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瓦盆
齐玉露愣了一愣:“哦,是《危情十日》,史蒂芬金的书,我顺嘴胡编的。”
“那个女的真那么变态吗?”
“对的,她打断了男主角的腿,逼他给自己写书。”
她平静地说出残酷的情节,郭发的心尖上仿佛被长指甲刮过,欲罢不能的麻痒,于是很快地说道:“我想看。”
“我可以借你,书店里没有,我家里倒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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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随她来到了城郊,毗邻极廓落的一片原野,锈红的楼身,清一色幽蓝色的外窗,阳光经过折射,目光所及之处,都染上一层沉郁的暗影。
“我就不上去了。”
齐玉露指了指四层:“你看那里。”
郭发抬手,停在眉骨处,排出蓝色光芒的干扰,小阳台处一片靛蓝色的海洋:“你家吗?那是什么花?”
“矢车菊。”
“听都没听说过。”
“真没文化,就是康乃馨,过几天教师节,正好能送老师,”齐玉露掏出了钥匙,是新买的金鱼吊坠,“上去坐坐吧,我爸回省城了,家里没有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变得这样诡异?郭发不清楚,难道从他决定捎她一程的时候就注定了么?
“齐玉露,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杜楚楚的事情?”郭发打破这种暧昧不明的网罩,他眉头紧狞,断掉的部分竟然接上了。
齐玉露轻笑:“看来你还是没忘了关键的事情。”
郭发叼起一支烟,却发现没有火,不尴不尬地收回烟盒,却被齐玉露掣住手:“上楼,有火。”
郭发把烟别在耳后跟上去:“事先说一下哈,我是为了杜楚楚的事情才和你上楼的。”
“你郭发,不用在我面前装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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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幽暗的空间,让郭发恍惚,仿佛置身自己家里,只是里面的气味温暖可亲,朴素的黄漆老式家具都有序整洁:“你和你爸一起住?”
“怎么?宾至如归了?”齐玉露笑着引他进自己的房间,满室花香,郭发坐在床沿,细看小阳台,他此生从未见过靛蓝色的花朵,花蕊硕大,像是鲜艳的罂粟,梦幻而有毒。
齐玉露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条连衣裙,站在书架前仰头搜寻,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好久不看了,我爸给放顶上了。”
齐玉露不美丽,美丽对她来说像亵渎,她像一块儿白水豆腐,温软疏朗,并不滚烫——米白色与她的皮肤极为相衬,裙子将她清瘦单薄的身躯束紧,上半身浅浅透出橘色内衣的轮廓,她的胸部不很大,微微隆起,郭发看得入迷,她好像荔枝剥了皮一样,换了另一幅模样,晶莹剔透,好像还透着诱人的甜香。
“啥?”郭发心虚地向下看去,她竟然光着脚。
“没眼力见儿,自己拿,黑色最边上那本。”齐玉露嗔道。
郭发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本书,他站立刻起身来,床与书架的距离不大,容不下两个人,他贴着她的后背,微微踮起脚尖,她文胸的束带突出坚硬,刮蹭过他的胸口,书与书挨挤太紧,怎么也捏不起书脊:“放这么密,你爸怕你看啊。”他愣愣直直地说着东北式的冷笑话,以冲淡彼此之间黏腻暧昧的气氛。
齐玉露想出也出不去,因为他和她之间已经有一个敏感的器官膨胀了起来:“挤不挤?”
“你非站这儿!”郭发急出汗了。那本该死的《危情十日》愣是没挪窝儿。史蒂芬金,算你小子狠。
“我家地方小,容不下三个人。”齐玉露调笑着。
郭发四顾:“你他妈别吓我,哪儿呢?”
齐玉露向后拱拱屁股,身后的呆货齿间嘶了一声,垂头一看,慌忙地跌坐回床沿:“我操。”
话音未落,齐玉露紧接着转过身,将郭发整个人扑倒,他背后的千疮百孔一贴床板,顷刻间齐齐作痛,郭发咬着嘴唇,嘴里又是一句我操。
齐玉露趁着他卸力的空当,整个人骑跨在他身上:“我教你先接吻吧。”
郭发撞上她的眼睛,即便是这种肌肤相亲的危险时刻,她目色仍然平静,仿佛永远会是那么平静,如潭似渊。他没听清,光顾着神游:“你说什么?”
齐玉露不耐烦了,高声重复,像是在和聋哑人士交流:“我说!要不要接吻?!”
“别了,”郭发不自觉捂住嘴巴,“中午吃的大蒜,有味儿。”
“没事儿,”齐玉露俯下身,咬住他的耳垂,滚热的鼻息在他颈间扑散开来,“我不嫌弃。”
郭发好像一条驯顺的狗,认命地闭上眼睛,上位的女人头发如海藻一般流向自己,他半启唇,不敢全然张开,木讷地承受这劈头盖脸而来的、轻盈又沉重的吻,她的口腔里有止咳糖浆的味道,苦涩而清甜,溶在嘴里令他感到分外安心。
浅尝到一半,齐玉露抬起头,嘴唇湿润,都是郭发的唾液:“鉴定完了,你没吃蒜,但是喝啤酒了。”
第16章 Autumn Fever (一)
Autumn Fever (一)
距离郭发消失在太平县已经五年有余了。这个东北边境的小县城,距离省城坐长途汽车要整整七个小时,下岗潮以后,只有两万人口了。他的传奇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像是水蒸发在空气中那么轻而易举。在这座荒芜的小城里,我过着死水一般的生活,但我从不放弃沸腾的渴望。我想,也许这就是等待的意义吧。
——1995年5月7日齐玉露随笔
“诶,诶,诶,差不多得了。”郭发用袖子擦嘴。
“你要是敢反抗我,我就报警说你强奸我。”齐玉露奸笑,眼中的平静可以解读成胜券在握的自信。
这娘们儿太他大爷的无赖了!郭发愤怒地扭过脸:“我上辈子作孽了,这辈子碰上你。”
齐玉露的唇畔浮起一个幽微的弧度,似笑非笑:“虽然我相信唯物主义,但是你这个单纯是这辈子的因果报应。”
齐玉露低头啃咬他的嘴巴,唇上坚硬的胡茬像是刚刚铲过的青草地,有些刺痒,他太敏感了,这样亲密的触碰,对他来说太过新鲜陌生,不自觉发出野兽般的细小哼鸣。
郭发没有动作,任凭她继续吻,那鼓起的唇带着一点冰冷,融雪一般细密轻柔,都落在他的唇周。他人的唾液,其实是蛮恶心的东西,此情此景倒变成了灼人的熔岩,无意中吞咽入腹,一道蜿蜒的火舌霎地燎到心口。
齐玉露听到他胸膛发出来怦怦的心跳,那么生猛有力,遂以指腹轻轻捻过他的鬓角,落在他暴跳的太阳穴上:“放轻松一点。”
郭发一直屏气凝神,此刻才敢喘一口气,齐玉露看准时机,把舌头利落地伸进去,彻底撬开他的齿关,里面像是久未开放的深山洞穴,浸透苦涩的烟草味道。
“别整……姓齐的……”
郭发掣住齐玉露的手腕:“我很脏。”是生理上的脏,他换了一小天的轮胎,无疑已经浑身臭汗。
齐玉露却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饶有兴味地问道:“脏?你和多少女人做过?”
“你想象不到的多,数都数不清。”郭发松了一口气,总算坐了起来,“别老说我,说说你,你和挺多男人搞过吧?”要冒犯她,要激怒她,听说女人是绝不会喜欢这种男人的。
齐玉露把碎发别在耳后,眨着清冽的眸:“没有,一个也没有。”
齐玉露拍打他的侧脸:“要不我们做个交易,你陪我睡一次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郭发又瘫在床上,庆幸那句话说得让她误解,她大概对自己没有兴趣了吧。
齐玉露抽走他耳朵上别的烟,从抽屉里拿出火柴盒,半眯着眼睛嚓地一声点燃,隔着明灭的火光,她幽幽发问:“想要的时候,经常自己弄吗?”
她抽烟的姿势格外老道,袅袅的烟气从鼻孔喷出,让她的神色更加暧昧难明:“这个烟不好抽,改天我送你一条。”
郭发不语,拧着眉毛看向窗外,外面浓云密布,似乎有闷雷的响声,他从前常来这里,那时候的天空时常雾蒙蒙,灰茫茫,不是因为阴天,而是工业废气。
“试一次吧,。”齐玉露熄灭了烟,垂眸轻轻啄他的唇。
鱼之间是会相濡以沫的,郭发觉得自己周身被缠绕上细小锋利的钓线,一旦动弹,就会皮开肉绽,稍有不慎,甚至见血封喉:“求你放过我吧。”
“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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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太长太长的吻,他毫无技巧经验,感觉像是酷刑,但却在某些时刻甘之如饴,终于,她松开了嘴巴,郭发险些溺亡,他偏过头补充氧气,十指抓紧床单,发现上面绣满了金鱼。
“郭发,配合一点呗,我要脱你衣服。”
“不脱。”
“那好歹把衣服往上卷卷嘛!”
“姓齐的,你事儿真多!”
僵直的四肢像断了发条,难以摆弄,齐玉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剥开,那白色跨栏背心被褪到两乳上方,袒露出清晰的肋条和凹陷起伏的肚腹。新伤旧痕,如鳞片般散落在麦黄色的肌肤上,他的关节、皮肤、血管、体毛在她面前暴露无遗,没有尊严,也没有秘密。
齐玉露呼吸一滞:“我说过,你的伤疤很好看。”
郭发照旧抗拒:“别弄,我不想。”
“你确定你不想?”
“好话不说第二遍。”郭发叹了口气。
齐玉露在他的下腹绕圈写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摸摸,不行吗?”
“你要干啥呀?”郭发推她,没有用力,他已然堕入漩涡之中,不可逃脱。
“就摸摸啊,不少你一块肉,我来月经了,又来不了真格的。”齐玉露伸进他的上衣里,手搔弄着那旁逸斜出的茂盛体毛上,他猛地战栗,嗓子低低地嘶鸣,薄而平的下腹正细微地抽搐着。
“那……那你还不消停呢?”
齐玉露爽朗地笑着:“女人在这种时候,性欲是很旺盛的。”
“女人真可……”郭发没说完,一只潮湿的热手已经强行探进他的裤裆。
“啊!别!操!”
郭发失重地陷在齐玉露日夜栖息的温床之上,手背掩着双眼,掌心朝上,露出那枚经年的烫疤,瘦削的下颌昂起,颈与颊都沁出晶亮的汗来,他喉咙里痛喘着,发出无可奈何的呻吟。
齐玉露得意地听着,忽然使坏地住了手,掌中活物的主人此刻已经血丝盈眶,双目如焚,郭发不安地眨着长睫,失神地望着她,这沉默的野兽长着漆黑的虹膜,潋滟的水光是隐忍欲哭的征兆,令她生出一点脉脉的怜爱和破坏欲。
口腔是至为隐秘的内部角落,下体就更加是凛不可犯的禁地,郭发的城池不断溃败,终要被入侵。
“是三角内裤吗?”齐玉露抚摸他的头,用漫无边际的提问转移他的注意力。
“四角的。”他分辩。
“什么颜色的呀?”
“自己看。”他喘着气,耳根烧烫,试图以不咸不淡的回答冲淡几近昏迷的快感。
“灰色的?”她在暗中看错了颜色。
“你瞎?这是蓝色的。”他深锁眉头,大概不是不耐烦。
郭发怔忪地盯着,这并不是做爱,只是戏弄,甚至有点像侮辱,一个掌握着他秘密的女人,就这样仅仅用一双手攫住他敏感的要害,仿佛他是一个机械傀儡,而她竟然知晓所有关窍。
齐玉露用力一握,郭发吃痛地昂起头,柔软的褶皱被褪去,潮湿的顶端翻出来,她用指甲轻灵摩挲:“你没有割……吗?”
“你不知道吗?中原街的野孩子不割包皮。”像是宣言,又像是乞怜。郭发要保持口齿清晰,这样才能看起来不像一个悲哀的处男,才不会在她面前落败,即便他已经溃不成军了。
齐玉露吐蛇信一样舔舐他的耳廓,有章法,有顿挫,不一会儿,郭发的那根特殊神经被刺激,腰眼开始酥麻,他像一个孩子那样无助:“不要……”
他像将融未融的雪糕,湿淋淋,黏糊糊,齐玉露摊开手掌,凑到他面前:“你看,你流了好多好多水呢。”
接着,趁他惶惑的空当,钳紧他的下巴,把手凑到他的齿间:“尝尝什么味道?”