污渍，踩上去都黏黏的。
小染过的一点儿都不好，孩子在这样的家庭出生，只是延续又一个不幸罢了………
“我………”宋晨曦咬了下自己的柔唇，她垂下眼眸，眼底还是漫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悲凉，“我不想要孩子。”
“…………”顾夜寒心里蓦的一沉，他看了下怀里软软的人，墨色的瞳眸还是略微黯了黯。
“如果不能对这个孩子负责，也不能给她幸福，为什么要用所谓的爱或理由，把她带到这个世间呢？！”
宋晨曦眼尾又染上一抹残红，她并没有一个负责的父亲，所以她和哥哥就要从小，受人欺凌，任人践踏………
谎言编织的再美，也有被戳破的一天，她欺骗了夜寒，欺骗了奶奶，何况夜寒还说过怕弄丢她，也只是因为曼玉的缘故………
到了戳破的那一天，他们的孩子面临的只有………
看她眼眶越来越红，顾夜寒又舍不得去凶她，他艰涩的滚了下喉结，眼底还是涌起了不易察觉的自嘲。
幸福………他自己是没经历过多少。但她想要，自己都会竭力给她………原来在晨曦心里，自己竟这么不堪………
顾夜寒偏头看了下窗外，闷闷的钝痛悄然蔓延后开始撕扯心脏，他还是继续耐着性子，只是他低沉的嗓音还是染了一丝沙哑和失落。
“你是觉着，我不负责，不会给你幸福？”
“反正我们……应该也不会走到最后………”
第176章 不想生，是怕疼？
宋晨曦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都低到只剩下气音，她死命咬住自己轻颤的唇瓣，咸湿的泪水凝在红红的眼眶里，只差一点儿就会落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喉咙为什么会有在生吞刀片的感觉，每滚动一个字就会被割的生疼。
顾夜寒失神的怔愣了一下，他艰涩的滚动喉结，“什么叫………不会走到最后………”
他喜欢她………几乎把心都掏给她了……他拿命去护他的宝贝………居然就换来这一句答案………
骨节分明的手掌一点点攥紧，顾夜寒眼眶通红，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楚压得他近乎喘不过气，把他的心冲撞成碎渣。
见她半天垂着头不吭气，顾夜寒的目光坠的往下沉，他抑制住发沉的心脏，有些用力的扳过宋晨曦的下巴。
“说话。”
“…………”细细密密的钝痛涌上心尖，宋晨曦僵硬的怔在原地，她指尖紧紧攥着裙摆，被迫抬头凝视着顾夜寒染了愠色的眉眼。
如果她的身份不是假的，她没听到那些话，她一直都期盼可以和他走到最后，能多长久，就多长久………
见她空茫茫的瞳眸里蒙上一层水雾，眼尾红红的都快要擦破，顾夜寒被那清澈的眼眸刺的发疼，他神色空了一瞬，还是不经意间松了些手上的力度。
只要晨曦一哭，他就控制不住的心生怜惜，他的怜惜，好像也形成了一种习惯………
逼迫她将头仰的更高，顾夜寒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漆黑的眼底一片黯淡，“不想生，是怕疼？”
日光一点点在消逝，见她不回答，顾夜寒心里渐渐涌起浓浓的怒意，连同先前强压下的醋意也一同翻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