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雾
跟林晋慎讲到这些还有些尴尬,她只是想说,不一定是黎显,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共同的朋友都鲜少谈起的存在。
这次见面,只有陌生。
就好像,她曾经谈过恋爱的男孩,是另有其人,在记忆里也一并模糊掉。
谁发的那条短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陆宜抱着手臂,审问的口吻:“为什么你第一反应会是前男友?”
“林生,你不对劲。”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的,听到他那句轻飘飘的“我清楚了”,她竟不满意,不满意他的态度,不满意他一直淡然疏冷的样子。
也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露出另一面。
陆宜想要撕掉他的平静,想要看到他情绪波动,想要他理智分崩离析,可他们真的是这种关系吗?他们的婚姻是联姻的产物,是还没结婚就已经定下婚前协议,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们不是因为爱到死去活来而结婚,而是利益的驱使,两个姓氏的捆绑。
各取所需罢了。
但这中间的尺度越来越难把握。
陆宜不去深想林晋慎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包括那句喜欢她也不会去想,那不该是她烦恼的事情。
她明明都清楚,她一向理性的。
但今夜可能因为饮酒的缘故,她想听点不一样的,此刻的她面色红润,长睫下的眸光熠亮,牵扯出丝丝缕缕的线,唇边扯过的弧度跟以往不同,近乎妖冶。
她说:“林生,你不对劲。”
但不对劲的只有他吗?
林晋慎抬眼,眼底漆黑如墨。
车已经快要开到目的地,但林晋慎没有直接开进林宅,而是停在路边,熄灭车灯,被夜色迫不及待地吞没。
黑暗里,咔嗒一声,是安全带解开的声音。
陆宜联想到斗兽场里,被打开的链条,在阴暗里,一双亮起的眼睛,竖向瞳孔,是捕食者的眼睛。
林晋慎问:“哪里不对劲?”
没有安全带的束缚,他靠近,两人近在咫尺,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酒气,带着水果的清新味道。
好像熟透掉落在地上发酵的浆果。
甜美到令人沉迷。
陆宜也解开安全带,与他目光对视:“你其实是介意的对不对?”
林晋慎嗓音低沉:“我介意你很开心?”
他握住她的手腕,细细的,像是稍微用力就会折断的,他手指不轻不重地碾过,触感温润滑腻,呼吸越来越重。
“不知道。”陆宜呼出气息,目光里带着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说什么,又怎么会纠结这个问题。
“不如,你介意一下让我开心?”
斗兽场里,那双眼睛迫近,野兽面部一点点,每一根线条都预示着危险,前一秒平静,后一秒会释放出野性。
“你现在该庆幸现在不是在卧室里。”林晋慎迫近,再暗的环境,也能精准捕获她唇的位置。
陆宜心怦然急遽跳动,恍惚间想到前几日的画面,那天雪好大,他尝试更多可能性,恍然原来还可以这样。
失神间,唇被咬一下。
林晋慎终于尝到发酵过的浆果。
也像不幸误食过的动物,醉意彻底上头。
他身体力行地对她的问题做出回答,是的,介意,非常介意,即便只是有过这样一个人,都让他嫉妒。
陆宜呼吸急促,胸腔剧烈地起伏,好像置身于斗兽场,他们在撕咬,近身搏杀,难分难舍的,忘记身处何处。
林晋慎在刚才大开大合的动作里领带扯开一半,随意挂在脖颈上,唇上染上她的口红,红到艳丽:他说:“车里也不是不可以,但太狭窄,你会很辛苦。”
陆宜:“……”
她是不是还得说谢谢,谢谢他这么为自己考虑。
他根本不觉得在车里多荒唐,而只是真心觉得她会很辛苦。陆宜看他,越发觉得他以前太端着,谁知道一本正经的皮囊下,藏着的净是的污秽念头。
“换辆车会比较好。”他掌着她的下颚,掌心里的温度烘烤着她,他竟认真在想之后换一辆车。
商务的,加长的,还可以改,到时候量身定制。
陆宜:“不要!”
想都不要想。
林晋慎“体贴”地问:“不要什么?”
“……”
唯一的庆幸,是夜深后来往的车辆并不多,不然陆宜只觉得脸快丢尽,明知道侧面的车窗不可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但她还是忍不住想,万一呢,如果有人路过呢。
她被想象出可能性带来的羞耻感绞杀。
林晋慎仿佛不会去想这种问题,他陷入情绪里,只想饱尝一顿,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待,谁会在意?
陆宜只能抓握着他的手臂,透过衣料,感受到肌肉的起伏。
等他们平息,坐回位置整理衣服时,有车开过来,还挺缓慢地驶过,车灯照亮陆宜这一侧。
陆宜下意识偏头,明明现在已经没做什么,还是会为之前行为感到羞赧。
等车离开,大衣上车后就脱掉,放进裙摆里的衬衣全部扯出来,她伸进毛衣里系扣子,两颗扣子被扯开掉,她脸色酡红,还有残留的触感。
林晋慎扯平衬衣褶皱,重新系上领带,又恢复之前的人模狗样,风光霁月,没人会联想到他刚才做过什么。
“好了吗?”他问。
陆宜轻嗯一声,唇上还是滚烫的,舌根在发麻。
林晋慎才缓缓启动车,开回家。
客厅里是秦女士跟林予墨,林予墨捧着一碗汤在喝,喝汤动作被他们并肩进来打断,她问:“哥、嫂子,你们刚才车停在小区门口的?”
她望着两个人,目光困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车为什么停在门口。
陆宜:“……”
她瞬时僵住,好像做坏事,被抓个现行。
“我回来就跟妈说,我刚看见你们的车,妈还说我看错,都已经开到家,为什么不直接开进来呢。”
林予墨没看到人,也只是随意一瞥,看到车型跟车牌的尾号,反应过来好像是家里的车。
但是进来就两分钟的事,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反而停在路边。
陆宜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看向林晋慎,眼神示意让他自己解决。
林予墨握住汤勺,好奇地问:“你们停在那,是去办什么事了吗?”
陆宜:“…………”
林晋慎没什么表情的脸出奇平静,他脱掉大衣,反问:“你呢,你为什么会这么晚回来?”
林予墨睁睁眼,顿时心虚:“我跟朋友在一起玩,傅砚礼也在!”
在林晋慎心里,她的朋友们没有比傅砚礼更沉稳靠谱的,因此提到他就是一种保证。
“玩到这么晚?有看过时间吗?还是说你在英国也是这么玩?”林晋慎声音平直,甚至没情绪起伏,但三句话问出来,压迫感也跟着上来。
林予墨:“……”
不是,刚才不是她在问问题吗,怎么就是她有事了?
林晋慎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在她斜侧的位置坐下,问:“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跟你聊你在英国这一年,怎么样,要不要谈谈?”
“谈什么?”林予墨握着汤勺的手在抖。
林晋慎:“谈谈你的论文,你的教授对你评价,你上个月买的包,你一个月的开销……”
林予墨倏地起身,汤也不想喝了,举起手做投降状:“妈,大哥,嫂子,晚安!我突然好困想睡觉了!”
说罢,灰溜溜上楼,生怕再慢一秒就要被留下来召开自己的认罪大会。
秦女士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埋怨道:“汤都没喝完,你也等她喝完再问呢。”
说罢又看向陆宜,温和地问:“小宜,喝不喝汤?”
陆宜:“不喝了妈,刚聚餐结束。”
林晋慎搭在桌边的手指敲一下,他起身:“妈,你早也早点睡。”
“睡吧,晚安。”
林晋慎回身看向陆宜,眼神里的意思是——任务完成。
陆宜罪恶感更强了,她不知道是以这种方式,想着明天带予墨逛街买包以作补偿,弥补她今晚的心理阴影。
—
春节结束,全面复工。
林晋慎其实更早就开始工作,到正式开工只会更忙,陆宜也没闲着,彼此都在工作,见面时间大多在下班后。
泡芙回到澄西园,兴冲冲地跑酷,甚至跑到二楼。
林晋慎是接受的,随它,只有床是禁地,其他随它蹦跶,泡芙也很懂事,再者,这五百平米跑下来,给它累够呛,没两趟就躺上了。
陆宜给它称重,这次春节又胖一斤。
减肥计划再次提上日程。
同学聚会后,群里又热闹几天,在陆宜走后,他们续摊去唱歌,发过视频,但陆宜没点开,现在已经被新消息吞没,然后群里归于平静。
一段时间后,群里又有人发消息。
说到黎显在国内开了家律所,他是真说到做到,真要扎根祖国,从打工人翻身做老板,可喜可贺,群里都是祝贺的消息,黎显出来,邀请同学开业剪彩时去玩。
这些信息只是一闪而过,如过眼云烟,瞬间就消散。
余音私底下跟她多聊两句:“黎显还真挺有意思的,当初那么信誓旦旦不会回国,要在英国定居,五年后,又突然跑回来,一声不响地开起律所。”
她当时是真不能理解,作为朋友肯定劝和不劝分,但两个都犟,属于都坚持自己的想法,想要另一方做出妥协。
黎显说他的未来计划,每个年龄段该达到什么成就都有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