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月台
谢峤低头看,一个字也?看不懂,“不知道。”
“我?们两个也?太文盲了吧。”莫绾继续翻开文稿,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她发憷,合上不再看了。
莫浔上台时,莫绾和谢峤强打?起?精神听,听不懂也?硬着头皮听。轮到其他人开讲,这两人已经是昏昏欲睡。
讲座结束,莫浔还要和导师参加研讨会。
莫绾和谢峤在外头乱逛。
谢峤一拍脑袋想起?来,他亲生母亲就在华盛顿,尝试着给母亲打?电话。孟晴荣接到电话很?高?兴,问了他们的位置,说让丈夫来接他们。
谢峤和莫绾蹲在街边,谢峤再次找出之前那张母女合照给莫绾看,“你看,这就是我?妈,叫孟晴荣,这个是我?妹妹,叫孟越舒。她俩的英文名叫什么来的,我?都给忘了。”
“你妹妹好像洋娃娃。”
“混血的,特别?可爱。”
一个小时后,一个瘦高?的白?人中年男人开车来了,他说着不太流利的中文和谢峤交流,热络地带两人回家。
顺着马萨诸塞大道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家里。
孟晴荣牵着女儿的手?在门口等?待,拉着莫绾的手?,笑得热情:“你就是小年吧,经常听Aiden讲起?你,可算是见到你了。”
“孟阿姨好,我?们来得急,也?没准备礼物。”莫绾道。
“准备什么礼物,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谢峤把孟越舒抱起?来,揉她那一头金色卷发,“想不想哥哥?”
“还要再高?一点!”小女孩兴奋喊道。
谢峤把她往空中小小抛了一下又接住,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凑到莫绾跟前:“这是哥哥的女朋友,叫嫂子。”
孟越舒今年六岁,才磕磕绊绊学了点中文,不知道什么是嫂子,只是伸过手?去?摸莫绾的脸,笑道:“她的脸像月亮一样漂亮。”
吃饭时,孟晴荣问谢峤的近况,说来说去?,还是不太愿意让谢峤留在谢家。
“你带小年来华盛顿呗。我?最近在杜邦环岛那边盘了个店铺,你们要是来,我?把店铺给你们,你们开个店也?不错。”
看到谢峤不情愿的样子,孟晴荣又对莫绾道:“小年,你刚来不会英语没关系。你阿姨我?啊,刚来时也?不会说英语,自己在唐人街那边卖衣服,如今还不是闯出一片天?了。”
“就是当年不懂事,遇到了谢政骁那个死?老头子。”提到过往,孟晴荣难以释怀。
谢峤道:“别?说这些了,我?都在谢家这么久了,再等?等?,等?老头子死?了我?也?能分到点东西。”
“他什么时候死??”孟晴荣讽笑着问,“等?他死?了,我?得买鞭炮来放。”
谢峤:“这个我?哪里知道。”
吃过了饭,莫绾和谢峤就要回去?。
本来说要自己打?车,但孟晴荣的丈夫还是坚持要送他们回去?,临别?前送给谢峤一块手?表,莫绾一串珍珠项链,让他们有空就过来家里看看。
当晚,莫绾和谢峤依旧留在华盛顿。
莫绾和姐姐住一间房,莫浔想让莫绾一起?回国。
莫绾道:“姐,我?想先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强子那边的酒店扩建,工人的工资很?高?的,我?师傅说了,她想带工友来这里干活。我?想先跟着我?师傅干一段时间再回国。”
这件事,谢峤也?和莫浔说过,莫绾特地联系了林盼问真假,确认之下这个项目基本没问题。
“行,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莫绾和谢峤继续回拉斯维加斯。
姐姐走了,师傅要走流程,估计也?得等?一个月才能过来开工。莫绾的心一下子空寂,人生地不熟,英语也?还没学好,整天?只能和谢峤混在一起?。
谢峤一天?到晚浑身筋骨都在兴奋抖擞,带她到处玩,床上变着花样和她抵死?纠缠。没做到最后那步,他的精猛让莫绾忧心忡忡,那么大的玩意儿,她害怕。
谢峤抱她在怀里,没完没了亲,莫绾总觉得他像未开化的野兽,野兽表达爱意就是舔舐对方。
“你不腻吗,每天?都这样子。”莫绾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他。
谢峤抬起?她的胳膊,绵密撩人的吻不断落下,“为?什么会腻,和你在一起?最好玩了。早知道这么爽,咱们还在国内时就应该这么玩,白?费了那么多好时光。”
“下流胚。”
他恬不知耻:“对呀,我?就是下流。”
“我?想家了。”莫绾突然丧起?脸。
谢峤赶紧抱住她,“不哭不哭,今晚带你去?玩个好的。”
为?缓解莫绾的思乡之情,又正好是莫绾二十岁的生日。
晚上谢峤带她去?了赌场旁边的酒吧,金迷纸醉,音乐震耳欲聋。当五个男模围着她跳舞时,莫绾吓得脸色发白?。
谢峤的花衬衫松松垮垮,他把莫绾抱在腿上,酒杯轻晃,含了一口酒嘴对嘴喂她。莫绾嘴里火辣辣,头晕目眩。
五官深邃的白?人男模坐在她旁边,解了衬衫纽扣,拉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
“喜欢谁,包了给你玩。”
谢峤眼底透着张狂,高?高?在上的邪肆,他喜欢这样的生活,盛气凌人,人人都要恭维他。在这里,没人知道他混子的出身,大家都当他是高?深莫测的谢家一把手?。
他带莫绾去?赌场玩,只是娱乐性的玩,不赌钱,筹码是赌场老板送的。
莫绾觉得自己的思想好像被?抽干,浑浑噩噩,漂浮在虚幻的半空。
她穿着精巧昂贵的金色吊带裙,坐在谢峤腿上,绿色桌布在她双眸倒映成新的世界。她逐渐熟练排列纸牌、摇骰子。扑克、二十一点、轮盘赌、老虎机什么都玩过一遍。
谢峤恍惚褪去?了青年的冲动,变得稳练,举手?投足颇有上位者的气息。他搂抱着莫绾的腰,嘴里咬一根雪茄,也?不抽,只是咬着装样子。
他从不单独玩牌,和莫绾黏在一起?玩同一副,下巴永远慵懒抵在莫绾的肩膀。
赌场上人来人往,都是些纨绔子弟。只要有人往莫绾这边瞥眼,他那双漆黑如狼一般凶悍的眼恶狠狠剜过去?,让被?他逼视的人暴起?森森冷意。
大家都知道他是谢家的人,赌场外围的那片酒店和酒庄都是他家的,甚至赌场的基础设施也?是由谢家承办,没人敢惹他。
疯玩了一个星期,莫绾早上起?来,精神恍惚,顿生灵魂脱离躯体的错觉。
谢峤也?醒了,像餍足的兽,坐起?来眯着眼抱她,嘴唇蹭在她裸露的肩头,声线慵懒:“宝宝,起?这么早?”
莫绾低头看自己,再看谢峤,身上没有一件衣服。昨晚从赌场玩回来,两人又在厮混了很?久才睡,衣服全扔在地上,床单也?皱巴巴。
莫绾头重重垂下,砸在厚实软绵的被?子里。
谢峤赶紧捞起?她,抱在怀里,“莫小年,你怎么了这是?”
“强子,不能再这么玩了,这样下去?会堕落的,太恐怖了。”她从小到大都是九点钟就要睡觉,来城里打?工,哪怕是加班,她最迟也?是十一点睡。
这几天?和谢峤在赌场和酒吧混日子,几乎每晚十二点后才睡,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
谢峤把她垂落的发丝拢到耳后,“哪有那么严重,玩一玩而已。你之前在国内那么辛苦,现在放松放松怎么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玩了。”
莫绾再也?不去?赌场和酒吧了,开始拼命学英语,对着电脑学,让谢峤教,去?楼下找白?人前台聊天?纠正发音。
谢峤在办公室教她单词,办公桌上摞满一堆笔记。
前几日的纸醉金迷,恍如泡影,被?莫绾生生戳破了。
等?了一个月,终于等?到国内的建筑队过来了,林盼也?带着她的工友一起?来。
莫绾很?高?兴,自己开车去?机场接人,抱住林盼,一个劲儿叫师傅。林盼眼角鱼尾纹每一条痕迹都透着慈爱,摸了摸莫绾圆圆的脑袋:“怎么感觉你长高?了不少。”
“我?都二十岁了,怎么还能长高?呢。”她笑得圆眼都成了月牙湾,帮林盼等?人拉过行李箱,利落地一个个箱子放进后备箱里。
莫绾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霎时间,整个人像被?像是被?晨露滋润过的芦苇,韧性十足。她开车跟在司机后方,一路带林盼几人达到酒店工地的宿舍。
宿舍也?是活动板房,但条件比国内好了太多,还有单独卫浴,非常干净。
林盼等?人都是第?一次出国干活,她们十个人中最年轻的也?是三十多岁,不会讲英语。
这一下子,莫绾成为?她们小队的主心骨和联络员。
有什么需要都去?问莫绾。莫绾的英语学得半桶水,她丝毫不胆怯,一边磕磕绊绊地说,一边用手?势比划,和外国的施工员交流。
项目工程赶得很?着急。
工程师都是国内来的,和谢峤开了几个会后。决定先按照图纸修建赌场东侧的高?尔夫球场,等?高?尔夫球场的基地建好了,再扩建酒店的建筑区。
林盼她们到来的第?三天?,正式动工。
修建高?尔夫球场是个大型的土方作业,清理地面、开方填土调整地形、建造沙坑、挖掘球道轮廓......这些阶段的施工中,需要大大小小的挖掘机。
林盼在国内参加过高?尔夫球场的施工,这次工程师让她做个技工小领队,配合技术员调整地形。
林盼对莫绾很?照顾,自己上机试了几台中型挖掘机,找到一台最顺手?的给莫绾开。她教莫绾如何修坡、整平、挖沟。
莫绾每天?泡在工地,忙得不亦乐乎。
她不再穿谢峤买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改成穿舒适便?捷的工装,在套上工地的安全小马甲,充满干劲。
谢峤闲得发慌,没有莫绾陪着他,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来工地看莫绾,搂着她撒娇:“你昨晚不是说今天?休息吗,怎么还在干?”
“大家都不休息,我?怎么能休息?”莫绾匆匆往嘴里塞了个苹果,推开他,拎起?安全帽,“我?要上机了,你别?在这里待着,闲杂人不要来工地,不安全!”
谢峤站在原地,心里寂寞如空屋。
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是国内的三倍,林盼几个长辈拉着莫绾的手?,像看待自己的女儿和妹妹一样疼爱,“小年,这次多亏了你,不然估计我?们都来不了呢。”
莫绾笑开了花:“是你们技术好,技术不好通不过面试也?没法?来呀!”
林盼招呼着大家:“现在十月份,我?们好好干,今年也?能过个好年!”
大伙儿纷纷呼应。
转眼,来年一月份了,高?尔夫球场修得差不多,工程师说过年可以放假回国,机票公司会报销一半。
莫绾也?筹备打?算回去?,她想带特产回家给爸妈,左看右看发现只有甜点和巧克力。想买两件新年衣服回去?给姐姐,细一看,产地居然在中国,只好作罢。
这段时间,谢峤又开始忙碌自己的汽车零件出口生意,也?忙起?来。
莫绾一再叮嘱他,做事小心点,可别?又挨打?了。
谢峤抱住她亲了又亲,“我?现在是有家世的人了,可不能像之前那么鲁莽。”
“强子,我?们两个虽然没有文化,但我?们脚踏实地勤勤恳恳也?能过上好日子,你不许走歪路,听到没?”
“听到了,老婆。”他邪气地咬她耳朵。
谢峤得出差,去?哪里莫绾也?不清楚,好像是去?旧金山,她站在酒店外头看他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