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醺
没等一会儿,她收到信息,抬眼望去路边的宾利打着双闪,连号的车牌比车还要吸睛,让人忽视都难。
南夏走到路边,刚想坐在副驾驶上,发现副驾驶已经有人了。
上面坐着一个气质成熟出众的女人,戴着黑色墨镜,从穿着上看能看出来出身不低,身上带着贵家小姐的气质。
乍一看,她和旁边的温聿秋倒是很登对。
南夏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吹过来的风比平时还要冷一点,抬手打开后座的车门坐进来。
她没带伞,发丝沾了点儿雨水,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垂着眼,像是春日被雨打落的海棠花,看上去有些脆弱。
坐在驾驶位上的温聿秋从镜子里看她,不动声色地将温度上调了一点儿,抬手将纸巾递给她:“擦擦,别感冒了。”
梁书宜察觉到什么,看了眼好友:“不介绍一下?”
温聿秋说是他的秘书,梁书宜显然和温聿秋交情很好,很多事儿都知道:“何秘书终于退休了?”
“嗯,最近在旅游。”
南夏听着两人有说有笑,自己好像是局外人,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些异样。
也是,他们更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温聿秋将南夏送到公司后没跟她一起回去,他抬眼看她:“我还有点儿私事,你先回去。”
南夏应:“好。”
她看了一眼两人,竟开始想他们有什么私事。
等回到顶楼后,她仍旧有些出神,看着电脑上的文件,一个字好像变成了两个字。
她自嘲自己有些奇怪,起身去倒了杯热水。
南夏并不觉得自己在意这样的一个小插曲,只是几天后温聿秋让她陪自己去参加宴会时,她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开口拒绝了。
“您身边不是不缺佳人,未必一定要我陪同。”
刚开口南夏就有些后悔,她自己听着自己这话都觉得有些酸,尤其那个“您”字,倒是像跟他置气似的。
她有些后悔,刚刚应该说自己有事去不了才对。
温聿秋也察觉出来不对,想她说什么不缺佳人指的是什么,难不成是前几日他接梁书宜的事儿。
他垂着眼,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身边就那么一个佳人,还拐弯抹角地拒绝了我。”
南夏心跳了跳,脸颊微微发烫:“温总,我还有事儿要忙,先出去了。”
她想走,温聿秋却没让,伸手拽住她:“前几日是替陈妄时接的人,正好又是大学同学,仅此而已。”
南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解释,总觉得他这样一解释,好像自己是生了气无理取闹的女朋友,他来哄她似的。
她有些说不出来话,又听见温聿秋嗓音里裹着几分难以忽视的笑意:“现在可以陪我了吗?”
第14章
见她不吱声,温聿秋拿出手机翻出陈妄时的电话:“需要打电话确认吗?”
她原本也不是来求解释的,脱口而出的话成了某种意外,像是行驶的轮船脱离了轨迹,现在想要纠正却已经无济于事。
南夏别开眼,看上去毫无波澜,微颤的嗓音却暴露了什么:“我先去忙了。”
攥着她的那只手却没松开,她抬起眼示意他松开,他也只是垂眼看她,没有半分退步的意思。
视线交缠处如风平浪静的海,平静之下却藏着暗涌的潮。他分明什么都没说,眼神淡得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南夏却觉得脚下像是被钉住了一样。
她并不碍于上司的权威,而是在某一瞬间害怕面对自己,于是开口声音低低的,柔软到了极致,像是哀求和示弱,又像是爱人的撒娇——
“温聿秋。”
他面色微怔,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乎不受控制地松开手。
事后再想,其实并不是那一瞬间反常,几乎在他向她解释时事情就已然不对了。
他那样倨傲、不可一世的人,除开利益相关又怎么会同旁人认真解释些什么。
南夏出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口仍旧在狂跳,她感受到脸颊上的温度慢慢上升,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大概是脸红了。
她想到那天他们站在走廊前,似乎也和今日一样,虽然什么都没明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这之后,温聿秋倒是没有强人所难让她去陪自己参加宴会。到底也只能算个私人的聚会,南夏即便不去也就无伤大雅。
他们也都默契地没再提那天的事儿。
温聿秋一个人到了地儿,但兴致并不高。梁书宜坐在他身边,手里晃着红酒杯:“你那个秘书呢,我还等着你正式介绍我们认识呢。”
“再说。”
梁书宜“嗤”了一声,她毕竟认识温聿秋很多年,知晓他的脾性:“又敷衍我,每次让你能说句肯定的话比登天还难。”
温聿秋有些无奈,语气差不多是妥协的意思:“以后有的是机会。”
梁书宜这才没继续不依不挠。
她一直坐在这边跟温聿秋说话,陈妄时也没过来,好像两人先前没有过一段一样,不是仇人也不是朋友。
可他又知道陈妄时放不下她,否则那天也不会让自己去接她,以温聿秋的名义。
他想起那两年两人爱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端起旁边的红酒:“不爱了?”
温聿秋说这话时,陈妄时刚好在不远处,及他不需要为这句话加上特指的对象她也知道是谁。
梁书宜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温聿秋,你说我们这个圈儿的人有爱情吗,爱情,难道有前途和利益重要?”
这点,温聿秋倒是赞同。
某种角度上,他和梁书宜是同一种人,也因而他难以理解那种爱到极致为旁人放弃一切的感觉。
虽然有心想要帮陈妄时,但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温聿秋也只是提了一嘴没有继续说。
好友都在,温聿秋难免多喝了几杯。
但不是应酬需要,他也没有放纵自己。他这人很少对什么有瘾,也不会任由自己沉迷某种事物。
三月初的京市仍旧没有春天的痕迹。
即便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几年,南夏仍旧难以习惯北方的干燥。
原本想早点下班回家好好休息,突然想起她安排了今天和温聿秋一起吃饭,兑上次的奖。
沈雨姝知道了这事表示会为她祈祷,她笑,怎么搞得好像要赴刑场似的。
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南夏其实不是很期待和他一起吃饭,想想总觉得会很枯燥。
比起在高档餐厅里进餐,她现在更想回去吃热腾腾的火锅。
今天关慎不在,温聿秋开的车,原本已经到了定好的地儿,他看出她兴致缺缺,口吻平淡地问她:“是不喜欢这家餐厅,还是不喜欢和我一起用餐?”
南夏说不喜欢这家餐厅。
他眉眼缓和了些:“你想吃什么,我陪你。”
她问她可以决定吗,温聿秋轻笑了一声,眼尾微微勾着:“我在你心里就那样独断专行?”
南夏说不是:“我怕你肠胃脆弱,万一吃出什么毛病我负担不起。”
温聿秋从镜子里看她,像是将她看穿了一样,知道她估摸着想他们有钱人的毛病比较多,他单手扶着方向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你倒是说说看,什么东西能把我吃出毛病。”
南夏这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报了最近的一家烤肉店的名字,没继续说刚刚的话,她怕等会儿温聿秋又问她要不要写保证书。
她光想着冬天要吃烤肉,等和温聿秋一起进去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和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好像不太属于这个场合。
刚刚停车的时候也是如此,温聿秋很少自己停车,他到哪儿都会有泊车员来帮他停车,这还是少有的要自己停车。
幸而他全程并没有说什么。
温聿秋其实并不喜欢吃烤肉,更不喜欢里面吵闹的氛围和气味。但坐在她对面看她显然放松许多的表情,眼睛里自然流露出的喜悦,紧皱的眉头也缓和下来。
烧烤盘上的五花肉发出“滋滋”的声音,温聿秋坐在她对面翻动着烤肉,等好差不多好了,抬手夹到她盘子里。
火有些大,上面的油不安分地溅到了温聿秋的白衬衫上,南夏看见了让他去卫生间清洗一下。
他笑了笑,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件衬衫碰水就报废了。”
南夏怔了怔,小声吐槽了句,怎么有人会穿不能碰水的衣服。
她有些愧疚,但转念一想来这儿吃饭也算给他省钱了,两者可以相抵。
温聿秋听了:“那下次定制衣服这事儿交给南秘书?”
她当然不愿意,温聿秋也知道她不会同意,眼底盛满笑意。
一只温热的手碰到他的手背,南夏想接过他手里的夹子:“你吃会儿吧,我来烤。”
他把东西交给她,夹子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这顿饭吃得莫名带着点儿温馨,温聿秋喜欢她这副和平时不一样的模样,放松了点儿,带着点儿小脾气,因为吃到肉就会很开心,带着孩子气。
他不吃的时候,她会提醒他待会儿肉凉了,也会自己一个人偷偷感叹:还是吃烤肉舒服,如果能窝在沙发上烤肉看电影就更好了。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温聿秋想起什么,提醒她下个星期要出差,让她到时候做好准备工作。
她“嗯”了一声,牙齿突然传来刺痛的感觉,表情也跟着不对劲起来。
“怎么了?”温聿秋问她。
“牙有点疼。”
南夏的好心情戛然而止,她右边的一颗牙齿传来剧烈的痛感,于是拿起旁边的冷水喝了一口。
温聿秋打量她:“明天去医院看看,可能是急性牙髓炎。”
南夏觉得牙疼没多大问题,忍忍就好了,温聿秋提醒她:“万一牙神经受损就严重了,去医院看看没有坏处,正好我有认识的医生,我待会儿把联系方式发给你。”
但是她怎么也不愿意去医院,温聿秋又提醒了两句她才说自己怕牙医。
平日里明明一副什么困难都能攻克的样子,居然倒在了看牙面前。他眼底浮上无奈的笑:“真不去?”
她摇头,想到牙医就浑身难受。
温聿秋见她拿起旁边的杯子喝水,腮帮微微鼓起来,带着点儿平时没有的可爱,抬手又给她倒了杯水,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怎么跟个小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