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醺
她原本想听些课程,但最后还是心生烦闷去露台前?点了根烟,好?像烟雾进了肺部?就能将所有?烦恼都卷出来。
夜里家?家?户户亮着?温暖的灯,显得她这儿更加地冷清。
一根烟还没点完,外面响起门铃声。这个时间按理来说不该有?人?上门,她走到门口从猫眼那看了眼,竟然?看到外面站着?她的家?人?。
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纪女士说:“她该不会不在家?吧。”
“不在家?能去哪儿?”
南夏错愕之余还记得把烟熄了,将半盒烟和打火机藏了起来,又散了味道,拿出香水到处喷了喷。
年纪多大,在父母面前?照样是个得守规矩的小?孩儿。
门打开时她的电话已经响了好?几遍,纪女士问她在干嘛呢,这么?久才开门。
她借口说自?己刚刚去上厕所了,没听到,她问他们不是去旅行了吗?
“大过年的跑来跑去累死了,”纪女士一边走进来一边放东西,闻到奇怪的味道,“你把家?里喷这么?香也不怕熏着?。”
南昔从母亲身后走进来,将保温盒拿到桌子上,然?后朝她眨了眨眼。
很快桌子上就放满了纪女士做的菜,虽然?没有?寻常年夜饭丰盛但是看上去很诱人?很温暖。
南夏没想到他们会过来陪自?己过年,而且也再说以前?那些让她不开心的话。
快吃完的时候,纪女士小?声对她说:“你没事回家?待待,自?己又不会做饭,外面的东西都是什么?预制品,哪有?你妈做的好?吃。上次说了你两句,就连家?也不想回了,大不了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你以为我稀罕管着?你。”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母亲那听到这些话,心里感慨万千。
晚上睡觉时因为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她和南昔住在一起。两人?靠在一起,看着?头顶的灯光,南昔说:“姐,你真的不准备回京市了吗?”
她有?些不明白南昔为什么?会这样问,南昔说:“你从京市回来以后一直就很不开心,我知?道你是被迫听了妈妈的话,可是你根本就不想呆在一个小?天地里,对吗?”
在南夏心里妹妹只是妹妹,永远不会是像姜蔻那样的知?心好?友,所以她从未想过对方也会这样理解她。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其实?,我也长大了,也能撑起家?里的一切。如果?你真的不开心就回到京市吧,回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至于爸妈那边有?我呢。”
南夏问是不是她对爸妈说了什么?,南昔说其实?也没说什么?,她只是告诉纪女士,其实?姐姐已经很懂事了,可是为什么?只让她懂事呢,家?人?之间很多事不都是互相的吗?
她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你对她好?她自?然?会一直在你的身边,可是你说那些话逼迫她做她做她不喜欢的事,她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南昔当?时说,我们是家?人?,你忍心看着?我们的家?最后变得残缺吗?
南夏庆幸黑夜里只有?微弱的夜灯的光,难以照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甚至难以开口,怕暴露自?己哽咽的腔调,只默不作声地将妹妹抱在怀里。
过完年,养的猫去送纪女士回家?,缠在她的脚边跳啊跳。纪女士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却蹲着?身子像是抱小?孩一样将猫抱在怀里摇啊摇。
南父没眼看:“你是想带孩子了?”
“对啊,可是某人?一直不想结婚,我能有?什么?办法?。”
眼见?着?场面又要失控,南昔夺过猫靠在纪女士怀里:“哎呀你想带孩子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宝宝吗?”
“你算什么?宝宝?”纪女士一脸嫌弃。
“两百多个月的宝宝就不算宝宝了?”
说着?两人?还打闹起来,俨然?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
南夏送人?到楼下,南父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临上车前?他说:“之前?爸说了那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我还没到老到不能自?理的地步,以后你只需要顾着?你自?个儿开心就好?。”
她忍着?没掉眼泪,不过很快南父就变了副面孔,从口袋里掏出她的那盒女士烟:“昨个儿发现了这个,这次我就不骂你了,你自?己戒了,下次再看到你抽烟别怪我不留情啊。”
南夏微微别过脸掩饰心虚,咳嗽一声撒谎:“那是同事抽的,留在我家?了。”
男人?明显不信,脸上仿佛写着?“你是说你同事抽完烟还将烟盒和打火机藏在客厅茶几下面是吗”?但是他也没明着?揭穿,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上了车。
临城的气候要温暖许多,虽说这几日都没有?出太阳南夏却觉得并不是很冷。她目送着?家?人?离开,这才上了楼。
似乎一切都在步入正轨,她和家?里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工作也十分顺利,虽说临城不如京市繁华,但在这发展前?景也十分可观。
只是偶尔,她还是会在这座城市感觉到温聿秋的影子,有?时候是将路人?的身影看成是他,有?时候是觉得他在身边说话。
就像是得了幻想症。
转眼间春天到了尾声,梅雨季节不动声色地侵袭着?整座城市,连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
晚上有?应酬,南夏为了解救同事多喝了两杯。以前?在温聿秋跟前?,旁人?看在温聿秋的面子上并不会多为难她,如今自?己出来工作久了酒量都上涨了不少。
幸好?客户没太过火,她陪着?说笑心里有?些燥意,索性找到抽烟室抽根烟。
上次南父是说让她戒烟,但一时间染上也有?点难戒断,每次心情烦闷的时候还是想点一根。
她坐在沙发的位置上,红色裙子随着?腿部?的动作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拿出烟盒她才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
感叹了一秒自?己的粗心,南夏将烟叼在唇齿间,看到面前?多了个身影,想来也是进来抽烟的人?。
于是随口说:“能借个火吗?”
她没得到回应,抬起眼才在灯光下看清那人?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优越的五官向她展示着?造物主的偏心,他的唇很薄很漂亮,眼睛仍旧深邃,像是深不见?底的山谷,窥不到底。
温……
眼前?蒙了一层薄薄的雾,她不知?道如何思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光浸在当?时的错愕之中。
唇上的烟一时之间也忘记拿下来,她只是那样看着?,直到面前?“啪嗒”一声,面前?亮起灼热的火焰。
消瘦的手指攥在银白色的火机上,帮她点着?了烟,橙色的火焰在两人?之间燃起,将淡漠的气氛都染上一层温情。
可直到火焰消失在眼前?,她才隔着?烟雾看见?他冷淡的深情,他的眼神不是在恨她,而是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没有?喜欢,没有?讨厌,只是碰见?了个过路人?帮她一把罢了。
他散漫自?在地直起腰,衣服上的褶皱变得平整,黑色的衬衫衬得他更为禁欲矜贵,整个人?都带着?一层强烈的疏离感。
末了温聿秋站在一旁靠在旁边的桌子上,侧脸落了层光,弧度优越,手里的烟刚想拿起来,外面有?人?推开门叫了他的名字,于是烟也没抽,人?就这么?走了。
留下南夏一个人?呆愣楞地坐在原地。
她扯下唇间的烟,一直到烟尾的火焰烧到了手指才吃痛地回过神。
南夏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不是幻觉。
她被烟雾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直到平息后她才在想,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出差吗?
眼见?休息的时间够久了,南夏赶紧站起来回到原本的包厢里,坐回原本的位置。
应酬结束后,南夏陪着?客户出来,远远地看见?走廊尽头的男人?单手插着?兜,不知?道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客户以前?在京市工作过,是最近调到的临城,虽说跟温聿秋没什么?接触,但也认识。
他看了一眼南夏:“南经理,那不是你以前?的老板吗?”
若是往常旁人?说上一句,她能接出十几句,但现在却有?些哑口无言,只是眼神始终放在那人?身上。
“我听说京越现在是他的弟弟掌权,他在这边又基本上算是从头开始,明明是亲兄弟怎么?会斗得你死我活,即便有?个人?要被‘发配’,也不该是他啊。”客户十分好?奇,忍不住问南夏,“你之前?跟在他身边,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临城发展吗?”
水晶灯投射的光芒下,她长睫上下掀动像是欲飞的蝶翅,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刚刚说什么??”
对面的男人?有?些无语,想着?她怕不是喝多了迷糊:“我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临城发展吗?”
南夏胸口上下起伏,他们明明已经分开了,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好?好?做京越的掌权者,好?好?做豪门的贵公子吗?
如果?这一切仍旧没有?改变,她那些伤害有?什么?意义呢?
客户没得到回应,神态有?些尴尬,旁边的同事赶紧替南夏打圆场说她喝多了。
扶着?她出来后,同事问她找代驾了吗,要不要帮她找一个。
没得到回应,因为扶着?的人?转身往回所里跑,裙摆被风掀了起来,只看见?残影。
同事想,也许是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南夏提着?裙子上了楼梯,原本挽好?的头发因为奔跑的动作散了开来,她干脆将白山茶的发饰摘下来套在手臂上。
一直到走廊上,她才停下动作。那群人?已经散了,只留下温聿秋和他的助理。他听见?声响,下意识偏头去看。
不远处的女人?穿着?件复古红色的西装连衣裙,细细的带子勾勒出一截纤细的腰身,整个人?干练利落,黑色的头发凌乱地落在胸前?。
那件衣服极难驾驭,偏她穿得十分风情。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南夏却放慢了动作,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
但最后她还是走到了他跟前?,助理猜出大概是认识,于是自?觉地找了个借口去开车。
南夏几乎贪心地用眼神描摹着?他的五官,她离他那样近,可他们的距离似乎并没有?拉近半分。
温聿秋垂眼看她,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南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她鼻尖一酸,控制住没失态。原本她不该打扰他的生活,可现在却不得不弄清楚:“温聿秋,你不是应该在京越吗?”
他就那样平静地看着?曾经的爱人?,态度甚至算得上绅士有?礼,只是说出的话却带着?点儿不近人?情:“南小?姐是以什么?名义来过问我的生活?”
就差直接告诉她: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南夏眼见?他准备走,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在他的衬衫上攥出褶皱。
可她明明已经碰到了他,他们之间的距离仍旧那样远,温聿秋伸手拉开她的手,用对普通员工的语气对她说:“很晚了,南小?姐早点回去。”
他们之间,没有?脸红,也没有?了眼红。
她背对着?他攥紧了裙摆,脊背微微颤抖。她站在原地平息了很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从会所里走了出来。
想起什么?,她赶紧去找自?己的包。不远处的车朝她打了打双闪,同事摇开车窗:“你的包在这儿呢。”
南夏赶紧过来拿包,从里面找到手机。
她回到自?己的车上,打开手机的通讯录,也不知?道是太急了还是什么?,找了半天才找到温辞让的名字。
温辞让没接,她又打了好?几个。
过了好?会儿温辞让回拨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儿吗?”
这段时间太忙,刚刚倒下睡觉的时候温辞让忘记给手机开静音,硬生生被吵醒了。他支撑着?自?己的眼皮不要合上,也没看清来电的是谁,就这么?问了一句。
“我问你个事儿。”
听见?声音,温辞让含糊地“嗯”了一声。南夏问他:“温聿秋他为什么?没回京越,他是被赶出温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